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八点整, 陶知越刚走到烤肉店门口，就看见一个熟悉的影走刚刚停靠在路边的汽车。
他定睛一看，然后略显失望地叹了口气：“你怎么换衣服了？”
此刻的霍燃和中午在电视上看到的判若两人, 换上了一轻便的t恤长裤, 看起像个大学生。
“……你一说要吃烤肉, 我就聪明地发现了你的意图。”
霍燃很自然地走到他边, 严肃道：“我不会在大庭广众脱外套的。”
“什么脱外套？”陶知越面不改色地胡扯，“你刚从冷餐会回, 当然要吃点热的了。”
霍燃思考了一：“你等要看我吃吗？你前面说不吃的。”
“……”陶知越咳嗽一声, 试图转移话题, “我还有吃晚饭, 这不算夜宵，快进去，刚好有空位。”
第一回合结束，勉强平手。
走进烟雾缭绕的烤肉店里坐，服务员拿两份菜单, 陶知越刚开始看，就听到对面的霍燃一目十地报起了菜名。
“这个厚切五花肉看起很好吃, 加上秘制梅肉, 还有雪花牛肋条、澳洲牛肉粒, 哦，还有牛舌……都点一遍！”
陶知越哭笑不得：“点么多肉干嘛？”
“你爱吃牛肉啊！”
霍燃一边在纸质菜单上打钩，一边光速换了一套说辞：“不用担心，你马上就有教练了，而且明看房要走很多路吧，舍五入等于爬山，所以今放心吃。”
很有道理。
陶知越可耻地犹豫了一, 然后果断地加入了报菜名的列。
“点个蘑菇吧，烤的时候会在背面里结出蘑菇汁，很鲜。”
“还有冷面，希望能跟公司阿姨做的一样好吃……”
片刻以后，桌上堆满了盘子，新鲜的肉和蔬菜看得人花缭乱。
霍燃拿夹子，往抹好食用油的烧烤纸上豪迈地铺肉，随温炭烤，很快响起滋滋的声音，五花肉往外冒金黄的油星。
“对了，于搬家，我刚做了一点研究。”
陶知越动派，一旦定决心，就要马上付诸动。
“你以后应该会经常往新城跑，所以我把公司和新城作为两个端点，分别以半小时通勤时长为半径，从地图上拉取了所有在重合范围内的小区。”
趁肉还熟，陶知越很认真地开始分享自的研究果：“交通要方便，周围生活配套齐全，最好有可以锻炼和散步的公园，房子的户型要合理，小区环境和物业也要过……”
“这我对租房的要求，你有什么其他的想法吗？”
霍燃专注地听：“有了，很全面，我听你的。”
“按照这些条件，我筛选出了七个小区，都符合标准，但里面有相对陈旧一些的小区，也有租金特别贵的档小区。”
“考虑到你平时的居住条件和实际需求，所以我排除了小区，和往人员比较杂乱的商住混合楼。”
霍燃愣了一，正想说话，又听见他继续道。
“对我说，档小区的性价比不很，所以也排除了。最后我选中了一个相对条件最好的小区，五年前交房的嘉安名苑，距离公司和新城，都十五分钟车程左右。”
“现在入住率很，不用担心装修噪音。小区绿化很好，楼间距合理，我觉得采光会很不错。”
陶知越翻出存在手机相册里的小区照片，越过炉子展示给对面的霍燃。
“开发商的定位花园式宜居小区，花园通过照片可以判断，为了确认不宜居，我抓取了很多提到小区名字的网络评论，好评率很，业主大多二次购房的中间阶层收入者，很多都结婚生子了。”
“而且根据抓取的其他键词可以判断，因为小区位置靠近地铁口和公交站，租金比周围的小区要贵不少，所以大部分业主自住，有太多流动人口，小区管理很严格，出入需要刷卡。”
“我猜因为有小孩，所以业主们的安全意识都比较强，社区氛围良好，定期有聚会和活动，见到陌生人会很警惕，变态悄悄溜进的概率应该很低。”
“在所有租房网站上，我发现嘉安名苑一共有十五套房子在出租，选择空间很大，明可以实地一间间看过去。”
最后，陶知越一本正经地总结陈词：“其实这个小区很符合我未的购房标准，但我还在努力工作挣钱，希望这个项目可以顺利上线，多发一些奖金，现在算提前感受我理想中的居住环境，也许会让每的工作更有动力。”
“我觉得你应该也会满意这个小区的，如果不满意的话，我可以做备选方案。”
陶知越介绍完毕，放松地喝了一口柠檬水，看堆满肉的烤盘，诧异道：“肉好像冒烟了。”
霍燃听得完全忘记了给肉翻面，闻言连忙拿夹子开始扯粘在烧烤纸上的肉片。
陶知越抓住了第二回合的嘲笑机会：“你好笨，要不我烤。”
“不！”霍燃坚决地捍卫掌握夹子的权力，“你在找房子上面完胜，我只剩肉可以烤了。”
“你早就开始查了吗？好详细。”
陶知越摇摇头：“有，傍晚回复你的时候决定的，不想打扰板的二人世界，所以去了一趟网吧。”
