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晨昏皱了皱眉，神色间有几许焦躁，“不为什么，你只要记着这点就行了。”
“可是她刚才发短信过来，说已经到地方等我了。”
他深深地看了我一眼，“算了，你想去就去。爷走了。”
说完，头也不回地走了。
我和李亚楠约在省图书馆见面。我到的时候，她正坐在图书馆大门口广场的花坛边上等我。见我过去，起身冲我挥了挥手。
“等久了吧？”我几步跑过去。
李亚楠挑挑眉，“还行，比我预计早一点。姐姐饿了，你先陪我去吃饭。”
附近一片没什么好吃的，就两家快餐，李亚楠随便拉着我进了其中一家。
从快餐店出来，我忍不住问她：“怎么想起约在图书馆见面？”
李亚楠捧着果汁咕嘟咕嘟喝了几口，“之前没来过，正好，想买几本书，你帮我参考参考。”
“什么书啊？我已经很久不沾书本了。”
她冲我眨眨眼，“放心，你绝对能胜任的。”
正好到了图书馆门口，她抬头看了看上面的几个大字，啧啧两声，不由分说拉着我往里走。
李亚楠性格真的没多少变化，还是那么健谈，尽管压着嗓子，随便逮着一个老同学的八卦仍是能特别高兴地胡扯上一阵。
以往我挺喜欢听她掰扯，然而今天我却觉得她话有点过多了，最主要的是，瞎扯了这么久，完全没有说到我想听的话上面去。
“程一一，你想什么呢？”她悄声问，拿手在我眼前晃了两下。
“啊？”
她无奈地翻了个白眼，将手里的书强行塞过来，“我问你这么本书怎么样呢？给点意见呗。”
我低头看了一眼手里的书，不由有些诧异，翻了几页后问她：“你要学书法？”
这是她进图书馆后拿的第一本书，李亚楠目前在一家美容院做人资，吃饭的时候还听她提起要考试什么资格证，我下意识以为会是职业书籍一类，没想到会是一本……毛笔字教程。
我过于诧异的表情大概有点搞笑，李亚楠拍打着怀里的书乐了一阵，随即意识到眼下在图书馆，忙收敛了笑意。她故作正经地咳了几声，说：“怎么，我学书法有那么奇怪？“
“额……是挺奇怪的。我记得高中那会儿，你不是特别不待见书法课吗？”李亚楠长得盘靓条顺，在写字这方面却实在没什么天分，狗爬似的，高中书法课的作业每次都能把老师气得七窍生烟。她和那时候的书法老师相看两相厌，几乎到了水火不容的地步。
而且最重要的一点，我知道她当初是有多认真对待每一次的作业。
这样一个跳脱的人，现在竟然突然奇想想静下心来学写字，不让人感到奇怪才奇怪吧？
李亚楠被我的目光看的有点恼怒，“程一一，你什么眼神啊？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想什么啊，我告诉你，当初是当初，现在是现在，从今天开始，我还非要学好了，非得要你们这群家伙刮目相看！”
“……”
“快快快，帮我看看啊，你手里这本到底合不合适？”
“应该可以吧，这些东西不都差不多么，只要勤加练习，写出来的字总会变好的。话说，你到底为什么想学这个啊？”
她不知想到了什么，笑道：“也没什么。再过不久就是宋轶生日，所以就……”
“所以就想着亲自动手写一幅字送他？”
李亚楠点点头。随手又从旁边的书架上抓了一本书下来，犹豫了两秒，收进了怀里。我顺势瞄了一眼，是绘画基础教程。
“你对画画也有兴趣？”
李亚楠不自在地咳了一声，“平时闲得无聊，拿来打发时间。”
之后，她又挑了几本。无一例外全是绘画书本类。
她的形迹实在有点可疑，不过，看起来不想多说，我便没问。加之犹豫着要怎么开口说起一直惦记着的事情，就只默默跟着她在书架间转来转去。
李亚楠统共买了五六本。结账出来的时候，已经是两个小时以后的事情了。
李亚楠打了个电话给宋轶，要他一会儿过来接人。
太阳落山后，空气渐渐凉快下来。晚风轻轻吹着。我和她都有点累，干脆又找了一个花坛边坐下。
周围没什么人。我犹豫了一会儿，开口道：“亚楠，我……”
“嗯？怎么？”
我吸了一口气，“我上周去了一趟A市。我去找他了。”
