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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六章 坦诚的绿头发

背后遭袭加上侧翼暴露,让周围邦联军队的士气开始迅速崩溃。

几乎没做什么思想斗争,正在围攻拉默的几个邦联营指挥官就不约而同地选择了撤退。

要是换做以前,加约尔绝对不会放过这种送上门的战功。可因为本身深入敌后,此时的她也没有心情再去追杀这些溃兵。

在等待骑兵们摧毁剩下的邦联火炮后,撤回的破袭部队迅速离开高地,与拉默的后卫部队进行了汇合——此时,邦联军如果不能集结两个团以上的增援部队重新发动进攻,便已经基本失去了阻截他们的可能。

“大家还好吗?”

走进仍然散发着硝烟味的防御阵地,安·加约尔摘下自己的军帽,担心地查看起了自己手下们的情况。

从战场情况来看,双方的之间的战斗已经持续了一段不短的时间。

后卫部队的阵地前躺着上百具邦联士兵的尸体,但他们的阵地也被敌军炮击打得千疮百孔。大大小小、数以十计的弹坑散布在正面不到三百米的阵地上,部分新鲜留下的弹坑仍然在冒着难闻的白烟。

临时搭建的木质工事后,一些配属于第56步兵团的治疗师正拿着白水晶法杖,专心为在战斗中受伤的士兵治疗伤势。

低吟,惨叫和强忍不了的哀嚎汇集在一起,仿佛某种带着诅咒的奇妙音调,在阵地的上空盘桓、徘徊。

除了这些还有力气哀嚎的伤兵,在他们的不远处还躺着另外一些人……

一些在战斗中阵亡的联合省士兵。

唯一值得庆幸的是,他们的人数不算太多,而且——蓓尔随意扫了一眼——里面并没有血鹫军团的人。

“……白痴丫头,你没事吧?”

见到蓓尔跟着兰诺的骑兵们返回阵地,有些担心她的绿头发匆匆走了过来,把她的全身仔仔细细地检查了一遍。

拉默在昨晚休息的时候好像整理了一下仪表。当她靠近自己时,少女能从她的身上闻到一股好闻的香味——那是她之前和普普逛街回来后送给拉默的柚子香水的味道。

“我很好。我以后还要吃很多拉默的煎蛋,怎么会有事?”

蓓尔微笑着回答了拉默。

她所说的并不完全是实话:在从山坡山滑下来时,她的小腿受了一些擦伤。不过,她并不想让拉默因为这种小事为她担心。

对着绿头发做了个鬼脸,故作轻松的少女在原地转了一圈、示意自己毫发无损。随后,她又解开腰间的搭扣,将腰间挂着的那把指挥官佩剑递交给了拉默。

“我和加约尔团长成功完成了任务……在到达翡翠河大桥时,我们碰到了一些小问题,不过最终还是完美解决了。”

蓓尔顿了顿,转头回望了一眼邦联军撤退的方向。

“我们弄出了很大动静,对方肯定不会轻易放过我们。乘着邦联的大军还没过来,我们还是赶紧撤退吧?”

“……嗯。”

拉默点了点头——无需蓓尔提醒,这本来就是她的战术意图。

侧过脑袋,占星师通过一旁的通信兵向自己的部下们传达了准备撤退的命令。

然而,在做完这一切后,她却并没有去接蓓尔递过来的那柄指挥剑。

“这是我送给你的东西,你一直拿着就好了。”

回过头的绿头发注视着蓓尔的眼睛,双手抓住剑鞘,将面前的佩剑重新推了回去。

“这是你应得的东西。”

“诶?”

“我本来以为我什么都能做到……但在碰到你之后我才发现,没有你,我还真是做不到一些事情。”

“……拉默对白痴丫头认输了?”

“想得美。”绿头发翻了个白眼,“别忘了我现在可还是你的顶头上司。”

“真的吗?原来我们之间的关系这么冰冷……”闻言的少女装出一副遗憾的样子,叹了口气,“那看起来,我以后只能用对待上司的方式来对拉默了……”

“……别开这种玩笑。”

拉默·撒拉弗敲了敲蓓尔的脑袋,一边摇着头,一边把佩剑重新挂回了她的腰间。

“除了上下级关系,我们还是好朋友,不是吗?”

“一个月了,我终于从拉默嘴里听到‘朋友’这两个字了!凯尔奇斯副官,你在我耳边叫一声试试——我得确认一下我不是在幻听。”

“……收起你的揶揄,白痴丫头。我看上去像那种连谁是朋友都不敢承认的人吗?”

“当然不是。”

蓓尔知道什么时候该点到为止。

停止了对拉默的戏弄后,少女的语气也因为得到承认而不自觉地欢快了起来。

“我知道拉默是个善良的人,而且拉默也对我最坦诚了,对吧?”

