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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五章 盟友

拉默·撒拉弗有着专属于自己的过往。

在寒冷得有些彻骨的夜风中,她将自己之前的经历简略告诉了身边的蓓尔。

她说明了自己毫无贵族背景的平庸身份,也回忆了她在前往坠星堡的过程中所付出的艰辛努力,还有这场内战所带给她的无法磨灭的惨痛记忆。

九年前,这个十三岁的女孩背负着整个家庭的希望,在环绕着星轨模型的星象学研究院中掌握了本该与平民身份隔绝的知识、以及从星辰缝隙间窥视命运的力量。

但就是在这期间,在邦联军队所发起的一场攻击中,她的父母全部丧命在了邦联的枪弹之下。

就和所有在象牙塔里闻听了晴天霹雳的女孩一样,突如其来的噩耗让拉默从尖塔的顶端跌落到了无光的海底。亲人的意外去世让她感到生活无望,意志消沉——直到她在四年前遇到了那个人。

遭到刺杀的旧帝国最后一任皇帝的七王女:罗斯蒂娅·索尔·索拉·丹顿尼斯。

拉默很难说清楚罗斯蒂娅是一个怎样的人,但她所希望实现的目标却的确让拉默愿意为之付诸行动:

她希望让离心的帝国重新统一,让分散的权力重回丹顿尼斯家族。

重新将分裂的旧帝国统一起来,统一在拥有赤诚之心和王族血统的七王女麾下——只有这样,才能不会再有更多的孩子失去父母。也只有这样,才能让那些分裂了帝国的罪人得到惩罚。

虽然因为某些原因,在两年之前,罗斯蒂娅暂时退出了摄政会和联合省的军队体系,可对拉默来说,“罗斯蒂娅”这个名字仍然是一个推动着她前进的光辉目标。

无论其目的是为了拯救……

还是复仇。

“……如果能够达成这个目的,我会不择任何手段。”

当提到重新统一旧帝国的愿望时,绿头发的语气前所未有的决绝。

“白痴丫头。作为朋友,我愿意给你协助。而如果只是作为盟友,我相信我们之间也有能够合作的地方。不过,在向你后面的国家提供帮助之前,我希望能和你们提一个条件。”

“请说。”蓓尔静静地等待着绿头发接下来的话——即时她已经在心里猜到了条件的内容。

“我会动用我的所有权力和手段来帮助你们,但我希望你们也能对我和真正的丹顿尼斯王室成员提供援助、帮助我们平息这场内战,并让真正的贤君重新统治这个国家。”

“……我明白了。”

点了点头,少女将拉默的这个请求一字不落地翻译成母语,然后转告给了在另一个世界等待消息的13号。

结束内战是拉默个人的执念。不过,一个稳定、并且统一的政府也的确更适合用来作为他们的合作伙伴。如果后方能够在之后帮助拉默做到这点,作为朋友,蓓尔也会替她感到高兴。

——哪怕在这中间可能会产生不小的牺牲。

战争不是游戏。越是原始的争斗,越会伴随让人难以接受的血腥死亡。

也许有些人会在面临需要牺牲的抉择时进退两难,但蓓尔并非是这种人;不说母国的利益。即使站在当地人的角度,要是放任这场内战继续进行下去,所带来的死亡和财产损失也只会更多。

内战开始迄今已经十年。旧帝国的人民以坚强的韧性让邦联与联合省的双方高层延续了这场整整十年的兄弟阋墙,也为此承担了他们不愿、却又不得不承担的惨重代价。十年的残酷内战让整个旧帝国领内的农业产出下降了48%,贸易活动减少了72%,总人口也锐减了33%。

