闻怀鹤接纪瑗的电话后, 连开会的度都加快，例行会议从两个小时直接缩短一个小时。
午3点左右，纪瑗穿着新款连衣裙，披着短外套出现在闻怀鹤的办公室门口。
“闻总, 夫人。”办公室门敲响, 纪瑗从助理身后走。
“很忙？”
见纪瑗, 闻怀鹤从办公椅上站起，合上公司各部门传上的年度计划。
“不是很重要的事。小陈泡两杯咖啡。”
“不用叫, 我已经让他准备。”纪瑗手提包放在玻璃桌上, “网上的舆论怎么没跟我说？”
“害，那算么舆论？不过是mu在搞事。特意跑一趟，不会是为这个吧？”
“是也不是。”纪瑗叹口气，“这件事跟我有关，你没必要瞒着我。”
闻家公司涉及的领域多，旗还有两个奢侈品牌，珠宝和手表。曾经卖的最好的珠宝也是纪媛设计的。
她大学是珠宝设计, 后闻家子公司实习，认识太子爷闻怀鹤, 两人是自由恋爱，很快结婚生子。
婚后的纪瑗仍旧在公司上班，在怀星星的那一年，纪瑗的设计拿际大奖，称为——最具有幸福感的设计。
连续五年，她都是内最受追捧珠宝设计师。自从星星出事后, 纪瑗辞公司职位，连设计图也画越越少。
但她还是会每年设计一两款珠宝，却也不再是最受欢迎的款式。
在几, mu家新上一款珠宝，不知怎么营销号拿跟闻家旗的lulu比，接着又扯上当年最受欢迎的珠宝设计师——纪。
不少新晋设计师，只要是有一两款出名作品，都会拿和纪瑗曾经的设计图做比。
纪瑗看过网上的言论，有说的很难听的，也有替她惋惜的。
【纪的灵感是消失殆尽吧？这些年的设计都是么玩意。】
【昙花一现，有多少设计师能一直高光。】
【别说lulu家这几年的设计越越没品味，不管是珠宝、手表还是包包。】
【赞同，lulu现在的确不如当年】
【以lulu家的新款，我都会买。现在我已经转向mu，这次的新款是真的好看。】
如换做以，纪瑗看这些评论一定会很难过，但自从星星离开，好像再也没有么事能够打击她。
纪瑗从包包里拿出平板，递给闻怀鹤，“手表设计，还没给其他人看过。”
不是珠宝设计，而是手表设计。
表盘是星空图案，湛蓝色的空挂着一轮弯月，周围点缀着几颗星星。
闻怀鹤惊愕的抬起头，“你么时候开始画的？”
不怪他这么惊讶，年他比较忙，但春节这段时间，大儿子闻峥提议出游，他们一家都去外散心，纪瑗应该没时间完设计图。
“不是最近设计的。”
“那是年？”闻怀鹤想想，年公司事多，他回家也晚，好像的确没注意纪瑗在做么。“很好看！我老婆真厉害。”
“十四年画的。”
纪瑗的话一出，闻怀鹤陷入沉默。
“在年做细微的改动。”纪瑗补充一句。
她最开始画手表的设计图，并不是想设计新品上市，这款手表也只是儿童手表。
几个月，他从收纳箱里翻出这张设计图，于是起修改的心思，除外观设计做变动，星空图案是没有改变的。
“你……”闻怀鹤张张口，一时不知道该说么。
“原本是送给星星的六岁生日礼物。”
纪瑗垂眼睫，十几年，她已经能够平静地提起这件事。
“怀鹤，你知道吗？”纪瑗撩起眼皮，眸色淡淡，“我昨梦见星星。”
纪瑗已经很久没有做梦，小儿子刚丢的那几个月，她每日每夜的做噩梦。
梦见星星在她眼皮子底不见，梦见有人当着她的面抱走星星，梦见有人拦着星星，不让他回家。
她吃安眠药，也打过镇定剂，可是都没有用。没有谁能体会一个失去孩子的母亲心里有痛苦，多自责。
再后，她很少梦星星失踪时的场景。但更让她难以接受的是，梦里的星星一个人游走在街头，无助的模样让她好心疼。
纪瑗羡慕那些能亲眼看着孩子长大的父母，而她只有夜半时分偶尔能看见星星。