不知是不是我的错觉，她脸上的笑容僵了一瞬，“是么？呵呵……怎么样，他现在还好吗？”
我摇摇头，“我没见到人。”
“他……”她斟酌了几秒，“不肯见你？”
“不是。地址，地址不对。”
她有些惊讶，“怎么会？小梅亲口告诉我的。”
“市里一年前规划，人已经搬走了。”
她的目光闪了闪，“啊……抱歉。”
“没事，不怪你。我应该谢谢你。我今天，今天约你出来，其实……其实是想拜托你问问还在联系的同学，看看他们是不是知道他现在的情况？”我有点不好意思，不敢看她的眼睛，“就像你说的，我，我大概还是没有对他死心。”
李亚楠沉默了一会儿。
“要，要是麻烦，你把他们的，联系方式给我，我自己问，也，也行的……”我有点尴尬。
她拍了我的肩一下，“你想什么呢。我怎么会不帮你，眼睁睁看着你着急。你放心，这事就包在我身上，就算掘地三尺，也一定将人给你挖出来，啊。”
我被她这话逗乐了，瞬间轻松了不少。闲聊了没一会儿，宋轶就到了。他头在李亚楠额头上亲了一下，然后搂着她，十分自然接过了她手里的书。
两人的言行举止十分亲密，他们自己不觉得，倒是叫我这颗灯泡不好意思了。
宋轶朝我点点头，然后客气地问我：“程小姐住哪儿，我和亚楠送你。”
“不用了，不太顺路，你们先走吧，再说了，我回去也要不了多久时间。”
李亚楠冲我眨了眨眼，凑到宋轶耳朵边悄声说了句什么，他便没吭声了。她过来抱了抱我，然后挥挥手，被宋轶牵着手上了车。
我用手机登陆打车软件下了订单，在等车的间隙，电话铃声响了起来。一看，是王家仙。
想必又是来查勤的。
我赶紧接了电话。
王家仙实在中气太足，电话一接通就噼里啪啦讲了一大堆。我听得有些耳鸣。偏偏这通电话还挂不得。为了过得安生一点，只得乖乖受着。
老太太的中心主旨还是那一个，明里暗里都在敲打我这盆早晚得泼出去的水到底和宋先生进展怎样了。
不仅如此，老佛爷挂完电话后，李阿姨——也就是宋希文他妈，突发奇想给我来了个电话。
我被这前后两通电话炸了个头晕眼花，上了车还没搞懂情况。难道……两个老太太是着急了？
想到此处，我赶紧给宋希文去了一个电话。
对面很快就接了起来，接电话的是个男人，嗓音清清冷冷的，不过，并不是宋希文。
我愣了两秒问他：“宋希文在吗？”
对方冷硬地甩了我仨字儿：“不认识。”紧接着，那边传来一抹有点熟悉的醉醺醺的声音。
“额……你是他朋友吗？”
“我不是。”
“……”
“……可不可以麻烦你，把电话给宋希文接一下？”
对方没理会我，安静了一会儿，语气还是冷冰冰的，问我：“你又是谁？”
“额……我叫程一一，我是宋希文的……朋友，找他有点事。”
“等着。”说完这句话，电话里传来男人不耐烦地叫宋希文的声音，然后又过了一会儿，有人对着电话说了一声“喂？”
先前醉醺醺的那个声音。
我有些诧异，试探道：“宋希文？”
“唔……你哪位？”
“我是程一一，我就想告诉你一声，我刚才接到了你妈和我妈的电话，你知道……”
话还没说完，电话已经被挂断了。
我有点傻眼，这是不小心碰到挂断键了？我又重新拨了一个。对面却直接挂断。再拨了一个，手机里已经提示对方关机了。
前面的司机师傅这时提醒我，“姑娘，到了。”
我赶紧道了谢，从车里下来。心里却隐隐有点不太妙的预感。
第二天早上一早，闹铃还没响，宋希文给我打了个电话过来。他显然刚醒也是刚醒不久，嗓音还带着宿醉后特有的沙哑：“你昨晚打电话来过？”
“嗯。”
“有什么事？”他的语气有点冷淡。
“我就是，想问问，是不是出了什么事？昨天接到了你妈和我妈的电话。”
宋希文声音越发冷了，这让我怀疑之前结盟时那个温和的宋希文是不是只存在与我记忆中的假象。他说：“她……我妈和你说了什么？”
“也没什么，就是问我们俩处到哪一步了，好像……是想把婚定下来。”
“你没答应吧？”
“嗯。”
电话那端很明显松了一口气。他似乎想了一会儿，然后对我说：“这件事你别管，我来处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