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营地之后,蓓尔跟着拉默·撒拉弗,带着列队完毕的血鹫军团离开了营地。
他们的正式番号——第144义勇军团——写在高高飘扬的黑色团旗上。老实说,这不算是什么很光彩的番号。义勇军团老让人想起临阵脱逃,杀良冒功之类的贬义词,因此,拉默平时也从来不会在营地里称呼自己部属的正式番号。
但到了团级指挥官正式见面时,使用登记在册的部队番号还是必须的。
“我是第56团的团指挥官,安·加约尔。”
“第144义勇军团指挥官,拉默·撒拉弗。”
在城外的集结点,以拉默副官身份随军的蓓尔见到了第56步兵团的指挥官。
让蓓尔有些意外的是,这支步兵团的团长是不管在联合省还是在邦联都很少见的女性军官。她留着一头干净利落的金色短发,帽檐下的凤眼目光锐利,但又带着一丝天然的媚态。当她伸出带着露指手套和拉默握手时,蓓尔能清楚地注意到她手上因为常年使用武器留下的老茧。
她和拉默一样,都不是什么花瓶。
两个实干型的女性撞在一起,让蓓尔不禁怀疑她们之间会不会碰撞出什么矛盾。可仔细想想,能坐到这个位置,怎么也不该是那种感情用事的笨蛋。不管是拉默还是加约尔,她们应该都会把完成任务放在第一位的。
“这就是洛里安将军说的……辅助部队?”
在和拉默互相认识后,加约尔扫视了一眼跟在她们身后的血鹫军团。考虑到人员伤亡轮替,以及弹药、物资运输,除了80名战斗员外,拉默还额外带上了50人的预备队。不过,即便如此,这支小队的规模在第56团面前也并不够看。
要是互换一下位置,蓓尔肯定也会对“卫戍司令部为什么要派遣民兵作为伴随部队”一事感到疑问。
熟悉安·加约尔的人都知道,她的性格谨小慎微,对自己手下的安全也极为看重,因此,她从心底里并不愿意接受一支战斗力不明的民兵团来作为这次任务的吊车尾。
在看到血鹫军团的军容后,她的他们的印象稍稍有了一些改观,可这些改观还不足以推翻她心中的疑虑。
“你们看上去不像是普通的义勇军。”
“是吗?我倒是觉得我们挺普通的。”面对加约尔不知是褒扬还是揶揄的话语,拉默勾起嘴角了,轻笑了一声,“‘公义’和‘勇敢’是一支义勇兵应该恪守的准则,也是我训练他们时对他们提出的要求。到目前为止,我认为他们够资格配得上这个名字。”
“我不是在讽刺你什么,撒拉弗小姐,我只是希望你们能在战斗中真正派上用场。”
“这就要看你的选择了——加约尔团长要把我们的部队放在哪里?”
“如果您不介意,就请您带着他们跟在我们后面,作为殿军吧。”
加约尔几乎未加思索,便将血鹫军团的位置放在了队列最后。
她显然对此早有决断。
出于谨慎心态,她通常不会采用带有冒险性质的奇谋,在战斗中往往也会等到占据优势候才会行动。这可以说是深思熟虑,也可以说成好谋无断。但瑕不掩瑜,以她的资历、能力,以及在团中的声望,第2军军中找不出任何一个比她更适合这个职位的人选。
“……没问题。”
拉默点点头对这个指派没什么不能接受的。
对方看上去不太信任他们的战斗力——但这无所谓。
如果作战顺利,以至于根本用不到义勇兵,这对拉默来说也不是坏事。而如果情况恶劣到了必须调动血鹫军团才能改变战局的程度——雪中送炭总比锦上添花要让人记忆深刻。
上午9时,两支部队在罗戈利亚城外集合完毕。
9时15分,扬起迎风飘扬的黑色战旗,第56步兵团和血鹫军团组成的特遣队开始按照预定计划,向东部进军。
让拉默感到有些不满的是,没走出几公里,她的战旗就因为“可能被邦联间谍发现”而被加约尔勒令收了起来。绿头发对自己设计的旗帜被迫龟缩在套筒中意见很大,甚至隐隐觉得这是加约尔给她的下马威。
只是,指挥过军队作战的她也知道,安·加约尔提出的这个理由无从反驳。没有理由公开向对方提出异议,她也只能暗自在心里把这件事情记了下来。
特遣队在上午出发,经过数小时的急行军后,他们赶在天黑之跨过罗戈利亚省境内的废弃大铁路,进入了联合省领土东南部的绿松林。
在进入这片针叶林前,蓓尔注意到拉默掏出一个骰子,随手丢了一下。
她的这个奇怪动作让少女不禁有些好奇:
“这是什么意思?”
拉默看了她一眼:“我掷出了一个十面骰子,用来检测我们在绿松林中会不会遭遇战斗。”
“结果呢?”
“自己看。”
伸出手,拉默把掌心里的骰子展示给了蓓尔——上面的数字好像是6。
“单是会,双是不会。”
“这也是占星术的一部分吗?”
“不,仅仅只是讨个彩头罢了。”
摇摇头,绿头发把骰子重新放回了口袋里。
尽管她所掷骰子的结果完全随机,但要说“不会遇敌”,倒也不是没有道理。
根据过去十年的战争经验,在绿松林地区遭遇邦联军的袭击本身就是一件不太可能的事情。这片森林虽然茂密,却并不适合伏击作战。更何况,不管是邦联第5军还是第7军,都没有擅长林地作战的部队可以调用。
至于说森林里的那些怪物……它们麻是麻烦,可也不是一些傻瓜。抱成一团的人类对这个世界上的大多数动物都是天敌:胆敢以少击众,以弱击强的生物是不可能进化繁衍到现在的。
在穿越森林的过程中,特遣队白天行进,晚上则在林间的空地结寨扎营。几天下来,除了几只零散的地精和一些野生掠食者上门送肉外,他们根本没有遇到任何像样的威胁。
按照这个进度,只要往南走出森林,再向前前进一百二十公里,就是他们这次要摧毁的最终目标:翡翠河大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