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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人轻语,打破了满室的温馨。

孟平晓微微一震,转身回头果真就看见了晏无洵正站在身后,不知何时进来,不知看了这一幕多久。

晏无洵脸上的表情平和,话中若不细听,也听不出丝毫异样的情绪。

但是孟平晓此刻处在两人之间,手中的碗继续拿着也不是,放下也不是。明明没有做什么,却不由得感到了一种自己做了坏事,被逮个正着的心虚。

“朕的妃子,服侍朕乃是天经地义。晏门主非我大禹朝之人,于朕又有救命之恩,见朕数次皆忘顾尊卑礼仪,朕不与你计较。可是,现在,晏门主你一个外人,怎能逾矩管上了朕的宫闱之事呢?”

沉星面色阴沉,冷冷地气息直扑晏无洵而去,面对自己的救命恩人,态度是完全的不友好。

对晏无洵刚才所言极度不满是一个原因,更重要的是,沉星已经敏锐的感觉到了来自这个俊美男子的威胁。

他们互视对方的眼神中索包涵的深意,只有他们自己能懂。

“皇上,请你原谅在下在礼节上的疏忽。不过据在下所知,皇上早已在两年之前便费了平妃封号,将其遣于冷宫。最后,平妃葬身火海,已然身故。此事世人皆知。如今站在你面前的这个女子,并不是你的妃子,而是在下的未婚妻子。在下也希望皇上能够明白这一点!”

稍早之前,孟平晓的请求,晏无洵断然拒绝。

而现在,他却在见到孟平晓与沉星相依喂粥的场面时,失去了冷静。就这样毫无预警地将炸弹抛出,全然忘了自己曾经说过的话。

“你说什么?什么未婚妻?平晓,他说你是他的未婚妻?朕是听错了吧?”

沉星瞬间变得激动。猛地伸手抓住孟平晓,被自己所听到的消息重重地打击。

“皇上……”

孟平晓没有点头答是,她的表情却已说明了一切。

“你是他的未婚妻子,是他的未婚妻子……”

感觉到手腕处传来的力道,孟平晓担心地看着沉星手上的纱布,生怕它们再次渗出血来。

“皇上,皇上你先放手,小心你的伤……无洵大哥……”

被晏无洵突然说出了此事的举动吓到,又被沉星激动的反应惊到。

孟平晓六神无主,失了主意。

不敢使劲抽回自己的手,却也不能当着晏无洵的面,任由沉星继续这样握着不放。她只能无助地回首,寻求晏无洵的帮助。

“皇上,男女授受不清。请你还是先放开我未婚妻子的手好吗?”

以一种温文尔雅的姿态,向沉星宣示着孟平晓如今的归属。晏无洵看着沉星变得更加苍白的脸色和孟平晓显而易见的担忧,心中却比之刚才又更加憋闷了几分。

“皇上,你……”

没有如预期中的那般困难。

沉星似要熊熊燃烧的气焰,突然在瞬间熄灭了。

他放开了握住孟平晓的手,安静下来。

留给孟平晓瞬间的冰凉。手腕,还有被握住的余温,这悄悄覆盖心头的情绪,是不舍吗?

“你说得对。她与朕,已无任何瓜葛。朕累了,你带着你的妻子下去吧!”

沉星只是看着晏无洵说话。

眼冷、面冷、心更冷!

与之前的激动相比,完全判若两人。

孟平晓听见这话,却浑身一僵。终于知道,他对自己的杀伤力,还是那么的巨大;他的一句话,还是可以轻易刺伤她的心!

那些过去,她否认地如此小心翼翼;他却可以否定地如此轻易,斩钉截铁!

他做的一切,不是为她!

他的心里,不曾有她!

这,才是真实!

晏无洵扶着孟平晓离开。

沉星别过头去,不再看他们一眼。

孟平晓也是神情木然,柔顺地任由晏无洵将自己带出门去,不再回头。

先前还平和亲密犹如回到了从前的两人,相隔的距离在视线错开的霎那,似乎又变得更加遥远。

他们已非从前的皇上与从前的平妃。

他们的亲密已变疏离,熟悉已变陌生,相爱早已相忘。

沉星记起了当初目送孟平晓离宫时,对自己发下的誓言:只要她幸福,他便不怕失去;只要她幸福,他便愿意放手!

