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九章宅斗（5）
吴玉看着祁秋兰不安定的神色，转了话题“问题已经带到，回不回答就是祁姑娘的事了。现在我只想问问夏弟，有没有时间和我谈谈我的生意单子。”
祁秋兰扯出一个苍白的微笑“自然可以。”
两个人在包间谈了一会儿，祁秋兰原本有些担忧的心思被胡搅蛮缠又事多的吴玉闹得一点想不起来。
等到吴玉终于确定款式和花色，缴了定金，又从祁秋兰这里缠了一块八折的长期牌子，才告辞。出门时对着祁秋兰意有所指道“只要是那位想知道的事，是瞒不过的，但那位既然说了不在意，你也不必忧心忡忡，反正——你忧心也没有用啊。”说完最后一句，吴玉哈哈大笑而去。
祁秋兰站立良久，对上茗儿担忧的神色，道“随它去吧。”
对面布庄二楼，一个梳着干练马尾的姑娘，提起毛笔，在纸上记录着：
X年X月X日天气晴
太子妃和吴家公子包厢单独聊天半个时辰。
记录人：华贾
吹了吹纸上的墨迹，等到半干的时候，将纸放到木盒中。木盒已经有厚厚一叠的纸张。华贾将木盒盖子盖上，自言自语道：“第三个盒子也满了，又要买盒子了”
……
时间飞速流逝，转眼大半个月就要过去。祁将军和太子带领军队，也在日夜兼程之下赶到了京城。
到达京城郊外天色已晚，因此决定第二日再进城。
祁夫人难得的出了院子，布置祁府。祁老夫人最近倒是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还没有办法解决吴家的事，脸色有些恍惚的苍白。
祁夫人只是淡淡的看一眼，也没有上前多问，直接转身离开。
主人家要回来，还是戴功回来，放在哪一家都是一件大喜事。虽说祁将军不再府中的时候，还有祁夫人、祁老夫人和冯夫人，可是到底还是不一样的。
没有男主人在家，家中再怎么样，对上有男主人在家的家也是有几分底气不足。
不过现在好了，祁家主子要回来了。祁府中人人都打起十二分的精神，光是看着，就有一种彭拜的精神。
禾丫头是负责厨房的事的。前段时间因为知道了冯夫人的事，倒是很久都没敢再出现，只是偶尔给冯夫人送个饭菜，看冯夫人好像没事人一样对祁心娴的慈善模样都会忍不住打个寒颤。
一同工作的几个人倒是打趣过几句，但是后来冯夫人和祁老夫人变成一根线上的人，又使了不少雷厉风行的手段，这些打趣的话也就慢慢消失了。
禾丫头以前和管事姐姐交好，没事常去冯夫人的院子玩。冯夫人也撞见过几次，不仅没说什么，还看在掌事姐姐的面子上赏了不少的银钱和糕点。
自从知道那事后，禾丫头怎么看冯夫人怎么害怕，因此就减少去了冯夫人的院子，和冯夫人那边的管事的也就断了。管事姐姐受过禾丫头父亲的恩情，也来问过几次，但禾丫头支支吾吾说不出个一二三。她虽说大大咧咧，可还是知道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的。
管事姐姐一直对她多加照顾，因此就委婉的提醒管是姐姐要好好伺候冯夫人。
这本啦没什么的话，但是管是姐姐却是面色一沉。当冯夫人的丫头这段时间，她对于冯夫人是个什么样的人还是有点了解的，知道冯夫人绝对不如表面那样端庄秀丽，无欲无求。定定的看了禾丫头一眼，管是姐姐就直接离开了。
禾丫头本来还提着心好几天，可是没过多久，管是姐姐就找个个由头当中呵斥禾丫头，和禾丫头彻底闹掰了。
原来还妒忌禾丫头的几个人又围过来安抚，“一人得道鸡犬升天，人家有人家的富贵路，咱们有咱们的独木桥，本就不是一条道上的”云云，禾丫头倒是彻底放下一口气，借着这个机会就再也没去过冯夫人的院子，倒也算的上是因祸得福。
这次祁将军离家多年，冯夫人更是早早的将菜单送来，更是吩咐今夜将明日的宴席材料准备好。
天渐渐黑的更加深沉，厨房夫人管事得了冯夫人的信，难得的点上好几盏灯，让整个厨房明若白昼。
禾丫头长相喜人，加上厨房管事是她姑姑，因此得了一个清闲的差事，和五家婆一起清洗碗碟。
说是一起清洗，其实是五家婆洗好，禾丫头将碗拿起来摆好在柜子上就可以了。毕竟夏夜的水还是很冰的。
