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中的光变成了姜糖心中的慰藉。
不知是不是在天悲谷的岁月让他适应了黑暗, 又或者是因捧着傅灵均的灵火，渐渐的，姜糖的情绪没那么低落了。
他开始观察江长远的作, 想知道他究竟想干什么。
地上厚厚的稻草扒开以后, 隐隐约约能看到一些乱糟糟的符文。按照惯例来说，他肯定是看不懂的, 但大佬填鸭式教学还是颇有成效, 他已知道有些符文可以拆开与他的符文拼接在一起, 于是拿出了做阅读理解的能力一块一块去分析。
有最基础的五行符文相连接，而后连带了一小块囚道阵法。囚道阵法是一个很普通的阴人阵法, 普遍用来围困住修士，类似大佬封住整个乾坤域, 只不过个囚道阵法是小型版本。除此之外, 姜糖还在里面看到了一小块效用致幻的, 名字叫镜花水月。
当时傅灵均在讲解的时候有说, 过类阵法很难产生效果, 因修士神魂强大，一旦周围发生了什么异常，或是出现了不属于他自己的幻境的话, 会第一时间发现。
而且神魂入阵太难。算是傅灵均，当初了给修低于他那么多的小辈造梦，也必须借助一种名引魂的香料，先在他们身上留下一种香味的种子，后续再靠香味引他们入梦。
对待修差距大的修士尚且要如此谨慎, 更遑论要算计比和自己差不多，甚至比自己强大的修士。
没有人能够完美的掌控对的梦境。
很好理解，如果有人把姜糖困在了一个幻境中, 编造出一段类似于他在修仙界的另一种生活日常，比说在何处出生，如何长大，遇到什么人。纵然梦境再真实，他的神魂再废柴，他也能反应过来不是真的。
因他是个穿书者，不可能有一段记忆。
镜花水月也是样。
布阵者不但要对入阵者有一定的了解，还要在此基础上构建出符合逻辑的幻境。着实有些难人，故而此阵虽名头很大，却没什么人再用了。
姜糖有点坐不住了。
江长远身道修圣尊，不可能不懂镜花水月中的玄奥。但他用了，还是在身体损毁、神魂逃逸的危急头。他被阵法困在乾坤域内出不去，神魂不到七日便会消散，背水一战的人是不可能做无谓的事情，所以镜花水月在此处定然有特殊的用处。
“你，画错了。镜花水月，应该，还有两笔。”姜糖决定先从胡乱唠嗑开始套话。
那双死人眼刷的盯了过来。如果说在太阳下看已很恐怖了的话，在小黑屋里看更恐怖。
姜糖有点怂，但知道对没办法杀了自己，胆又肥了：“看我，干嘛。”
显然，江长远没料到自己抓回来的小废柴还会和他说话。他没有搭理姜糖，继续做自己的事。
“囚道，也不对。”姜糖又说。
江长远的作停顿了一下，而后轻哼了一声：“套话前，倒是做了功课。”
姜糖轻轻咬住下唇。
他试探地看了看江长远，觉自己应该是不出什么了。
“你的符文阵法，是傅声教的吧。”江长远突然开口，“果然，和傅月白一个路子。”
能困住江长远，符文造诣定然在江长远之上。
江长远似乎并不介意承认，自己在面不如傅月白，也不如傅灵均来的厉害，回头重新审视了一下自己的阵法，确认姜糖是个半吊子没懂那两笔的精髓以后，才又看了过来。
“既然你想知道，告诉你也无妨。我很想看到，在你提前知晓爱人会遭遇什么，自己却无能力之时，表情能有多痛苦。”
姜糖：“……”有反派死于话多内味了。
告诉被绑架的主角团自己的行机和作案手法，然后塞个臭袜子到主角嘴里。结果主角利用各种办法逃出生天，然后靠反派给出的信息打倒反派！
电视剧里都是么演的，他熟！
“镜花水月，我的确多画了两笔。知道它代表了什么吗？”江长远的表情竟然带着笑，笑的特别邪乎，“代表了一个美梦。”
厮果然想给大佬造梦！
不过江长远是不是人死了一次脑子不清醒了，怎么会想到么拉垮的复仇手段啊？他现在只不过是个残魂的状态，想困住傅灵均，别说给大佬造梦了，他首先是在痴人说梦！
“我知道你在想什么。”江长远不知是不是看懂了姜糖的眼神，又或者单纯想要接着说，心情大好的一边布置着囚笼，一边说，“傅声很厉害，数千年的封印倒没有磋磨他的血性，反而更加厉害了，是我并没有料到的事情。”
“可是，终究差了一点。”
说到里，他颇带玩味的看了过来：“傅声缺失的神魂在我里。你猜，我会给他造一个怎样的梦境？”
