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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安分守己

徐添财从没想过把韩永宁当做自己接班人来培养,他与韩永宁的关系最多只是相互利用,他知道韩永宁这种性格早晚会栽在女人手上,而且如果韩永宁栽在女人手里,说不定比自己对女人的偏见还要大都说不准。

在很早的时候,徐添财的名字不叫徐添财,他叫徐添福。徐添福刚出生的时候父母非常高兴,觉得他给家里增加福气,尤其他那个重男轻女的奶奶对徐添福更是喜欢。

在徐添福十几岁的时候,那会还在搞大生产集体,不充许私自种田,连种田都是整个生产队所有的人一起出马,像蜜蜂一样集体出去劳作,尽管如此,他们光插秧都要插一个多月,毫无效率可言,但当时的形式是如此,徐添福也没办法。

碰到修水库的时候,徐添福感觉那规模才叫吓人,因为当时没有挖掘机,每家每户要出两个人,每人一担簸箕,得自己备有,上千个人一去就是个把月,吃喝全在水库旁边。当时远远地看去,如果把修水库的人都往山上赶,还以为两千多年以后中国人又在重新修筑长城,

等到成年,徐添福就得到村里去干活挣工分,一想到这种规模宏大,却没有任何效率的工作,徐添福便感觉自己不但没福,还后悔出生。徐添福从小是个很爱学习之人,村里有几个外来的学习资料转了几次手最后都转到他手里,他从小便看了很多当时不能看的东西,知道生产力是怎么一回事,知道这种集体作业的效率是低下的。

没有人能理解徐添福当时对村里的愤世忌俗,几乎所有都认为他好逸恶劳,想偷懒不干活,也只有徐添福自己才知道,这种插秧插一个月,上千人修个水库的效率是多少之低,但他却无可奈何。

当徐添福不得不拿着家伙到生产队上干活之时,终于传来生产大队改制的消息,在那一刻,村里只有几个人欢呼鼓舞,其它人都面露不安,一如在早几年领导逝世的消息传来之时一样,感觉不知道怎么活了。

之后徐添福所在的村子分田到户,在村里人的印象中,要得到土地,都得起来革命才会有,得流血,孰料这时兵不血刃每家每户便可以分到几亩地,因为近三十年没有私自种地了,一时竟束手无策,仿佛不敢相信眼前的事情是真的一样。

直到每家每户都分到了土地,村里的人才仿佛才慢慢理智,觉得地球上没有了谁,都照样转,之前还以为自己没法活,没想到这时却能分到土地,比之前还好,于是回归正常,开始日常的生活。

到了八十年代分田到户,那时的农民对自己的地插秧当然不要插一个多月了,一个村子的田每家每户自己打理,只需要几天时间就插秧完毕,最长的也不会超过一个星期。而修水利水库一类的东西,这时也引进了挖掘机,不需要多少人也不需要多少时间便把一个水库修得干干净净,效率极高。

刚分田到户之时,徐添福在家种了几年地,因为那是农业社会向工业社会转型的原始资本积累的阶段,徐添福不但没给家里添财,福也没添。每次忙忙碌碌到年底,除去勤俭节约的各种开销,粮食贱价,他还是在地里刨不出个名堂来。

六年之后,徐添福正式南下,他要做生意改变自己的命运。当时在徐添福所在的村子选择南下的人极少,很多人与土地相处惯了,不想离开土地,徐添福只能一个人背着个母亲临行密密缝的包上路了,走得时候徐添福身上也没多少钱,因为那会家里的父亲的腿还有些毛病,徐添福要把钱留给父亲治腿。

徐添福的父母其实很不想自己的儿子远走他乡,之前他们年青之时从没出过远门,因为他们没有跨省跨市的粮票,出远门便会饿死,他们去过最远的地方就是自己所在的镇子。他们呆在那个面朝黄土背朝天的地方惯了,一如猪呆在猪圈里一样,你给它自由把它放出来,它便不知怎么活了,甚至还要谴责那些要走猪圈的人不安分守己。本来徐添福的父母是打算把自己那几亩地和那很块土整理后,然后完完全全交给自己的儿子,在他们心里,只希望儿子做一个老老实实的农民。

但徐添福不甘自己的命运就此终结,他在那个固步自封的年代偷看了很多当时被列为不能看得的东西,接受了很多先进思想,他甚至读过很多诗歌,他知道自己的命运在远方,在那个春暧花开的南方,而还是眼前这个面朝黄土背朝天的村子。

到南方的某个城市,徐添福到处碰壁,那会很多轻工业的厂房刚刚兴建,就业形式非常严峻,他没有念过大学,以至于连份工作都找不到。

实在快要饿死的时候,徐添福找了份工地上的活干,几个月干下来,他一分钱工资都没拿到,工资全部被工头卷走。当时在工地上干活包括徐添福在内的人非常生气,要找那工头算帐,可是那工头却无法寻找。