到了半夜，除了厨房别的地方基本没什么动静了，几个人都有些困意，因此扯起了闲呱。
“五家婆，你那儿子怎么样了，听说前段时间不还是参加什么诗啊，酒啊的茶会吗？”厨房的一个打杂的，一边用力将半扇子猪肉剁成小块，一边杨声问道。
五家婆心不在意的洗着碗，听这话，眼里半开不开，强笑道“我家侄儿是个有福气的，现在倒也还不错，等秋试呢。”
“还侄儿？谁不知道那是你儿子。”那人DuangDuang的剁着猪肉，口中郎爽大笑“你还不信我们几个，别人来问，肯定都说是你侄子。咱们不也是关心他的嘛。”
五家婆强笑着，拘着弓，将自己埋进烛火的阴影里，低低道“我知道，我知道。他挺好，挺好。”声音像是从破败的风箱里扒拉出来一样。
禾丫头将碗筷垒在柜子上，看着五家婆，心里堵了一堆话，却是不知道说什么好。
五家婆这番动作使得几个洗菜的也过来了“五家婆，你咋了？”
“……”五家婆没有说话，但是手中的动作却是停下来了。过了一会，几人就看见因五家婆停下来的动作而平静的水面慢慢的被滴落下来的水打出来一圈圈涟漪。
“呜……”好像忍受不了一样，五家婆将碟子甩到盆里，抱住自己的腿，大声的嚎啕起来。几个人吓了一跳，立刻上前劝“我的好姐姐，明日祁将军就回来了，大喜的日子，你这一哭，让别人听了，你这几十个板子可是少不了的啊”
“我心里苦，心里苦啊！”五家婆捶胸顿足，哭的上气不接下气“我这都是受了什么孽啊，遭了什么孽啊！这还不如打死我啊！我的儿啊！”
“好姐姐，有什么苦你和咱们几个说啊！”
“就是，那么多年的感情，咱们几个你还信不过吗，有啥苦，和咱们几个老姐妹说说心里也舒服点啊。”
五家婆看了看周围关切的目光，想到昨日得到了消息，悲从心来，含着道“我家儿子，几位姐姐也是知道的，最是乖巧，我和他爹，拼死拼活的供着他，不就是希望他出人头地吗？可这东西啊，不争气啊，不争气啊！！”
禾丫头从罐子里偷偷倒出一碗酸梅汁，过来道“五家婆，你喝点吧。”
几个人看到碗里黑乎乎的东西，吓了一跳“禾丫头，你不要命啦，别的就算了，这酸梅汁可是只有一小罐，花了大价钱的。这可是大小姐特意留下来给祁将军的，你要是被发现了，肯定被撵出去了。”
“我看五家婆哭的脸通红，想给她降降温嘛，喝这个肯定舒服。”禾丫头反驳道。
几个人指着禾丫头说不出话来，最后看着那双反射着烛火荧光的眸子，叹了口气，劝着五家婆喝下去了。
喝了这一晚冰的，五家婆倒是冷静点了，但还是苦着脸道“前几年，他说要去参加一个什么茶会，让我给他带一只梅枝，我偷摸给他偷了一支，让他进去了，可是谁知道，这不争气的东西进去了茶会，却是悲剧的源头啊”
“那里面都是什么样的人？都是小金人一般金贵的小姐少爷啊。他借着别人的请帖进去了，名头什么的没传出来，倒是看上了里面人家一个小姐。”
“那是我们肖想的起的嘛？他若是为了这个小姐争口气，奋发图强也就罢了，谁知道这孽障，居然害了相思病。
每日里在家里做那些淫词浪语，书不温习，学也不去了。”听到这，几个人面面相觑，迟疑道“这不会吧，你家儿子我也看过，是个好孩子，怎么就……”就这么死心眼沉下去了呢。
“我打过，骂过，都没用，问他那是谁家姑娘，他只说不知道，但是每季的茶会都会去。
不久前，他回家之后就把自己关在家里，天天买醉，酒气熏天。
我们刚开始只是说让他醉醉，有他爸妈看着也出不了什么问题。谁知道昨天他跑出去骚扰人家小姐，被小姐家仆打出来了，脸上划了老长一道疤痕。”
说到这，五家婆喉咙哽咽了一下，好像再也说不出什么一样，身子一仰，往后倒去。
几个人忙着上前抱住，又去锅里盛了一碗热汤，让她喝了下去，五家婆才靠在身边人身上哭着。但不知道是不是这几日哭了太长时间，五家婆声音沙哑的厉害，说出的话都是含糊不清的狠。
几个人刚才被五家婆的昏迷吓得一跳，没去细想，现在五家婆有点平静了，才沉下心，这五家婆的儿子，现在是毁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