姜糖原本还觉镜花水月困不住傅灵均，可是一听到缺失的神魂句，整颗心都悬起来了。
他是知道傅灵均神魂并不安稳的。第一次神交的时候，他知道自己拼凑的不是完整的神魂。他的世界缺失了一块，所以时常头痛欲裂，睡不安稳。
直到遇到了自己。
不知道是不是瑞兽自带什么安稳神魂的功效，姜糖觉自己简直是颗安眠药精，大佬想睡觉了来抱着他睡，催眠效果一流，每次他都没睡着，大佬睡着了。
“反正不是什么好梦。”姜糖用中文小声哔哔。
他的话江长远听不懂，但表情却看的一清二楚。
知道姜糖是在说着负面的话，江长远更加兴奋了。他嘴角高高的扬起，那张死人脸在样的表情调下，也变鲜活了一些。
但属于十分诡异的鲜活。
还不如之前的死人脸。
姜糖原本还在等着下文，结果江长远话说到一半又不说了，急的他直接开口：“你如何，引他入梦？”
纵然傅灵均缺失了一块神魂那又如何？江长远现在都变成幅鬼样子了，还不如大佬缺的那一块，更遑论大佬现在那么强。
类似引魂香种东西，他相信大佬一定会提防的。他对那个味道很熟悉，姜糖知道的。
江长远不在乎姜糖是不是来套话的，也不介意告诉姜糖真相。只要他想，有的是法子让姜糖再也开不了口。
“世人引魂，终究停留在皮毛，却不知引人入梦，最要紧的是执念。”他的声音嘶哑，像是两张磨砂纸相互搓揉发出的噪音，“放不下某件事，放不下某些人。傅声亲手杀了挚友亲朋，他放不下，那我成全他一个美梦。”
嘴里说着美梦二字，可是话语却残忍至极。
“用他的至亲尸骸烧成灰，磨成粉，调制引魂香……你觉，他会入梦吗？”
姜糖瞬间头皮发麻！
“畜生！”纵然身体被长鞭箍住，姜糖也挣扎着想撕裂那个无耻小人，“你个，卑劣的，小人！”
长鞭因姜糖挣扎的作而慢慢收紧，箍在腰间的疼痛越发强烈。
他知道自己现在应该保存体力不要挣扎，好好等待傅灵均过来救他。可是在知道了江长远的计划后他根本没办法沉默！他甚至不希望傅灵均来救他，反正江长远杀不死他，顶多样聊有胜无的折磨一下，他还能活一活，而傅灵均如果来了，说不准真的会着了狗贼的道！
至亲尸骸烧成灰，磨成粉，调制引魂香……世间怎会有如此心肠歹毒之人，不仅偷藏了傅灵均至亲尸骸数千年，还做出样的事情来！
江长远听着耳朵里的谩骂声，不怒反笑。
“生气了，那便是怕了。”他的手指掐了个决，隔空在姜糖嘴巴的位置画了几笔。然后，姜糖的嘴巴张不开了。
“唔！唔唔！”他拼命想张嘴说话，但是嘴巴被封的牢牢的，压根挣脱不开。
江长远欣赏了一下他狼狈又急切的模样，耸了耸肩：“总算清净了。”
“傅声若寻一个厉害的道侣，我还奈何不他。可笑，他竟然会喜欢一个累赘。”
长鞭被挣扎拽发出声响，稻草上的人因愤恨而发出无异议的唔唔声。江长远却觉声音十分美妙，垂下头继续去完成自己的杰作。到了最后，又用那些扒开的稻草，一点一点铺了回去，盖住了绘制而成的符文。
姜糖越挣扎越疼，到了后面已没力气再挣扎了，整个人因疼痛而颤抖，慢慢蜷缩起来。
脖子中的那团光感受到了他糟糕的心情，温柔地躺在了他的手中。姜糖虚握了握，灵火像是傅灵均一般回应着他。
他在里躺了很久。
伤痛过后，好像那些阴气愈发凉了。
不知是不是他的错觉，他总觉自己的力量在一点一点消失，像是被什么东西吸走了一样。
可江长远并没有对付他，于是那种感觉更加奇怪了。
力量消失的很慢，刚才情绪激的时候都没有发现。唯有安安静静躺在里，所有心神都沉浸下来时才能感受到。
于是姜糖更加焦虑了。有句话说屋漏偏逢连夜雨，是种情况。
大概过了很长时间，姜糖听到了有人靠近的声音。他五感出众，江长远的也不差，自然也听到了。
那张死人脸又开始笑，一见他么笑姜糖知道准没好事，仔细一听，果然来的除了脚步声，还有铁链摩擦在地面上的声音。
他恐怕会是世界上第一个男朋友来救自己，自己却很想死的人。
“唔唔唔！”别来！不许过来！他坚持用自己的声音赶走傅灵均，但对来的速度极快，压根赶不走。
哐当一声，小黑屋的便被粗黑的大铁链子卸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