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夜地精真的能够和人类进行有效沟通，她们也不会数千年来都被归类成“没有理智的魔物”。
在发现夜地精能够说话后，就连对夜地精了解不深的蓓尔都对她们是如何产生的智慧感到了十分好奇，土生土长的拉默更不可能忽视这点。
在让珂珂亚和亚亚珂离开前，绿头发向她们问出了最后一个问题：
“你也听到了，为了给你们提供帮助，我和蓓尔小姐都做出了不少牺牲。所以，我希望你们能好好回忆一下自己是什么变聪明的——这也是为了你们好。如果你的那些‘姐妹’们都能产生智慧，那我们帮助起她们来也会好办许多。”
“嗯……”
珂珂亚微微动了动着单薄的大尖耳朵，显然也知道拉默所言非虚。
而且，让同族变得聪明的好处并不仅仅只限于能让人类管理起她们来更方便。
夜地精的身体虽然弱，但数量不低，凝聚力也很强。更何况，人类目前已经发展出了不需要依靠体力和力量也能有效使用的火器。要是更多的夜地精姐妹能够获得智慧，她们以后也许就不用再继续过着这种躲躲藏藏，被人类猎杀，被野兽威胁，没有大夜地精保护就不能生存的日子了。
甚至……如果运气好一点，或者能够得到一部分人类的同情，让夜地精获得与人类相同的对话地位也不是不可能的。
……
越是深知这点，珂珂亚就感觉自己越是紧张。
面对拉默的问题，可爱的小夜地精捏着自己的耳朵尖，露出了一副努力思考的表情。
“也许是……地精？”
“什么意思？”蓓尔和拉默都一时没反映过来这和地精会有什么关系。
“是这样的。”紧张地抖着耳朵，珂珂亚向她们具体说明了当时的情况：“我和亚亚珂产生意识的时候，我们和几个姐妹正好遭到了一些地精的袭击。那个时候，大休斯顿保护了我们，用拳头打碎了好几个地精的脑袋。”
少女歪了歪头：“然后呢？”
“我们在产生意识后的第一时间感觉到嘴里有股苦苦的味道……现在想来，那也许是地精脑浆的味道。”
“呃……你们平时会吃那个吗？”
“不会。”珂珂亚摇摇头，“那次尝到地精的脑浆对我们来说只是意外，但仔细想想，当时的异常情况好像也只有那个了。”
“……”
蓓尔真的很怀疑珂珂亚是不是记岔了。
舔舔地精的脑子就能产生智慧？不管从哪个角度看，这种事情也太离奇了。如果地精的脑子真的是脑白金，那些肮脏的小棕皮恐怕早就已经被人类给猎杀到一个不剩，或者干脆被豢养起来了。
“以前从没有过关于对夜地精使用地精大脑的记载。”
拉默对这件事情的疑惑不亚于蓓尔，但她同样也知道，没有记载，就代表着很可能之前从来没有人尝试进行过这种试验——给夜地精喂地精脑这种事情也不是一个正常人能想出来的。
珂珂亚既然说出了这种话……
也许真的有用？
“要试试吗？”
“我没意见。”
作为血鹫军团的两名最高指挥官，蓓尔和拉默几乎在对视了一眼后，几乎一拍即合。
乘着目前天色尚早，拉默打算在中午前直接展开行动，将两件事情一并解决。
“你们还记得附近哪里还有地精活动吗？”
“亚亚珂的记性比我还好，她肯定还记得。”
“那就好。”珂珂亚的答复让拉默十分满意，“接下来，我带人和珂珂亚一起去看看那些夜地精的情况，白痴丫头，你则带亚亚珂去附近收集一些地精脑回来。我已经告诉了所有小队长你可以通过口头命令直接调动义勇兵。想带多少人，你自己去挑就好。”
“没问题。”
蓓尔点点头，答应了下来。
经过之前的战斗，义勇兵们对蓓尔的指挥权早已完全接受，而在有了拉默的口令后，更是没有人会对她的权力有所质疑。
在从办公室离开之后，拉默带上亚亚珂和数名亲随骑兵，率先前往了夜地精们所居住的洞穴。
在她离开后不久，将拉默赠与自己的指挥剑挂上腰间的少女也召集了几名义勇兵小队长，征调了一个排的战斗兵力，跟着亚亚珂的指引，在天使要塞附近搜索棕皮地精的聚集地点。
就和其它所有群居生物一样，地精的数量越多，就越需要消耗更多的资源。
一个地精聚落的增长关系到很多东西——周围的环境、生态群落状态、以及附近人类的数量都会十分明显的影响地精们的数量和聚集形态。
在天使要塞附近，因为人类活动较少，没有致命威胁的地精们所选择的往往不是群聚在一起、用坚固如要塞般的巢穴保证自己的安全，而是以十几、或者几十个个体作为单位，在山地与林间零散聚居，通过捕猎和抢掠维持生活。
此外，在这种零散聚居状态下，为了繁衍需要，地精们有时候会向其它物种的雌性生物开始下手——而没有大夜地精庇护、或者落单的夜地精们自然是它们的选择之一。
