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说呢……”
听完蓓尔的话，冰糕犹豫了一下，接着说道：
“艾尔温小姐，其实，我一直没有站在你们的对立面。”
冰糕没有站在罗斯蒂娅的对立面——仔细想想，她说的这句话也没什么问题：她自己的手下有一个完整的地下组织，而又同时和罗斯蒂娅、西塞尔、洛里安有所接触，甚至，一开始给了血鹫军团关于“冰糕”情报的就是西塞尔司令。
如果真要给冰糕下一个定义，那她也只是个在联合省的各个势力中左右逢源的骑墙派罢了。
不过，蓓尔也没有忘记拉默之前和冰糕发生的争执：拉默点名了她希望通过投靠洛里安来成为塔沃宁省的实际控制者，而她也对此没有反对。
反过来说，如果罗斯蒂娅一方给不出与之相匹的条件，要让冰糕带着统一组织站到她们一方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情。
冰糕接下来所说的话契合了少女的判断：“你们的新武器和战斗方式都让人记忆深刻，也几次救了截流堡，但政治并不是由前线的几次战斗来决定的。”
“你觉得洛里安比我们的优势更大吗？”
“艾尔温小姐，请告诉我，正在进攻塔沃宁的联合省第2军是谁的部队？”冰糕对蓓尔和联合调查部目前的了解仍旧局限于在“拥有战术优势”上，比起一整个野战军的庞大兵力，规模只有几百人的血鹫军团的确让人看不到太大希望，“我不希望说一些破坏气氛的话，但如果让我在51%和49%之间选择，我也会继续选择前者。”
“……我明白了。”
蓓尔没有因为这个结果气馁。这次劝说不算成功，可从冰糕的言辞中，她也算稍微对对方的态度摸了个底。
“谢谢你的礼物，冰糕小姐。”
“也再次感谢你救了我。”
“冰糕小姐。”
“嗯？”
“我能够理解你的担忧。也不会强求你立刻站到我们一方，但我希望你能擦亮自己的眼睛。”注视着冰糕的眼睛，蓓尔说出了一句她在第一次见冰糕时曾经说过的话，“我们会在之后给你一个代表实力的证明——届时，请不要将我们拒之门外。”
“……”
冰糕愣了愣，然后微微一笑。
“当然，艾尔温小姐。我等着你再给我一个惊喜，希望……你的惊喜足够大，大到不会让我失望了。”
……
翌日。
好好休息了一晚上后，蓓尔在住处重新整理了一下现在的战况。
根据在外搜集消息的可可所反馈的消息，以及拉默从罗斯蒂娅那里用传讯水晶得到的情报，10月18日当天，从北方进攻的联合省第2军第3师沿河南下，在接连突破两道由卫戍部队组成的防线后，又攻占了一座人口在十万人以上的塔沃宁北部城市。
从帝国分裂到今天还远不足以代谢掉一代人，因此，就和大多数人的判断一样，对于攻占城市的联合省军队，远离塔沃宁行政中枢的居民们虽不说箪食壶浆以迎王师，可也没有进行任何成规模的抵抗。把联合省军队当成解放者的当地居民对着列队通过的第3师部队夹道欢迎，见到这幅情景，那些不怎么欢迎他们的人自然也不会蠢到在这种时候冒出头来。
当然，在军纪最好的第56步兵团通过之后，剩下的联合省部队都对被攻占的城镇造成了一定程度的侵扰——但这影响不了他们的前进速度。
即使考虑到由塔沃宁的第3师残部可能的抵抗，他们推进到截流堡的时间也不会晚于12天。
正面攻击的联合省军队进度与此差不多：如果联合省第2军主力击破了背水一战的两个邦联师，他们也将在半个月内到达塔沃宁城。而假设战斗失败，导致邦联军队成功在翡翠河东岸设置好防线，联合省第2军可能会被拖延一段时间。但随着北方部队的到达，这一僵局将会被迅速打破：据河岸而守的两个邦联师根本不可能承受住三个师的两面夹攻。
至于其它邦联国家的援军……就算用步兵走水路，骑兵走陆路的方式轻兵前进，两个援军师也要等到十一月上旬才能到达战场。但在这个时候，别说一个星期的时间差，就是一天的差距，都足以改变一切。
毋庸置疑，塔沃宁共和国一已然危如累卵，接下来的失败在大多数人看来也已经是一件板上钉钉的事情。
考虑到在洛里安到达塔沃宁后，事情会变得相当复杂，蓓尔决定赶在第2军主力到达之前解决和琼纳斯·陈的事情。
根据后方的命令，在事情得出结论前，亚历山大·巴甫洛维奇·普拉霍洛夫中校将负责防务，她要做的就是专心研究关于陈的情报。
而要研究他的行为方式，首先要做的，就是对他的行动轨迹进行研判。
之后的几天中，蓓尔一直在监测陈的位置：他的行动路线称得上是诡谲，他先是在盐矿镇逗留了一段时间，然后前往了南方塔沃宁第3师残部驻扎的上特拉格斯特——可可所在的镇子离那个地方之后不到二十公里，蓓尔差点以为他是冲着可可去的，不过事实证明，情况并非如此。
在那座城镇待了不到半天，他继续向东前进，回到了塔沃宁城，在塔沃宁城逗留了一天。
再之后的两天里，他都在灰盐炮台以南——也就是蓓尔和他约定的地方附近停留。那个距离刚好让侦察兵无法进行肉眼观察，为了避免打草惊蛇，蓓尔也没有放出无人机。
她猜测，他之所以停留在那里，应该是在为见面时的自身安全进行一些准备。
既然他都这么做了，和他一样，为了安全起见，蓓尔自己也相应地做出了一些准备：首先是最常规的部署狙击手小队作为监视部队，之后，则是委托拉默帮忙，用这个世界的一些手段强化了自身防御。
由于不知道自己到底吃了什么，在和陈见面时，蓓尔无法完全做到让陈看不出来她其实没有“中毒”。不过，这也不是什么大问题。就算之后再吃下一次药物，只要有拉默在，药物对她的影响就不会太大。
现在，最大的悬念，就是琼纳斯·陈到底会不会按时出现在那里。
10月22日，也就是双方约定会面前一天，蓓尔注意到陈忽然从约定地点移动到了盐矿镇，又在几小时的停留后回到了见面地点。
之后，他在23日当天早上再次转移到了灰盐炮台西南的一个位置。那个位置离约定的见面地点有数公里之远，这让蓓尔有些弄不清楚他到底有做些什么。
难道说……这又是一个诱饵？
考虑到他之前处心积虑要杀了自己的行动，蓓尔认为这不无可能。但他之前放弃杀了自己的机会，现在又做出这种行为，实在有些不合常理。
也许，他是在防备蓓尔带人前来袭击她，所以在约定的见面地点留了能指明他现在所在位置的信息——这倒像是海盗起家的绑匪民族所用的常见路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