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他一眼，又说了一遍。
闻言，顾晨昏愣住，随后眉眼一弯，却是十分愉快地笑出了声。
我不知道他在笑什么。只是觉得自己眼眶有点发热。心里明明很难过，却还要忍着那股酸涩主动将那些话问出来，而且问完后还要接受他莫名的嘲笑。
想着想着，眼眶里的泪水就收也收不住，顺着眼角滚落下来。
我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好像和顾晨昏在一起之后，情绪就不那么受控制了似的。
顾晨昏有些慌了，赶紧替我擦了擦眼角，“怎么哭了，嗯？”
我打掉他欲抬我下巴的手，匆匆忙忙垂下了目光。
这个人……我实在猜不透他的想法，有时候他的行为也让我不理解，可是我现在比任何时候都清楚，我想要了解他，我想靠近他。可是我不知道自己有没有这样的机会。
顾晨昏叹了一口气，双臂轻轻将我拥进他怀里，他的下巴在我头顶上蹭了蹭，只听他道：“傻瓜，我没有不理你。”
鬼才信他的话。
我伸手揪着他的衣服，过了一会儿问他：“那……开完会那天，你为什么也不和我说一声就走了？”
耳朵贴着的胸膛传来一阵震动，顾晨昏笑了笑，才说：“我不是故意的。当时……情况有点复杂，手机也没电了。等到想起来的时候，那时候你应该已经随公司的人一起回来了。”他眨了眨眼，“回来之后的情况你也看到了。”
我不太确定他的意思，他的话是说，提前离开，加上之后的临时条换部门，都不是他资源的？
顾晨昏在我头顶上拍了两下，随后轻轻推开我：“好了，不说那些了，也带你吃好吃的去。”
话是这么说，然而拉着我上了计程车后不久，顾晨昏就靠在椅背上沉沉的睡过去了。
我侧头看了看他的侧脸，这才发现他的脸色不太好，双眼下起了一层浅浅的眼圈，向来光洁白皙的脸上长了些小痘痘，下巴上也冒出些许青黑的胡茬来。
看见他这副样子，我心里有种说不出的心疼。
顾晨昏睡了一会儿，就倒向旁边的窗户上了，我看他睡得直皱眉，犹豫了一会儿，悄声将他的头挪到了我这边，让他靠着我睡。
顾晨昏并没有和我说要去吃什么，我看他睡得熟，便没叫醒他，在车子经过一条小吃街的时候让师傅停了一下，下车去打包了几样小吃，然后打车往家里走。
车子到了小区门口我才叫醒他。顾晨昏睁开眼睛的时候，目光有点放空，他鲜少露出这种算得上呆呆的样子，那双似笑非笑的眼睛向来透着狡黠，这副模样看起来倒是瞬间让人觉得他可爱了很多。
眨了眨眼，他问我：“到了？”疑惑地往车窗外面望了望。
我率先下车，见他还一脸迷茫地坐在车子里头四处张望，叫他一声，他才慢吞吞从里面挪下来。
他显然也已认出这是哪里，也没说什么，目光在我身上停了几秒，过来将我手里的口袋拎到了自己手里，然后朝我伸出另一只手。
我仅仅犹豫了一秒就握住了他的手。
顾晨昏挑挑眉，神情间似乎带着些诧异，不过却转瞬即逝。随后，微微地，勾了勾唇。
橙黄的灯光下，他的侧脸看起来有点朦胧。长长的睫毛像小扇子一样扑棱棱的，看得让人心痒痒。
我吞了口口水，赶紧转开了目光。
回到家后我将口袋里的东西稍稍加热，然后和他一样背靠着沙发席地而坐，两个人围着小茶几对付了这顿晚饭。
我见顾晨昏很累，吃完后便赶着他去洗澡，自己则将口袋收拾了，该丢的丢，该洗的洗，刚将洗碗布拧干平铺在灶台上，顾晨昏正巧带着一身水汽从卫生间里出来。
看到我从厨房里出来，这人马上朝我走过来，然后低下头在我额头上亲了一下，“晚安。”他说。没等我反应过来，又哒哒哒地踩着沾了水发出古怪叫声的拖鞋朝沙发走过去。
等我抱着一床薄毯出来，顾晨昏已经睡着了。大概是真的很累，他睡得很酣，鼻息间还能听到些微的呼噜声。
我给他盖了一小半在身上，自己去洗完澡，不多久，也沉沉睡去。
没过几天，宋轶打电话过来我家里搬走了李亚楠的东西。那是个周末，他过来的时候气息不太稳，好像是急匆匆赶过来的一样。