——这些事情，大多数专门研究过魔物生态学的人都十分清楚。
地精、夜地精、大夜地精是三种完全不同的生物，但因为人类对已知事物的傲慢，却没有人愿意稍微更改一下这种容易混淆的名字。
“我很讨厌地精们，经常会有外出采集果子的姐妹被它们袭击，然后抓走。”
在前往就附近地精巢穴的路上，个子矮矮的亚亚珂向蓓尔不时诉说着两个非人类种族之间结下的仇怨。
因为不会骑马，加上带走了一半驮马的补给队已经出发，蓓尔索性没带任何一匹马匹出来，而是光靠步行搜索前进。
天使要塞周围的草场虽然广袤茂密，但好在地形平整，也不存在什么陷坑或者沼泽。在草丛中行走了好几公里，终于走出草场的义勇兵们在亚亚珂的带领下爬上了一座矮丘，稍微进行了一下休整。
“就在前面了。”
观察了一下矮丘山留下的黑色粪球，对地精味道很熟悉的亚亚珂停止对地精恶行的抱怨，为义勇兵们判断出了最近那处地精巢穴的位置。
接下来，他们要做的事情没有任何悬念。
“艾格纳。”
在一个黑黢黢的半地下洞口前停下脚步，蓓尔回头看向了身后的一名年轻义勇兵。
这名士兵是蓓尔一开始按照眼缘亲自指定的机枪射手，他和他的机枪在进攻罗戈利亚附近的地精巢穴与确保特遣队撤退的防御作战中都发挥了巨大作用，因此，在那次庆功宴会之后，他也已经被拉默从一名普通士兵提拔成了义勇兵小队长。
听到蓓尔的声音，这名轻装出行的机枪手伸手拍了拍自己坚实的胸脯：
“蓓尔长官，交给我吧。”
因为这次的对手不强，又需要尽快解决战斗，艾格纳这次没有携带重机枪，而是在身上挂着几个用红色布条做了特殊标记的小金属罐子。
蓓尔对这种罐子并不陌生——在之前进攻坚固的地精巢穴时，血鹫军团的士兵们就是用这种充满了刺激性气味的小罐子把躲在陷阱工事后的地精逼了出来。
——乓！
在周围的石壁上随手磕掉金属小罐的盖子，艾格纳将一小条浸过煤油的布条用火点燃，塞进罐子，然后直接将手里的东西朝着洞穴深处扔了进去。
啤酒杯大小的金属罐在地面上弹动了两下后，骨碌碌地滚进了幽深的洞穴中。不一会儿，血红色的烟雾便开始从打开的罐口里猛地窜了出来。
和之前用高温炙烤让毒罐生效相比，这种用明火直接引燃内容物的方式有些浪费材料，但发烟效率却要比前者高上很多。
毒罐掷出之后没过多久，整个被地精盘踞的洞穴内就遍布了一层阻碍视线的红色浓雾，而从洞穴深处也渐渐发出了一些动静。
“咕噜……嘶……！”
是棕皮地精所发出的特有咆哮声。
“别让它们出来了，现在就开火！”
人可以和一头会说话的家猪产生共情，但谁要是同情无法交流、只会伤人的野猪，那么……这种人的存在只能说是进化论的失败产物。
为了尽量减少意外伤亡，在察觉到地精们的脚步声开始靠近洞口后，和士兵们一起在洞外等待的少女果断下达了射击命令。
一时间，密集的枪声、地精们发出的惨叫和肉体倒地的声音此起彼伏。在自动武器的弹雨下，手里拿着粗陋工具的棕皮地精几乎没有任何反抗之力，就被全部撂倒在了想要从洞里冲出来的路上。
“……！”
耀眼的枪口火光中，躲在蓓尔身后的亚亚珂夸张地张着小嘴，满脸惊讶地看着见不到面的地精们在义勇兵所使用的武器下一一倒下。
人类能够对大部分其它物种生杀予夺，靠的就是这些和人类本身一点关系也没有的奇怪武器。
……要是姐妹们也有了这个，一定不会再被那些凶残的敌人欺负了吧？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要这么做……但，来吧。”
十几分钟后，等待充斥洞穴的红色毒烟差不多开始散去，几名义勇兵将步枪甩到身后，捏着鼻子，走进了躺满地精尸体的山洞出口。
根据蓓尔的指示，他们用步枪刺刀用力捅开地精的脑袋，用容器收集了一些地精们的脑浆。灰白色的地精脑带着一股让人反胃的奇特腥味，让人很容易想起在码头边堆积发臭、围绕着一大堆苍蝇的过时渔获。
检查了二十多只地精的尸体后，义勇兵们一共收集到了满满两大水壶的地精脑浆。
拿到想要东西的他们没有在这里久留——他们还需要回去填饱肚子，而这些地精的尸体，则会成为让野地里的食腐动物万分感激的一顿丰盛晚餐。
不过，说到地精的尸体……其实人类在极度饥饿的时候并不是没有吃过地精。但因为这种生物酷似人形，其血肉中的蛋白质不容易被消化，味道又极其恶心，所以平时也只有不挑剔味道的秃鹫或鬣狗会把这种棕皮矮子的尸体作为食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