哽咽渐渐变成低低的抽泣，司晨神色复杂的看着黑暗中无助脆弱的弱小身影，慢慢的走到她身边蹲下。
“小洁，怎么了？”司晨轻轻的问。她的哭声里隐藏了太多的委屈，显然不仅仅是因为摔疼了。高洁把手伸向破碎的玻璃杯，司晨不解的看着她的动作，只见她哭泣着，珍惜的把一片片碎片宝贝似的拾入手中，一片又一片，手心放不下了，她便紧紧的握着。
“嗒。”很轻的滴水声夹杂在高洁的哭声里，显得那么不真切。司晨四处环视，想不起是不是没把水龙头关紧。
“嗒。嗒。”随着连续的滴水声传来，司晨惊愕的发现声音竟然就来自她面前，透过窗外的灯光看来，高洁的手上已经染上一块深色，并且在她手掌相对应的地上也有了几个深色的小点。
是血？司晨一惊，把手握上她的，结果摸到湿濡一片。高洁紧紧的握着手中的碎玻璃，哭得浑身都在发抖。
“小洁，你疯了吗？快松开！”司晨着急的掰开她的手，偏偏她的手攥得死紧，任由碎玻璃扎进肉里，就是不松开。
“青龙和小雅……不会要我了……”高洁小声的哭，长发随着不断摇动的脑袋飘来飘去：“我们再也不是亲密无间的三个人……不是了……”自从她发现自己感情的那一刻起，她就不配做她们的朋友了。她早就知道，可是为什么会这么伤心？
司晨不知道她为什么突然这样，只得扶着她轻声安慰道：“怎么会呢？青龙和小雅一直都当你是朋友啊。”
“不是的！”高洁把握紧的手心放在心脏的位置，哭得凄惨：“这一套杯子是我们三个人买的，可是我的碎了……我们已经不是一个群体了！”她的哭声越来越大，汹涌而出的泪水沾湿了整个脸颊。司晨想为她的小女儿心思而笑，却又笑不出来。就在他沉默间，高洁猛的抱住了他，小小的脑袋埋在他的胸前，哭泣声变得压抑，娇小的身躯却是抖得更厉害了。
“从我控制不住感情那天起，我们就已经不是一个群体了！”高洁悲凄的哭道，慢慢松开紧握的手心，沾了血的碎玻璃掉落地面，发出一连串清脆的声音。司晨怔在原地，是啊，他可以把那个吻当成一个意外而遗忘，可是高洁，她能吗？
垂下的手触碰到带血的玻璃碎片，让司晨的手指也有些黏黏腻腻的。他不能回应高洁，因为他们之间有一个青龙。可是他也不能推开高洁，因为他知道，当一个人深深的刻在心里那种感觉，有多痛！
他更忘不了，高洁为了他中枪后那张煞白得看不到一点生气的脸。他不忍心再次伤害她，所以只能由着她一直抱着自己，一直哭到停为止。
胸前一片滚烫的湿濡，那是高洁的眼泪。不同于青龙的柔软身躯，紧紧的贴在他的身上。在青龙生他气离家出走的时候，她的好友却在他怀里肆无忌惮的发泄着心里浓烈的感情。青龙，你回来吧。我怕，再这么下去会……
会控制不住我自己……
司晨第一次直视心中的狼狈，他爱青龙，刻骨铭心的爱。可是这并不代表他会对其他人波澜无惊，一个爱他爱得愿意为他付出生命的女孩的眼泪，也会让他心疼和愧疚。
青龙洗去一身的黏腻，燃起一支烟横躺在床上。
司晨，你睡了吗？青龙拿起手机，手指放在９字键上，却久久没能按下去。９，天长地久的久，她希望和他天长地久，所以这个数字是他号码的快捷键。
或许，他已经睡了吧。青龙颓败的放下手机，燃烧得长长的烟灰没来得及弹，忽的从火星上脱离，掉在她的脸颊边。青龙下意识的闭上眼，还是有几粒烟灰飘进了眼帘内，引得泪水一阵阵的汹涌而出。
心，突然觉得很疼。于是对着９字键按了下去。
“司晨，不要再爱青龙了！”高洁的声音悲凄得让司晨失去了拒绝的念头，她在他怀里哀哀的哭：“我求你了，司晨！不要再爱她了！”
修长的手指从地上轻轻提起，僵在半空中，又犹豫的放在高洁的背上。高洁的身体很热，几乎要把司晨的手掌灼伤。她的睡衣湿湿的粘在身上，不知是不是哭得太厉害而沁出来的汗水。
放在房间里的手机孤独的唱着歌，在高洁撕心裂肺的哭泣下，传不到司晨的耳朵里。
“司晨，你要了我吧！”高洁火热的身子把司晨贴得紧紧的，司晨一动不动，任由她生涩的攀上他的颈项。
“你要了我吧，不要再爱她了……”高洁哭着哀求道，她不要廉耻，不要朋友，她只要她的爱情，“求你了！”
司晨低低的叹息一声，把高洁打横抱起，小心翼翼的穿过一地沾了血的玻璃碎片，走进她的房间。青龙的纹身海报在黑暗中看不真切，司晨把高洁放回床上，轻声说：“小洁，你受伤了……”
“你要了我吧……”高洁一次又一次的重复这句话，紧紧圈着司晨的脖子。她的泪水在脸上写着无尽的伤痛的脆弱，她不管不顾，只是不断的哀求：“司晨，求你了……要了我吧，求你了……”
她的声音消失在司晨的唇边，是谁吻上了谁？他们都分不清，或许心里知道，但假装不知道。
不一样的床，不一样的身体，不一样的味道，在习惯了青龙后，司晨有点习惯不了高洁。青龙身上是淡淡的玫瑰花香，混合她的体香，构成这世上独一无二的味道。而高洁，用的是和青龙一样的沐浴乳，身上也是淡淡的玫瑰花香，还有淡淡的血腥味。
那是处子的味道。
司晨的电话在主人房的床头，把快乐的歌唱得很悲伤。他闭上眼睛，冲破了那层薄薄的障碍。汗水在他胸前聚集，滴在高洁的胸上，和她的汗水融成一体。
没人接电话，或许，他睡了吧？青龙怔怔的看着手机恢复到原始页面，一滴泪从眼角落下。
司晨，为什么我的心会这么痛？
高洁的伤口感染了，半夜里候发起了烧。司晨把她送到医院后，又折回家里把她的床单换了。床单上的一抹鲜血红得刺眼，他把它丢进洗衣机，想了想，又拿回出来，找了个垃圾袋装了。
他是个懦弱的人吗？或许是吧，不然，他为什么不敢面对那张沾了一抹鲜红的床单？司晨连苦笑都笑不出，提着床单绕到很远的地方丢了，又再折回医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