握紧了拳头,裹住的纱透出血色,伤口的痛入了心扉。

沉星却连眼睛都没有再眨一下,只是安静地靠坐着。谁也猜不透,此时他心里是如何的一番感受。

孟平晓跟着晏无洵一路安静地走。

她埋着头,不看路,心里只是在想:他不曾爱她!

景妃与二哥所言,即使都是事实,却也可能是另一个看不清真相的阴谋与谎言。

她差点又让自己傻了一回。

结果,事实却只是证明,他不曾爱她!不曾爱她!

为自己再一次的轻易动摇感到羞愧难当,孟平晓努力地否认,她此时满心的苦涩,是因为沉星的不爱。

“无洵大哥……”

她伤害了这个对自己最好的男子。她差一点,就要忘记了他对她的好,忘记了自己曾经许下的誓言。

她要做他最好的妻子,好好敬他,好好爱他,给他幸福快乐,直到永永远远!

她怎么能那么轻易就忘记了呢?

“嘘!”晏无洵停下来,转身看着孟平晓的时候,已不见了面对沉星时那隐隐的怒气。他还是一如往常地温柔,柔柔看着孟平晓的眼,似乎一切都可以云淡风轻。

“平晓,你什么都别说。无洵大哥都明白……刚才,是大哥失控了!本已说好,由你自己找适当的机会与他说个清楚,我却破坏了我们之间的约定,很抱歉!”

晏无洵拒绝听到来自孟平晓的任何解释。

他都明白的。也许比孟平晓自己都还明白。

可是也许正是因为明白,他才拒绝去听。谁又能明白,即使淡薄如他,也会逃避真实,也会害怕失去。

“不是,无洵大哥何错之有?是平晓,是平晓失态了!”

晏无洵既是叫她什么也别说,那就什么也不说了吧。

孟平晓主动搂住了晏无洵的腰,让自己靠近那一片总是温暖又安定的胸膛。

“对不起……”

千言万语不只从何说起,只化作了一句对不起。

“没关系!”

一双璧人,靠近了彼此,相互理解、相互包容,

但是心呢?

其实此刻的温馨中,他们都很清楚,他们的心,要真正的契合,尚有一段长长的距离需要拉近。

山中一日,世上百年。

晏无洵一行人躲进了这城郊山林中的尼姑庵,安全暂时无虞。

一个多月里,除了刚到的那时,因为庵中物料紧缺,孟逸扬冒险乔装下山采买了一些东西之外,庵中尼姑与在此躲藏的数人,都是各司其职,静心窝在这方寸之地,浑然不觉外头的天地已是风云变幻,乱像渐显。

“各位,我们在此躲藏已有一些时日,皇上的身体也比从前强壮了一些,而他的伤更是不能再拖下去。所以,在下决定近日便起程离开此处,继续按照原先的计划,赶回北疆去。在下已向皇上表明了此意,他已同意随我们先回北疆,让在下为他刮骨治疗。现在在下告知各位,不知各位有何看法?”

今日,晏无洵将孟平晓、孟逸扬,明珠等人聚集一堂,说出了自己思考良久之后作出的决定。即是沉星都已同意,此番说一说,最主要的目的也不过是将决定通知大家一声,顺便也问一问孟逸扬是否会同行。

“既然如此,我自然也要跟随。无洵兄与你那如意门人都是武功高强之辈,但毕竟是带着伤患、女子三人,多我一个,也算多一个照应。”

孟平晓是一定会跟着晏无洵的。皇上也需要去如意门治伤。孟逸扬当然也是一路随行,绝不会独自留在大禹朝中。

“一切都依无洵大哥的安排,我没有意见。”

“小姐去哪里,明珠自然也是去哪里。”

孟平晓早已希望能回北疆,明珠也是忠心跟随到底。

“那好,既然大家都不反对,那么等在下详细定下安全出城,离开大禹朝的方案之后,我们就立即出发。你们也早日整理行装,做好准备。”

大家各自表了态,对于晏无洵的决定,没有一人提出异议。

会议结束,大家也各自归位,去做出发前的准备。安静了一段时间的静心庵,又一次蠢蠢欲动地热闹起来。

这一日,已是准备离开的前夕。晏无洵亲自带着如意门的门人,和孟逸扬一起下了山。毕竟出城的人数不少,伪装的难度不小,计划再怎么周密,这提前的摸查还是显得十分必要。

男子几乎全数出动,静心庵里除了晏无洵留下的两名门人,剩下的除了仍是整日缠绵于床榻的沉星,便只剩了清一色的女子。

“朕要沐浴!”