随即他自言自语道：“回家我要优化一程序，做一个能在手机上稳定运的爬虫，这样不用每次都急找电脑。”
霍燃不禁感慨：“效率好，我还停留在到处找房的想象里，结果你已经精确定位到具体房子了。”
“现在我可以想象你工作时候的样子了，有你这样的同事真好。”
陶知越十分警觉：“这个项目结束前我不会跳槽的，就算你挖我也不。”
“真的吗？”霍燃给他夹肉，假模假样地垮脸，“我们真的有机会为同事吗？”
“……我可以给你发一张周末限定体验卡。”
陶知越拿起筷子，迫不及待地戳像个小碗一样的烤蘑菇。
“如果你还有什么别的需求，随便提，我可以继续优化明的看房方案。”
蘑菇小碗里盛满了浅棕色清澈的汁水，倒映出明亮的灯光和晃动的人影，清香溢。
“有需求了，我觉得很好。”霍燃很认真地回答，“每个地方都考虑得很周到，完全超出了我的想象，我已经想连夜搬家了。”
于陶知越笑起，“有你这样的同事也很好。”
他小心翼翼地把烤熟的蘑菇拿起，尽量不让珍贵的蘑菇汁洒出，然后放进霍燃的碗里。
“请你吃个蘑菇。”
“好香，但我想喝可乐了。吃烤肉怎么能有冰可乐！”
“就不要吃烤肉，多吃蘑菇和蔬菜。”
“……我突然发现柠檬水也很好喝，等我问服务员要点冰块。”
冰块陡然落进透明的柠檬水，鲜黄色的柠檬片沉进杯底，浮起小小的气泡。
在浓郁的烧烤香气里，霍燃的烤肉技术逐渐精进，甚至可以提供精确的几分熟服务了。
在美食和新生活的双重作用，陶知越心情很好，忽然余光瞥到隔壁桌有个中年男人，正好奇地打量霍燃，还时不时看一手机屏幕，像在确认什么。
中年男人不小心对上了他的目光，抱歉地笑笑，索性往这里挪了挪。
“请问一，你今新闻上个霍……霍燃吗？”
他晃了一手机屏幕上的画面，本地论坛上对今这个大新闻的总结，上面有一张霍燃一脸沉稳地在论坛上发言的截图。
陶知越第一次遇到这样的场面，还反应过，就见到正在悉心研究肉质的霍燃抬起头，表情十分茫然。
“什么燃？”他扫了一中年男人的手机，“我跟这个人像吗？”
然后他无比错愕道：“不吧？我有么吗……”
中年男人：……
陶知越：……
中年男人尴尬地退了回去，好意思细看：“真不好意思，我认错人了，打扰你们了。”
陶知越单手撑住脸，很努力地把笑憋回去，不想让中年男人发现异样。
“你的语气为什么能么理直气壮……”
霍燃别过脸笑起，跟小声道：“我上班时的装风格和表情语气都模仿我爸的，我觉得上后的综合效果应该会让我看起比实际年龄大一些，现在看，这套上班限定皮肤很有必要。”
“今失策了，光顾换衣服，忘记换个发型。”霍燃检讨道，“第一次上电视，次我一定注意。”
之前陶知越和霍燃一起出去的时候，最多因为外形受到瞩目，现在tod项目确定后，霍燃作为长期驻扎在这里的负责人之一，免不了经常要参加各种公开活动，公众认知度也会越越。
以后霍燃就很难像过去样，光明正大不做任伪装地到处溜达。
陶知越在选房子的时候，考虑到了隐私性和安全性，只想到中午播完新闻，晚上这么快就被人认出了。
“明怎么办？房屋中介最熟悉各种跟土地有的大事小事，今的新闻估计看过好多遍，连夜就要用进推销新城些楼盘的话术里。”
回想起两人第一次见面时双双戴的口罩，陶知越觉得好笑，又有点忧虑：“现在气么热，戴口罩会很闷的。”
霍燃显然也想起了令人难忘的一，他沉思片刻，有了灵感：“就换个位置遮！”
第二上午，按照陶知越跟中介约好的时间，两人准时出现在嘉安名苑小区门口。
望小区里遍布的绿树和花坛，陶知越点头认可：“实物跟照片相符。”
“我觉得门卫看起有点紧张。”霍燃在他耳边道，“我们像不像两个保镖，早知道我就穿西装了，效果更好。”
“不知道，但我感觉前像糊了一片蘑菇汁，好护。”
“啊，我又想起昨晚的烤肉了，一个月内都不想吃了，好撑。”
“你两周前从烤肉店里出的时候也这么说的。”
“真的吗？我怎么不记得。”
“次我会录音的。”
提一大串钥匙的中介小姐姐在一旁的大树观望了很久，紧张地看两位站姿端正的墨镜男低声交谈，发现周围确实有其他像客户的人，只好忐忑不安地迎上去。
“两、两位好，预约了看房的陶先生吗？”
然后两个人很默契地停止聊，转过头，用深邃的墨镜望她，整齐地点点头。
中介小姐姐：……
瑟瑟发抖.jp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