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惜我不是专业学者，判断不了矿脉的大小和深度。不过，从浅表层的水晶暴露量来看，这个矿脉的水晶数量一定不会少于七级。”
摘下用于在驭马时防止摩擦的鹿皮手套，拉默轻轻触碰了几块散发着不同颜色光芒的元素水晶。
见到这种水晶可以随便触摸，蓓尔也好奇地伸手碰了碰它们。
在短暂的接触后，她发现元素水晶的表面温度似乎会受到它们各自属性的影响——蓝白色的元素水晶表面冰冷异常，橘红色水晶的周围则涌动着一股让人舒适的暖流。看来，这就是旧帝国对水晶所进行的常规分类中的“冰”水晶与“火”水晶了。
“如果放任不管，火水晶会不会比冰水晶更快耗尽能量？”
这些水晶表面的温度差异让蓓尔不禁联想到了一个问题。
“可以说是。”拉默略作思索，回答了她，“根据相关典籍中的记载，如果将元素水晶隔绝在禁魔笼内，它们的魔力的确会随着时间慢慢流逝。但在通常环境下，因为能够获得大气中的自然元素补充，这种流失几乎可以忽略不计——即使在使用禁魔笼的实验环境中也是如此。水晶学者们对这种现象的原因有着多种推断，但最主流的解释是：每一块水晶被破坏后，蕴含在其中的大部分能量并没有以激烈的方式被释放出来，而是重新回归了大气。”
“也就是说，水晶武器命中后所发生的爆炸并不是水晶的全部威力？”
蓓尔回忆了一下邦联炮兵发射水晶弹时的场面——它们对翡翠河大桥发动攻击时的巨大威力让她记忆犹新。
“是的。”
重新戴上手套，绿头发点了点头。
“数百年来，不管是南方的工业之都黑铅堡，还是北方的学术之都坠星堡，都一直在试图更加深入地研究水晶的结构，想要更多利用其中的能量。但即便如此，无论是将其作为‘水晶锅炉’的燃料，还是把它直接当做弹药进行破坏，我们能从水晶中所直接释放出的力量都只有不到1%。”
“……真是奇迹。”
拉默的话让少女有些惊讶。
她愣愣地注视着面前的漂亮水晶，没想到在它们之中居然隐藏着如此强大的未开发能量。
……水晶隐藏的潜力让人垂涎，但如果这种能量不能为人们所用，那又显得没有任何意义了。
“现在水晶矿的位置已经确定。但要开采更多水晶，我们就需要更专业的采掘团队——我不愿意借助卫戍司令部的力量。白痴丫头，你那边能帮上忙吗？”
拉默看起来并不想将发现水晶矿的事情回报给罗戈利亚。
比起那座暗流涌动的行省首府，她更加信任的人是蓓尔。
“应该没问题。”
蓓尔对这件事倒是很有信心。
以两个地球强权的技术力，在支援到来后，开采一个深度几十米的水晶矿脉只不过是小事一桩。
当然，到时候，针对这个矿脉的归属权，他们和拉默之间可能还需要一些商议……
可那都是以后的事情了。
“对了，拉默。”
说到罗戈利亚卫戍司令部，蓓尔突然想起了一件之前就很在意的事情。
“你之前告诉我，你怀疑情报泄露的事情和卫戍司令部中的某个人有关——能告诉我你的猜测吗？”
“你想知道？”拉默看了她一眼，顺手用衣袖帮她压了压被风吹起的刘海，“你是另一个世界的人，和卫戍司令部也没有太多关系。如果可以，我不希望把你也牵扯进来。”
“可这和拉默很有关系……我不想你出什么事情。”
“……嗯。”
看了身边的夜地精们一眼，拉默用指节抵着下巴，思考了一下。
“既然如此，我就跟你说说我的猜测吧。”
“好的。”少女点点头，做出了倾听的样子。
将副官手里的马灯挂在凸起的石质棱柱上，拉默靠着洞壁，向她说出了自己的猜测：
“首先，我可以确定，这件事情肯定和洛里安有关。”
“但洛里安·丹顿尼斯是联合省军队的指挥官，和罗戈利亚卫戍司令部应该属于两个体系？”
“你的这句话没错。但白痴丫头，在这个世界上，有的东西能够连通起两样完全不相干的东西——那就是权力，还有金钱。”
“你的意思是……洛里安发展了一些卫戍司令部里的人，然后故意向邦联出卖了特遣队的消息？”
蓓尔歪着头想了想，表情有些疑惑。
“可这是为什么？安·加约尔是他的人，把自己手下的优秀军官送去送死，怎么想也没有理由。”
“你觉得两个人之间会互相猜忌吗？”
“拉默……”
“放心，我不是在说我们。”
“……那应该会。”
“两个人之间都会互相猜忌，更别说一个国家。”拉默在说到这里时，颇有些恨铁不成钢的意味，“联合省的组织看似比邦联更加紧密，也有着摄政会作为主导，但在十年的内战过后，各个行省之间的利益所在早已完全不同，联合省军队内部也并非再是铁板一块。”她稍稍停顿了一下，“洛里安是第2军军长，不过因为摄政会对军事主官权力的限制令，他无权决定手下所有军官的任免。而安·加约尔……我在回来之后特地调查过她——你猜我发现了什么？”
“不知道……”
“她是保守党的人。”
蓓尔对联合省内部的派系斗争并不十分清楚，但她也知道，笼统来说，拉默属于保守派，而洛里安则属于改革派。双方对对方的理念都不认可，甚至十分敌视。蓓尔原本还想问问为什么在大敌当前的情况下，同一个国家内的掌权者还要互相清除异己。
但想想地球上的历史……
好像也没什么好问的。
毕竟，这就是人类。
“也就是说，洛里安在清除异己，甚至在和邦联交流……”
“这不是这种卖国杂种理所当然会做的事情吗？”
“……唔。”
蓓尔有些语塞，可她也知道拉默的性格。
在谈到洛里安的时候，绿头发嘴上从来不会留情。
“我们现在已经远离了这里，倒是暂时不用担心被洛里安威胁。但安·加约尔……她是第2军的人。如果洛里安再想算计她，我们也没办法帮她。”
“要派人去告诉她这件事吗？”
“不用了。”
拉默摇了摇头。
“我在离开前已经留了信给她。只要她不傻到把那封信拿去给洛里安看，以她的谨慎性格，应该是会有防备的。”
“……希望如此。”
“好了，不说这个了。”
在向蓓尔说完自己的猜测后，拉默重新将话题转了回来。
“这个水晶矿是个很重要的大发现，而且离天使要塞也不远。为了这里的安全，我们必须要将要塞附近完全纳入我们的掌控范围——先回去营地，我们再继续研究如何行动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