我问了一下李亚楠的情况，她的手机也不知道是没电关机了还是摔坏了，打了几次也不通，宋轶言语很少，只说她挺好的。
我稍稍放下心，瞧他脸色虽然严肃，但还算正常，想了想，又问了一句两人的近况，宋轶正在收拾李亚楠钱包的动作顿了顿，他自己检查了一遍里面的卡和身份证，随后又道了句挺好。
见他不愿多说，我便没再问。
我没想到，后来没过多久，我又接到李亚楠的电话，她不知从哪个公共电话亭里打来的，开口便要我将她的身份证及银行卡给他送过去。
回想到宋轶当时来拿东西时候表情，我瞬间反应过来，两人根本没和好，看样子，李亚楠安分了一阵，又从宋轶那里偷偷离开了。宋轶过来我家拿东西，想必正是因为发现她离开了，所以才从我这里拿到身份证和银行卡，想让她自己乖乖回去。
李亚楠听说东西已经被宋轶拿走后很生气，电话里将我骂了一顿，我气不过，之后给宋轶打了一个电话。狗血淋头地说了一大堆，我最后也有点尴尬，问他：“你们到底怎么了？”
电话里，宋轶的声音还是听不出什么情绪，他顿了顿，只含糊地告诉我说，“她……要和我分手。”
他的声音听起来有点不正常，这是……喝酒了？
“不是，”我有点不明白，“为了多大点事啊，怎么就要分手了？”
宋轶停了一阵，嗤笑道：“也没什么，只不过是找到了多年前的白月光。”
说完这句话，那边传来一阵瓶子打翻的声音。我心里跟着这阵声音，有了点微微的起伏。
宋轶口中她那个多年前的白月光……指的是谁？
心里隐隐有了一个答案。但除了感到诧异，以及一点点遗憾之外，好像已经没有当初的那种难过了。
宋轶骂了一声，那边传来酒瓶子摔碎的声音，随后便听他骂道：“就为了，就为了一个多年不联系的小、小白脸，她竟要和我分手……”
我不知道怎么安慰他，这个时候，我的话对他应该也没什么用，索性安静地听着，电话里最后都是一些胡言乱语，听着声音越来越小，我挂断了电话。
时间匆匆而过，转眼便到了九月中旬。
在我和顾晨昏之间的关系渐渐平和的时候，却忽然遇到了一个我万万意想不到的人。
地点是在一家新开的甜品店。我没想到，在那里，时隔多年，我会再次遇到何越。
见到何越的一瞬间，与其说是惊喜，不如说是惊吓。
一切发生得太不合常理了，我之前找了他那么久明明连个影子都没捉到，他怎么就忽然从眼前冒出来了呢。这件事一听起来就充满了浓浓的狗血味。但偏偏它就发生了。
何越看见我，面上也诧异了一会儿，随后不确定道：“程……一一？”
我彼时正被顾晨昏牵着手，不由有点不自在，轻轻缩了缩手，朝他笑道：“好久不见。”
我没敢看顾晨昏的表情。刚才那一瞬，他紧紧捏了一下我的手指。
何越笑了笑，显然发现了我和顾晨昏的小动作，朝旁边的他看了一眼，道：“这是你……”话没说完，便停住了，过了片刻，才又勾唇道：“顾晨昏？没想到，一下就遇见两个老同学。二位这是在一起了？”
多年不见，他的性格倒是变了很多，整个人看起来开朗了不少，大概因为常笑，眼角有一点点轻微的笑纹。
何越脸上的笑容很真，是多年不见老同学的喜悦，带着诧异和惊喜，但更多的，或者是其他的情绪也就没有了。
“对，”我反捏了捏顾晨昏的手指，朝他点点头，笑了笑，“我也没想到这么巧遇见你，你竟然开甜品店？”
那一瞬间，我感到顾晨昏的手劲总算松动了一些。
我心下暗笑，看来，紧张这段感情的也并非我一个人，顾晨昏也同样很在意。想到这里，我不由朝顾晨昏瞥了一眼，却见这人眯缝着眼看着对面的何越。
何越笑道：“别说你们，几年前的我也想不到。”
我耳朵里听着何越的话，心里却不由想着顾晨昏。别人或许不知道，我却再清楚不过，他这个样子，简直就是一只快炸毛的猫了。只要稍稍挑拨一下，保准立马挠你一爪子。
轻轻摇了摇他的手，顾晨昏总算分心过来看了我一眼。好歹当着外人的面，他的情绪还算收敛。
店里的人不是很多，何越叫店里帮忙的小姑娘看着，问完我和顾晨昏想要点什么，去端了些吃的和喝的过来，三个人坐在靠窗的小桌旁叙旧。（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