她不知道星星在外面能不能吃饱饭，会不会挨冻？有没有人欺负他？他害怕的时候，是否有人陪着他？
纪瑗想的太多太多，以至于有一段时间她根本不敢出门，不敢看去看路上那些带着孩子的父母。
等纪瑗逐冷静，她开始协助闻怀鹤调查当年的事，甚至一遍一遍的回想，有没有遗漏的地方。
闻怀鹤心疼她，不想她这么自我折磨的。
又过几年，纪瑗很少梦见星星。因为，她不知道星星长么样？她想象不出。
她害怕有一星星从她身边走过，她却没能认出，那她一定是全世界最不称职的母亲。
所以，每年星星的生日，闻怀鹤都会找素描手，让他根据星星以的照片，描绘出星星每年的长变化。
可是当时星星还太小，素描画最终也停留在十岁的模样。
闻怀鹤眸色闪过一丝愁容，他定定神，问。“梦见么？”
“我梦见星星和说我他过的很好，让我别担心。”纪瑗有点高兴。
“这么多年，还是星星第一次给我报平安。他没有生气，也没有不理我，还安慰我别难过。”
“星星说，他也在找我们。”
纪瑗吸吸一鼻子，“星星的生日快要，这个迟那么久的生日礼物也该送出去。”
闻怀鹤一时不知道说么，她安慰的拍拍纪瑗的肩膀，坐离她更近一些。
“是打算在星星生日那上新款吗？”
纪瑗点头，“投广告，但不售卖。我要等星星回家后亲手送给他，只属于他一个人的礼物。”
“好。”
闻怀鹤纪瑗有求必应，纪瑗的任何要求他都无条件答应，何况这件事也关系自己的小儿子。
“我会尽快让公关部发声明，网上那些水军应该mu请的，营销不够，还想拉踩lulu上位，好大的野心。”
＊＊＊
戏后。
乐瀚飞找路闻星，把公司调查出的结告诉他。
“和我猜想的一样，关于你的那条热搜的确是冲我的。”乐瀚飞解释，“以也有过这样的例子，表面是在为我鸣不平，拉踩和我有竞争关系的艺人，但其实是拉仇恨。”
只有当事人会知道，试镜不存在么内幕，但在还未官宣定角，外界并不知道。乐瀚飞的粉丝多，名气比路闻星大，两相比较，网友会当木仓使。
他们针路闻星，面骂的越惨，等后面真相揭开路人们会反过骂乐瀚飞，说他处碰瓷，而网友们会因为自己受欺骗而愤恨，这会败坏乐瀚飞的路人缘。
“查出ip好办，之后交给公关可以，等公司澄清后，我这边也会发微博在澄清一次。”乐瀚飞说完，又路闻星道。
“还有，这次不止是针我。经纪人和我说，他还发现有另一拨人在趁机带节奏，这个也许是冲你去的。”
路闻星上热搜那，乐瀚飞已经花钱撤掉那不实的热搜。
“谢谢你。”
“不用客气，本也是因我而起，不然那一波人也找不机会带节奏。”
“总之还是谢谢你。”
乐瀚飞还想说么，顾晏深已经换戏服走过，“你们俩客套完吗？”
路闻星：“……差不多。”
乐瀚飞：“…………”
“我刚才听，你们俩要偷偷去吃饭。”宋嘉佳还有一场夜戏，走过时还穿着戏服。
乐瀚飞的眼睛瞬间亮，“去哪里吃？”
“小乐同志，晚上你要和我一起拍夜戏的。”宋嘉佳无情的打破他的希冀。
“哦。”乐瀚飞的眼眸瞬间黯淡，“我想吃海鲜。”
路闻星：？
乐瀚飞突然拉着路闻星的手臂，“你帮我多吃一点。”
路闻星：“…………”
路闻星看着乐瀚飞可怜巴巴的眼神，无奈地说。“要不我回给你带吧？”
“星星，你真是个好人。”
路闻星用力地抽回自己的手：“……”
大可不必，真的。
“我，我也要。”宋嘉佳举起手说，“我要吃五福门的小笼包还有小家的辣味鸡。”
这两个地方一个在东，一个在西，顾晏深听额角青筋一跳。
“不怕发胖和跑圈？”
宋嘉佳：“…………”有的话说一次够。