在这个节骨眼上,沉星却偏偏突然要求沐浴净身。

“朕要沐浴,来人呀,服侍朕沐浴!”

“皇上,请您稍等,老尼已经吩咐几个小师傅去取材烧水去了。”

守在外头的如意门人听见沉星的吼叫,便找来了静心庵的庵主。此时她正一脸恭谦地站在沉星的面前,应声而答。

“那好,动作快一点,朕觉得身上脏得紧。”

“是。”

沉星素以冷面冷色闻名,但现在却是时时大发脾气,情绪外露,毫不隐藏。但是在这里,除了孟平晓,人人都尽量顺着他。人人都能够理解,高高在上的天子,跌落地面,龙困浅滩时的悲哀与惆怅。

沉星沐浴所需的热水,很快就烧好了。尼姑们抬进了大木盆,又一桶一桶提来了热水,准备好擦身的锦帕之后,便又一一退了出去。

“悟过,你去将晏门主的门人叫进来,让他们为皇上擦身!”

“我这就去……“

景妃急忙要去,却被沉星喝住:“等等!朕是要沐浴,什么时候说要擦身了?”

数日来不曾好好净身,每每动了念头,都被那晏无洵阻止。今日他说什么也不能再忍受自己继续这样肮脏下去。

“而且朕不喜欢陌生人侍候朕沐浴,去把孟逸扬给朕找来。”

“皇上,晏门主特意强调过的,你身上的伤口沾不得半点水星!”

“是呀,皇上。为了你的龙体着想,你还是擦擦身子吧。孟公子也一起下山去了,现在这里除了老尼这一群尼姑,就只有晏门主的两个门人……要不,你先等一等,等到他们回来,然后再……”

庵主与景妃,你一言我一语,无非就是想要告诉沉星,要沐浴,是万万不能;要擦身,要么就等到孟逸扬回来,要么就允许不“熟悉”的如意门人代劳。

但是皇上,又岂是那么容易说服的?

“平晓呢?”

“呃?皇上要找孟姑娘?”

“皇上,孟姑娘此时应该是在自己的房间里。”

看似风马牛不相及的问题突然被沉星抛出来。静心庵的庵主一时转不过弯来,愣在了那里。景妃却立即看破了沉星的心事。

自那日她特意去找孟平晓说了那些话,皇上与孟平晓的关系不见好转,却反而更显生疏冷漠。但是皇上对平妃的心,她却一直看得分明,丝毫不曾怀疑。

今日,晏无洵不在此处,是不是正好能让孟平晓抛开一些顾忌,真正敞开心扉地与皇上谈一谈呢?

就算她已选择了另一个男子,她却也希望她能明白皇上的心意,不再怨恨着过去。这样,对谁都会更好一些,不是吗?

“去把她给朕找来!朕等不了那么久,朕也绝不能允许陌生之人为朕擦身!"

“皇上,这……”

“悟过这就去。请皇上稍等片刻。”

庵主正想说此举恐怕不妥,话还没来得及出口,景妃却已开门出去叫人了。庵主也只得悻悻地闭了嘴,看着景妃匆匆远去的背影,轻轻在心底叹息。

身在佛门,心在尘世,要真正忘却前缘,图得一世清修,她这弟子,还有很长的路要走。

软硬皆施,使出了浑身解数,景妃还真的将不情不愿的孟平晓给拖到了沉星的面前。

“皇上,孟姑娘来了。”

“嗯,你们都退下吧。”

孟姑娘……

景妃也已改口,不再叫她作平妃。

沉星的心隐隐作痛,脸上却是冷漠至极。

"皇上叫我来此不知是何用意?”

孟平晓站得老远,同样也是冰冷如霜。

“朕想要沐浴,景妃已告诉你了吧?”

“皇上沐浴,向来由我二哥服侍,此刻二哥身在他处,皇上若要净身,也可由无洵大哥的门人代劳,平晓不知,皇上找平晓前来又是何意?”

“爱妃真是健忘,不过短短两年时间,朕的习性,你竟忘得一干二净了吗?”