“……”

绿头发低下头,沉思了一会儿。

她最终没有否认这个说法。

“……我有一个问题。”

当她重新抬起头时,少女注意到她的目光似乎有些变化。

“撒拉弗科长,请随便提问~”

“在去执行任务的时候,你有担心过我吗?”

“很担心很担心。”蓓尔歪着头想了想,十分认真地回答了这个问题,“我甚至想过,就算我回不来,也希望拉默能好好的。”

“……是谁教你说这么肉麻的话的?”

“无师自通。”

蓓尔只是希望自己和拉默对话时的气氛能轻松一点。

不过,虽然嘴上这么说,但感觉自己的话稍微有些不妥的少女还是在之后打了个哈哈,将把话题引到了另一件事情上——

“对了,拉默,你不觉得奇怪吗?”

从她的眼神中,拉默能够判断出她想说些什么:“你是说计划泄露的事情吧。”

“嗯。”蓓尔点点脑袋,“你也察觉到了?”

“……”

拉默用看白痴的眼神看了她一眼,似乎并不屑于回答她的这个问题。

在看了一下周围、确认附近都是些信得过的义勇兵后,绿头发直接向少女说出了自己的结论:

“我怀疑问题出在罗戈利亚卫戍司令部。”

“拉默已经发现什么端倪了吗?”

“是……但这件事情回去再说。”

松开蓓尔的手,绿头发示意她暂时不要声张,随后径直找到了正在监督部下整队的安·加约尔。

“加约尔团长,我已经命令我的手下准备撤退了,你的意见如何?”

“我也已经下达了撤退命令。”

加约尔和拉默一样察觉到了情况有些不对,而她的想法同样也是“回去再说”。

只要成功退入绿松林,特遣队此次任务要迈的十步就已经走完了九步。

相比起南方的丘陵和平原,绿松林的地形地势相对复杂,不适合大规模兵团作战。即便他们在绿松林里遇到了敌人,在林间的近距离战斗中,义勇兵们的自动武器也能为他们获得压倒性的战术优势。

……

旧帝国历2752年八月八日。赶在入夜之前,第56步兵团和第144义勇兵团在双方指挥官的带领下,开始沿着既定撤退路线,向联合省境内展开退却。

由于计划情报已遭完全泄露,他们在撤退途中连续遭遇了好几股邦联阻击部队的袭击。所幸的是,为了及时赶上他们,这些邦联阻击部队并未携带附属炮兵——经过几场短暂的遭遇战,归心似箭的特遣队轻松击败了这些不长眼的阻击者,打开了退往绿松林的道路。

八日午夜,在击退最后一股袭扰的邦联军后,顺利完成破袭任务的特遣队成功退入绿松林,并经过一昼夜的连夜行军,在第二天的黄昏之前撤回了罗戈利亚省境内。

“呼……”

当见到联合省边境哨所上飘扬着的罗戈利亚省省旗时,所有人都下意识地松了口气。

他们总算安全了。

“把这个挂上。”

回到己方领土,拉默所做的第一件事情就是取下马鞍上的套筒,让一名民兵将第144义勇军团的团旗扬眉吐气似地升了起来。

血红的夕阳下,大大的黑底红鹫旗在初秋的寒风中猎猎飞舞,向整个世界展露着自己的骄傲。

加约尔这次当然没有理由再去干涉拉默。

打着各自部队的旗帜,特遣队在边境处的友军哨所附近修整了一夜,然后在第二天上午回到了他们位于罗戈利亚城外的出发集结点。

发现这支部队的行踪,在附近驻守的罗戈利亚卫戍部队很快将此消息通知了城内的守军。

大约半小时后,一支隶属联合省第2军的近卫部队从城内列队迎出,向拉默和加约尔送来了罗戈利亚卫戍司令塞西尔、以及联合省第2军军长洛里安·丹顿尼斯的联合嘉奖令。

——因为加约尔已经在昨晚修整时派人向卫戍司令部送去了捷报,城内的官员对此已经早有准备。

特遣队士兵们的奖赏自有卫戍司令部的后勤和人事部门处理。鉴于她们为战局带来的重大改变,针对这两支部队的主官,这座城市的最高军事指挥官还有着一份额外的奖赏。

“撒拉弗科长,加约尔团长。塞西尔大人已经宣布将在今晚为你们召开庆功宴会,请两位长官和你们的随行副官准时参加。”

“我知道了。”

“明白。”

收下夹在嘉奖令中的白色“请柬”,拉默和加约尔对视一眼,同时点了点头。

“请告诉塞西尔大人,我们会准时赴约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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