眼看宋嘉佳的情绪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低落，路闻星连忙道：“吃海鲜吧？海鲜不会发胖。”
在剧组其他人艳羡的目光中，没有夜戏的艺人们各有计划的离开，徒留剩的人心思各异的吃着盒饭。
路闻星提订好位置，带着顾晏深直奔目的地。
“订桌后才想起应该先问顾老师想吃么？”
顾晏深说：“我不挑。”
一般吃火锅除非人多，不然很少会订包厢，但顾晏深和路闻星身份特殊，坐在大厅太引人注意。
“感觉顾老师不太吃辣，我点鸳鸯锅。”
中途，顾晏深接个电话，是秦郁打的。
“查，要怎么感谢我？”
不等顾晏深说么，秦郁美滋滋的说，“等《百鬼》播出后，多分我两个点？怎么说我也是大投资人。”
“再见。”
“别别别！开个玩笑。”秦郁酸一把，“咱俩认识七八年，还抵不过那个后小朋友，你这样很伤兄弟的心。”
顾晏深已经懒和秦郁强调路闻星不是小朋友这件事，跳过没用的话题，直接问。
“查出是谁？”
“蒋正秦。你可能不认他，是一个小剧组的选角导演。你家那小朋友不是没接过戏？为么会罪导演？”
“谢。”顾晏深说完要挂电话，秦郁像是知道他要做么，立刻又道。“别挂啊！我还没吃饭，你要不表示一？”
“我正在吃。”
“这才不六点，你吃饭这么早？”
顾晏深轻笑一声，多年的默契让秦郁立刻反应过，他低骂一声‘艹’。
“和你家小朋友？”
秦郁路闻星的误会可大，知道顾晏深想带人试镜后，他误以为顾晏深铁树开花，终于有第一段恋情。
以顾晏深也不是没有推荐过其他人，他在拍戏方面格外较真，有赋或者足够努力的艺人也会悄悄地帮一把，但不会让当事人知道。
秦郁第一次知道顾晏深帮助某个艺人的时候，还以为顾晏深那个人有意思，但顾晏深不等他问否定。
多几次这样的事，秦郁也相信顾晏深大概只把心思放在拍戏上。
但……
于路闻星。
秦郁最初也没往哪方面想，可顾晏深这次不是偷偷地帮助，而是找当事人发出邀请，在拒绝后还不放弃，这让秦郁很难不多想。
而且，秦郁几次在顾晏深面故意提起‘你家小朋友’。
顾晏深也没有半点要解释的意思。
“你不会认真的吧？”
顾晏深没有回答他的话，“在吃火锅，先这样吧。”
“吃火锅有么可意的，不知道的还以为你吃么大餐。”
秦郁话还没说完，顾晏深把电话挂。
路闻星正夹着一片鸭血，嘴唇辣油沾通红，高挺秀气的鼻尖冒着细密的汗珠。
他吃东西慢条斯理，可看久只会让人觉优雅，连食欲也跟着上涨。
见顾晏深打完电话，路闻星指指放在空盘上的肥牛卷。
“我是用公筷夹的，太熟不好吃。”
“谢谢。”
顾晏深路闻星夹给他的肥牛卷全都吃完，看着还在捞虾滑的路闻星，他问：“你认识蒋正秦吗？”
路闻星的手指一顿，“认识，怎么？”
“带节奏的那些人我查一，和蒋正秦有关。”
蒋正秦是路闻星打的选角导演。几个月，王曼在骗路闻星去参加公司庆典，实则打算把路闻星推给蒋正秦。
在路闻星不情愿的情况，蒋正秦一而再，再而三的纠缠。路闻星那低烧，整个人昏昏沉沉，只能打伤蒋正秦趁乱逃开。
他没想蒋正秦竟然还想蓄意报复，但不用猜也知道这不会是蒋正秦一个人的杰作。
芒橙娱乐早想巴结蒋正秦，这其中的弯弯绕绕不是那么简单能说清，蒋正秦想要拿他出气，芒橙娱乐顺水推舟助力一波。
听顾晏深这么说，路闻星很惊讶。但惊讶的不是这件事和蒋正秦有关，而是顾晏深竟然一句话没说直接帮他调查。
“顾老师这么费心，突然感觉只请一顿饭不够表达我的诚意。”