“皇上与我已无任何关系,封号早已废了多年。平晓如今已是婚配之人,还请皇上自重。”

沉星的话,换来孟平晓一个大大的白眼。对于他对自己的称谓,更是敏感的激烈驳斥。

“朕已数日未曾净身,如此脏乱,实在难忍。朕亦不能忍受无法信任之人近身伺候。现在,你二哥不在此处,景妃亦是出家之人,看来看去,也就只有你是合适的人选,朕屈尊降贵,请求你念在朕有伤在身,帮朕擦身如何?”

沉星冷冷地将话说完,语气神态中没有半点的请求之意。但是,在他开口的同时,刻意抬高的双臂上,遍布的那些密密麻麻的小红疙瘩,却是清清楚楚地展示在了孟平晓的面前。

“你……”

那些疙瘩是因为清洁不够才长的。虽然说受伤不能碰水之人,皮肤有这样的反应十分正常,但是若是他们所处的环境条件能够再好一些,也许情况可以得到稍微的改善。

一个帝王,该在金銮殿上号令天下,现在却落得如此境地,连沐浴擦身都需请求他人。

孟平晓想要拒绝,却在看着那些红红斑点时,怎么也开不了口。

“朕已数日未曾沐浴,皆是体谅你那二哥为了朕的安全,日夜部署,不眠不休。今日实在是不堪忍受,不能继续脏乱下去。爱妃你并无其他重要之事要忙,难道连帮朕这样一个小忙都不愿意?”

看孟平晓有些心软,又似有犹豫,沉星继续冷冷地游说。他的期盼,藏得很深,除了自己,谁也没有发现。

“若你不愿,朕也不会勉强。等到孟逸扬回来便是。”

被沉星说的仿佛自己只会等着大家保护,却什么事都不做似的。

逮着了这个借口,孟平晓告诉自己,她只是在为“大家”做点事;沉星的确不喜欢旁人近身,沉星看起来的确需要沐浴一番;无洵大哥不会计较、不会在意……

“平晓帮忙便是!”

孟平晓走近了沉星的身旁,一边倾身为他宽衣解带,一边告诉自己不是心软了,更不是心疼了,只是做事,做大家都会做的事而已!

沉星的嘴角,悄悄地上弯出一个幅度。

他的平晓终于站在了离他如此近的地方。

他悄悄地端详她带着怒意的面容,偷偷地汲取她发间熟悉的香味,盗取属于他的,曾经的记忆。

衣裳被孟平晓解下,还顾不得含羞,已因为沉星裸露的皮肤上星星点点地红,开始心疼不已。“我会告诉二哥,以后每天都为皇上擦拭身子。此事确是二哥过于疏忽了,还请皇上赎罪!”孟平晓转身去拧水,也将自己心里泛起的疼好好藏好,不让沉星看见。

“平晓,你还是一如从前,心细如发,事事周全……”沉星看着孟平晓,有一种回到过去的错觉。冷酷的面具也在瞬间卸下,看着她的眼神中,温柔深情几乎要满溢出来。

“皇上此言差矣。平晓早已改变了许多。再也不会愚昧无知、掩耳闭目,任人欺骗,又怎么能说还和从前一样?”

“是呢!你柔顺服从、捧心掏肺的对象已是从朕换成了如意门门主,怎么说对象也已经不同,自然不能说是合从前一样!”

“没错!平晓今生能遇到无洵大哥,是平晓几辈子修来的福气!无洵大哥虽不是一代帝王,与他在一起,平晓却从不用担心是否会被人利用,陷入可怕的阴谋里。平晓对现在的生活心满意足,皇上又如何能去体会?男女授受不清,平晓一时心软,竟忘了这样一层。皇上要沐浴净身,还是等到稍晚时候我二哥回来再进行,或者叫上如意门人也比平晓在此妥当!”

沉星的柔情最终变成了不经思考的嘲讽。

孟平晓的心痛也在交谈中变成了冷冷地指责。

和平,没有维持太久;温情,消失在转瞬之间。

因为沉星的话,孟平晓变成了刺猬,毫不留情地刺向了她的“敌人”,同时也刺伤了自己。

她甩掉拧了一半的锦帕,飞溅出盆中热水一地,不容沉星再说什么,就直接起身怒气冲冲地走了出去。

“你真的变了许多……我们已回不到过去……将会有比我对你更好的人陪伴着你……这样,也好!”

看着远去的孟平晓,沉星断断续续地呢喃,脸上绽开了笑,带着几许欣慰、几许凄凉!(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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