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地质和某些未知原因，旧帝国境内的大部分水晶矿都依附在层峦之中，其中，尤以绝鹰山脉附近的水晶矿藏最为丰富。
然而，在人类的无尽索求面前，就算是再丰富的资源，也终将会有枯竭的一天。
地球如此，旧帝国亦是如此。
经过上千年的开掘，绝鹰山脉附近的大部分元素水晶矿都已经被发掘到了极限。虽然在四百六十年前，出于某种危机感，当时的帝国皇帝下令对水晶矿采取了保护性开发政策，大大降低了水晶资源被浪费的数量，可因为内战对水晶所造成的急剧消耗，帝国境内的元素水晶如今已是一种十分紧俏的稀缺商品。
蒲桃用来冰镇冰糕的那块小元素水晶用来当做武器，只能制造一次覆盖半径不到三米的冰瀑。但仅仅如此，它的价值也已经等价于一名冰糕制作者两年左右的纯收入。
这个比例乍听上去有些夸张，可仔细想想，在这点上，每个地方的人类倒是都没有什么不同的。
如果按照地球上普通工薪阶层的工资来看，蓓尔手里的这批无人机与弹药也是一个普通家庭好几年的收入。
至于发射几枚导弹，或者出动一次航母战斗群……恐怕就是直接往装满钞票的金库里丢燃烧瓶，它烧钱的效率也没有这些东西的消费效率要高。
正因如此，因为水晶的昂贵程度，没有真正的中央权力机构，或者说，在权力机构决策上分歧很大，且只关心自身利益的塔沃宁议员们宁愿多通过一些商业补贴法案，也并不愿意将税收资金投入到对水晶武器的开发上去。
为了显示自己这一决定的合理性，一些议员不断鼓吹着“水晶是一种无用的戏法玩具，只要一个农民拿上火枪，就能一枪打死一个念咒语要念上二十秒的魔法师。”之类的说法。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这可能没错。
但国家之间的战争不是什么冒险者之间的私人对决。
一旦水晶被吸纳成为了工业化武器体系的一部分，它们就将成为一支军队所能拥有的最强的决胜性力量。
为期十年的内战中，塔沃宁军队之外的其它联邦军队已经亲眼见证过了这点。
南方的卓尔兰、诺尔德拉诸邦有黑铅堡提供的新锐武器，能够帮助他们在与联合省的战争中取得均势，但塔沃宁可没有太多那些好东西。
施纳之前进行狙击时所用的来复枪，就是塔沃宁最新一批通过翡翠河河运从黑铅堡进口的武器——而就算是“最新一批”，这些原本能够在战场上发挥不小作用的来复枪也已经在仓库里积压了两年。
如果不是这次守备团兵变后清点库存，它们可能还会在仓库里静静待上更长一段时间，直到老旧到无法使用，或者被人倒卖成不会流入国家金库的灰色资产为止。
不过，塔沃宁军队内不是没有聪明人。
“水晶无用论”的宣传说辞在塔沃宁境内尘嚣日上。它可以用来在议会上当做议题，也可以很有效的糊弄糊弄把水晶当成奢侈品、而对战争一无所知的一些平民，但这种以偏概全的借口却欺骗不了这些人。甚至，就连那些鼓吹“水晶无用论”的议员们自己也不相信这点。
对这些商人出身的议员们来说，钱很重要。
但在危急关头，将自己的钱换成武器，总要好过被敌人掠走。
——正是因为这种对形势的清醒认识，议会才会在紧要关头下达了大举征购水晶的命令。
“这里所有的水晶已经被收归国用，这是给你的赔偿金。”
“什么？才八个金币？那些水晶放在市场上可是……”
“如果你不满意，我还可以私人附赠给你半个枪托。”
“……”
……
“宪兵大人，这些都是我们的展示品，这……”
“展示品？你们的库房呢？”
“等等，大人，我们的老板还没有回来。”
“库房在哪？不要让我重复第二遍。”
……
戴着白色头盔的邦联宪兵在塔沃宁城内和附近的城镇里来回“扫荡”，寻找着所有能够，或者不能被用来充当武器的元素水晶——在这一过程中，收集到一些宝石、玛瑙之类的其它东西也是不可避免的事情，谁让它们和元素水晶长得很像呢？
这无伤大雅。
经过一天的收集，听命于议会的宪兵们用一种塔沃宁财政部不会想到的低价收购到了能够满足要求指标的元素水晶，然后按照正常报价，拿走了纳税人为此准备的购买资金。
国民用自己的钱买了自己的东西。
而现在，这些东西又要被用来对付另外一群国民。
“准备一下，马上开始攻击！”
成堆的元素水晶在当天晚上被按照不同的可见光光谱被大致分类，并进行了简单的属性甄别。之后，这些价值超过等重黄金的昂贵战争物资很快被装进一些拥有不止一把钥匙的箱子，运往了前线。
铸币会产生火耗——从古到今，这都是一件很正常事情。
同样都是值钱的东西，水晶拥有与之类似的属性也是正常的。
在塔沃宁城到前线这二十多公里的道路上，元素水晶们非常合理地被损耗掉了一部分。
不管塔沃宁政府能不能在之后联合省的总攻击下坚持下去，这一部分被合理“运输耗损”掉的水晶都会在战后重新出现在市场上。
当然，这也无伤大雅。
水晶武器已经很久没有在塔沃宁军队中被使用过，不过，旧帝国的遗产还是能够让他们很快将这些亮闪闪的宝石重新转化为威力强大的弹药。
只要将普通加农炮的炮管更换为经过专门设计的高导魔力炮管，满足重量的水晶就能在炮膛内被完全激活，正常发射出去，
在劝降截流堡行动被挫败后的第二天午夜，塔沃宁议会紧急征召的，和仓库里的魔导炮管一样很久没人关心的魔法武器技师们与第二批运输水晶的车队一起，匆匆赶到前线，并在距离堡垒3.5公里的地方协助整备好了水晶火炮。
——轰！
当第一发炮弹重重轰击在截流堡的城墙上时，曙光微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