每一个简简单单的百分比后面,都代表着难以估量的巨大财富,以及深埋在血泞泥土下的累累尸骨。

同族之间的残杀,同族之间的仇恨——这一切都是人为造成的沟壑。

就和拉默所说的一样,为了自己的利益,邦联诸国用人民的鲜血换来了自己的独立。

但在作出这一决定的当时,刺杀帝国皇帝的资本家可没征求过当地民众的意见。

即便曾经伟大的帝国因为一群人的利益被分割成了两块,高台宴满、街有饿殍却依然是这个世界的常态。

……拉默一定是想改变这一切。

她虽然没说出来,但蓓尔却能感觉得到。

从之前给那个被邦联污染水源的村子里的村民们治疗的时候,蓓尔就已经感觉到绿头发在这种事情上的态度了。

虽然嘴上说着为了达到目的不择手段,可她却比这场内战中的大多数决策者都要在意那些被卷入战争的无辜民众。

也就是因为这个,蓓尔才会愿意向她伸出手,和她说出那句:“我们做个朋友。”

“请告诉她,我们可以同意。”

收到拉默提出的条件后,后方经过数分钟的研究讨论,迅速给出了回应。

这种闪电一般的决定速度让蓓尔感觉后方似乎没对此事太过重视,又或者,他们早已对拉默可能提出的这一请求有了预案。

“……”

不管他们是如何想的,这个答复都很重要。

虽然后方很有可能在进行利益考量后对这个承诺进行单方面修改,但既然说出了这句话,就代表后方目前已经暂时将队站在了联合省这边。

“好的——我们需要对任务进行调整吗?”

既然已经把事情告诉了拉默,蓓尔在和后方沟通时自然也把“我”变成了“我们”。

“暂时不需要进行任务调整。负责先期工作的白上校原本希望你们能在那边准备好一个野战机场,但这对你们来说有些困难,所以还是交给之后的专业施工团队为好。”

“嗯。”蓓尔点头应了一声。

她在语言学习方面很有天赋,可拉默对此却不是特别擅长。由于地球和当地间的语言隔阂,拉默与联络员之间无法直接对话,只能通过她来进行转达。

不过看起来,拉默好像对这种交流方式也没什么意见。

“那么我们就先准备自己的事情了?”

“没问题。请做好日常报告,并记住之前提到的事情。如果情况出现变动,我会立刻对你进行告知。”

“收到,完毕。”

挂掉语音通通讯,少女将白色的平板电脑插回衣服口袋,跟着拉默一起站了起来,伸了个大大的懒腰。

混杂在寒风中的土腥味让她莫名有些怀念小时候的故乡。

“那么接下来,我们先来制定一下下一个月的防卫计划吧。”

一个月的时间正好是后方支援到达这个世界所需的时间。13号当时说出“一个月”的日子并非是在今日,可为了稳妥起见,蓓尔还是没有把赶路消耗的几天时间也算进来。

“拉默比我对这里要熟悉得多……你怎么想?”

“你是说要在你的支援到来之前确保天使要塞的安全,对吗?”

“是的。”

“……”拉默沉默地看了一眼还在搭建营地的部下们,点了点头,“这不是什么大问题。在营地建立起来后,地精之类的普通魔物应当已经无力对我们展开侵犯。在你们的支援到达之前,我们真正要注意的麻烦只有三个。”

随手择了一根长长的野草绕上手指,绿头发在少女的身边重新坐了下来。

“第一个麻烦,塔沃宁军队可能的进攻;你之前也应该在我给你看过的地图里看到了——塔沃宁的位置就在我们所在要塞的东南方向。因为本身拥有一道河流与森林组成的屏障,塔沃宁共和国所保有的军事力量并不强。但随着卓尔兰军队冬季攻势的破产,驻扎在塔沃宁的邦联第7军很可能会从其他方向寻找突破口。通过第21警备区袭击罗戈利亚后方是一件很困难的事情,不过,谁也保不准他们就不会真的这么做。”

“第二个麻烦呢?”拆开一包pocky,少女从包装里抽出两根,递给了身边的伙伴。

“第二个麻烦来自周边的大型魔物。”拉默接过了巧克力棒,但为了说话方便没有叼在嘴里,“丹顿或诺尔夫兰之类的沿海城市需要警备海中活动的巨兽,以及海妖之类的危险生物。同理,在群山之中,也隐藏着一些有些棘手的威胁。在这种地方……不管是大夜地精,狮鹫,还是山区中的猎龙蛛与奇美拉,都是需要我们戒备的目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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