再次失业之后,徐添福又快要饿死了。

在工友的帮助下,徐添福找了份清洁工的工作,清洁工的工作虽然又脏又累,那会的清洁工不只是扫扫街道之类的,还包括清理下水道以及粪池等等地方。让徐添福心慰的是清洁工的工作让他能拿到工资,尽管工资很少。

徐添福在清洁工的岗位上一干就是两年,两年后他已是清洁工人的组长,不怎么动手出去干活,平时就是指挥一下别人干活,但他知道,这不是他想要的,他的想法是要拥有更多的财富,而不是扫更多的地。

在清洁工的岗位上干了四年后,徐添福攒了些积蓄,他拿着那些钱到了柳絮市,柳絮是省会城市,人更多,机会也更多。柳絮市是后来韩永宁以及盛开德的必争之地,也是未来江连日以及杨凡的必争之地,同时也是所有韩永宁所在的省份公务员的必争之地。

很快徐添福之前攒得那些钱在柳絮花光,他还没有找到工作。徐添福没有像刚出来的那一年那般迷茫,那会他每次看到自己口袋里没钱了,他便有一种莫名其妙的紧张,到了柳絮市这会,他已不再有那种莫名其妙的紧张,他相信天无绝人之路,他相信天,天就不会负他。

为了找到适合自己的工作,徐添福还被中介骗了两次,损失八百多块钱。

终于在剩下最后几顿饭钱的时候,徐添福找到一份推销建材的工作,这也是后来他选择做房地产的一个开始。那是推销员跟000年之后的不一样,那会求大于供,所以在推销上不需要什么技巧,他们推销员日常的工作最主要是服务自己的上级,谁表现的好,谁就能上位,谁就能挣大钱。

徐添福刚开始不明白路数,只知道蛮干不知道讨好自己的上级,所以无论他工作做得多好,他都得到提升,只在原地踏步,还有两次差点被开除。时间走到九十年代,有一次徐添福遇到一个算命先生,那算命先生一语道破了他的不足,从此他便调整了人生态度。

从服务客户调整到服务上级的态度转变之时,徐添福果然咸鱼翻身,很快被提升为主管,后来又做区域经理。

在做区域经理的那几年,徐添福把名字改成了徐添财,他要添财,而不仅仅只是添福,他学会了投机取巧,阿谀奉承,宁我负人,毋人负我。为了发扬宁我负人,毋人负我的精神,徐添财有一次把客户的货调转了,来了个货不对板,把客户原本要的好货全换成劣质货。那次被客户查到后大怒,带着一批人找上门来,硬把徐添财所在的办公室砸个稀八烂。

之后徐添财被那家建材公司开除,不过徐添财通过那次对自己也有所收敛,感觉果然善有善报,恶有恶报,他变得在投机取巧一事上不再那么冠免堂皇,变得稍微中庸一些。

被建材公司开除后,徐添财先后始与人合伙做地板与木门的生意,那会还是求大于供,他很快攒到一大笔钱,之后他进军地产,成为房地产界的一员。

做房地产的前两年,那会的人思想说变就变,之前很多人认为住小楼养小狗都是资本家干的事情,自己死活都不会做,当然其实他们干不了,没那个能力住洋楼养洋狗,吃不葡萄当然说葡萄是酸的。到了这会,很多人为了一套房子焦头烂额,很多城市的女人对方没新房还不嫁。可惜徐添财却没能抓住那几年,把之前做建材生意的钱全赔进去了。

为了弥补即将断裂的资金链,徐添财听取了自己智囊的主意,把公司股份制掉,引进了几个对地产感兴趣的股东,同时他抓住公司里最大的股份。

在众人参与公司决策之后,扬名地产终于日益做大,成为柳絮市房地产业的前十强。

公司做大后,徐添财恢复很多年之前的谦虚谨慎,同时也很懂中庸之道,不敢再宁我负人,毋人负我,生怕遭到上天的惩罚。

在韩永宁走进扬名地产之时,扬名地产已经在柳絮市地产界很具影响力,这尤其在他想方法拿到上城那块地皮的开发权后,扬名地产的生意更是蒸蒸日上,无人可挡。

现在徐添财当然很满意自己,他每天吃得好睡得好,在做地产的这些年,他也没做什么缺德事,虽说有时候会耍些小聪明,但作恶他却不敢。

徐添财现在喜欢自己这种感觉,老婆虽说有些人老珠黄,但还是很温柔,他也没想过离开老婆重新再娶。他的儿子很听话,学习也很好,他打算过几年送儿子出国留学。扬名地产里的员工不管高层还是基层,工作都比较卖命,至少没有在混日子的,当然类似袁小枚这种签过合同进来的除外。他也不需要去拖欠工人员工的工资,因为他有足够的资金发工资,他在银行的信誓也很好,哪怕急着用钱,银行也会一解他的燃眉之急。他的心腹对他也很有忠诚度,不管遇到什么困难,他们都会出谋献策,甚至该献身之时也会献身,一如韩永宁,为了那上城市那块地,他都混到一个女人身边做卧底去了。

事业如此胜利,公司如此稳定,做为一个生意人,心情又有什么不高兴的?