顾晏深不由失笑，他以为路闻星会因这件事生气或者露出不满的情绪，但他怎么也没想路闻星的重点竟然在这。
“需要帮忙可以说。”
他没有给路闻星出主意，也不打算替他回击，要怎么处理是路闻星的事，除非路闻星开口找他帮忙，不然他是不会有越举行为。
“顾老师帮我这可以，剩的我自己可以处理。”路闻星说完，半开玩笑的说，“要不等有时间……我再请顾老师吃个饭？”
顾晏深路闻星的玩笑话给逗乐，也配合的说。
“好啊，我很期待。”
两人吃完火锅后，顾晏深陪路闻星去给乐瀚飞和宋嘉佳打包宵夜，回酒店后两人又收一张好人卡。
宋嘉佳看眼说她‘胖’的顾晏深，转头路闻星说，“感谢星星，我爱星星。”
“谢谢星星，谢谢顾老师。”乐瀚飞也跟着道。
***
“那不是闻家大少爷吗？”
“真的是他？”
“夏家有点本事啊，连闻家人都能邀请。”
闻峥穿着一身高级定制西装，八卦言论置之不理，他端着酒杯，坐在沙发上，看起有点与世隔绝。
夏家其实是暴发户，和闻家不在一个层次上，但闻峥会参加酒会也是因为他查新线索。
当年福利院捐款名单中，夏家可是捐不小的数额。
距闻峥调查，夏家那时还不像现在这样富有，这很有意思。
当年算不上暴发户的夏家又是哪里的那么多钱，还大方的捐赠给福利院？
夏总给闻家发邀请函的时候，也没真想过方能，不过客气的邀请一，不不重要。可当闻峥真的出现，他也吃一惊。
“你们年轻人话题多些，你去和闻峥套套近乎。”夏总推儿子一把。
“爸，这也太难为我，闻峥可和我们年轻人不一样，再说，我去也不见他会搭理我。”
“你去试试，不行不打扰。闻峥能赏脸，至少我们招待周全。”
夏宗启拗不过父亲，只端着酒杯上招呼，“闻总，不介意我打扰吧？”
闻峥扬扬巴，示意夏宗启坐，能借机套线索的事，他当然不介意。
“酒会办的不错。”
夏宗启顿时不知道该怎么接话，闻峥参加过那么多高端的酒会，这话是有其他含义吗？
总不能真的只是在说酒会吧？
夏宗启：“能闻总赏脸才是夏家的荣幸。”
闻峥气定神闲，他不急着套话，晃着酒杯，隔空和夏宗启碰杯，不能操之过急，循序渐才不会惹人提防。
——砰地一声。
不远的一个长桌旁，酒杯散落一地，发出清脆的响声，酒水和甜点蔬都散落一地。
闻峥蹙蹙眉，夏宗启立刻站起。
“闻总抱歉，没想会出这种意外，扰您的兴致，我去看看怎么回事。”
闻峥也跟着走过去，夏宗启的声音带着怒气，“怎么回事？”
围在中间的是一个长相清秀的青年，以及一个穿着西服的中年男人。
“抱歉，这人一直纠缠我，我甩不掉……”
“你胡说。”青年的脸一阵白一阵红，显然是气的，还有点羞恼。“不是这样的，是他纠缠我，还强迫我，为挣开他我才会撞桌子的。”
“呵。穿着这么廉价的衣服这种酒会，打着么主意明眼人都看出。”中年男人嗤笑一声。
“我不是。”青年急着辩解，见众人都带着鄙夷的目光，他不由慌神。“我是一名艺人，这人和我说他是导演，觉我还不错想给我个试镜的机会。”
“我刚才相信，结他我动手动脚我才意识不。我说的都是真的，他还给我我名片。”
青年急急忙忙从口袋翻出一张名片，递给众人看。
“如是我纠缠他，他的名片怎么会在我身上。”
闻峥眉头蹙起，目光落在那张名片上。
——蒋正秦。
很好。
扰他的事算，强迫别人还敢倒打一耙，真是人渣。
闻峥心里冷笑一声，当着众人的面，把蒋正秦诋毁青年的话原封不动的还给他。
“那你穿着这么廉价的西服出现在这…又是么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