只不过徐添财怎么都没想法,两年以后他还是出事了,他出事的原因不是他的地产项目出现了质量问题,而是因为韩永宁出了问题导致他也出了问题。

不过那是两年之后的事情,徐添财现在还过得很好,大钱挣得盆满钵满,他是不想去找女人,他如果愿意花钱在这上面,多找几个类似袁小枚的女人他都能找到。

徐添财从小过惯了苦日子,从时间上看,在八十年代之前经常吃不饱穿不暧,八十年代到九十年代则是穷,没有钱,连身像样的衣服都没有,到了九十年代中期的时候,徐添财开始财路亨通,慢慢到现在他对几万一套的西装都不屑一顾。徐添财虽然对几万一套的西装不屑一顾,但他从没有花这个钱去穿过,他不可能一套西装花几万,这与他有钱没钱没有直接关系。

在徐添财小的时候,一件冬天穿得大棉袄都只需一块多钱,那是一件很温暧的棉袄,哪怕面对冰天雪地,也从不惧怕寒冷。所以徐添财不可能花几万去买一件衣服,哪怕那件衣服是镶有金边。

对于女人也一样,徐添财现在的老婆是他在老家镇上花了十块钱看钱娶回来的,徐添财当时娶妻一共花了两百块钱不到,十块钱第一次见面的看钱,这钱是给对方姑娘的;一百块聘礼钱,这钱是给女方父母的;还有五十块是请客钱,这五十块是女方的娘家人与男方家人一起的吃饭钱,总共加在一起不到两百块。

徐添财经常在新闻上看到有些男人对女人一掷千金,动不动上几十万上百万,严重点的还有上千万,虽说现在物价飞涨,现在上千万不是那时的上千万,但也得有个比例啊,哪有这样聋子不怕炮的,即便女人那地方长草了,也值不了那个价。

所以要徐添财在女人方面花很多钱那是不可能的,他之前替自己老婆买了个手镯花了几千块,他都心疼不已。在这一方面,连袁小枚都看不起徐添财,觉得他就一守财奴,守着那些钱到棺材。

徐添财当然不介意,在业内他对女人抠门是出了名的,所以知道他底细的女人,都不会对其抛媚昧眼,省得到时连打车的钱都拿不到。

话说有一次在一个酒会上,有一个女人见徐添财潇洒多金,频频对徐添财放出信号,那会徐添财正与老婆吵过架,见那女人实在难得的美女,于是二人凑在了一起。

事后令那女人无法接受的事是酒店的房钱还是自己出的,原来徐添财为了怕付那酒店的房费,竟然完事后下半夜便逃之夭夭。这事过后,也不知道被谁发现了徐添财的历史,还是根本就是那个女人在外面放得风,竟然很多人都知道了徐添财这事,暗地里都嘲笑徐添财傻X。

徐添财也不介意,他从小便让学会了省钱的习惯,除了在一些大事大非的问题上不能省之外,他自己的任何事能省则省,而徐添财的儿子其实也是当时为了省下个套子钱生出来的,本来当时他正处于事业发展期,还不想要孩子,可惜那一次她老婆中标,硬是怀上了。

现在徐添财的情况是事业稳定,公司的业绩蒸蒸日上,他在董事会上虽然有几个股东与他意见不和,但那几个股东总体体地来说还是不会与他分道扬鞭,他们只是不服徐添财的强势,但只要有钱收,他们还不会有大的叛逆。至于徐添财重用在公司内部重用的那几个人如曾果与周必等人,他们像铁杆粉丝一样支持着他,曾果甚至给他出了到时驱逐其它股东出局而让他一支独秀霸占扬名地产的规划。对于曾果的长远规划,徐添财当然表面不敢答应,一如《三国志》里的鲁肃向小时候的孙权建议一统天下一样,孙权只敢表面打马虎眼不敢答应,但事实是孙权后来确实有一统天下的野心。徐添财对曾果的主意与孙权对鲁肃的建议一样,暂时只敢打马虎眼,至于后来会不会与孙权最终一统天下的目标一样,独占掉扬名地产百分之九十以上的股分,还得以观徐添财的后效。

目前的情况徐添财在公司里当然很重用曾果与周必,他觉得曾果与周必像萧何,是刘邦安天下的重臣,而韩永宁却不是萧何,韩永宁自从被派向上城作卧底为了拿块地皮之后,徐添财发现他越来越难以掌撑,很多事情如果自己不去打探,韩永宁根本不会告诉他。(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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