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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5章酷刑(下)

魏朝来到印绶监办事房找李进忠,进门一看,李进忠不在,一问之下才知道李进忠在后院练功,于是又来到后院,只见院中央李进忠和崔应元正在对练拳脚。

崔应元就是老崔头崔九的孙子崔小狗,应元这个名字还是李进忠给他起的。当年李进忠在静海县做乞丐,想进京找门路当太监,手头没有路费,多亏老崔头解囊相助。

他很感激老崔头,在宫里站稳脚跟之后,托人将五十两银子捎到静海县还给老崔头,当年老崔头资助他五两银子,他十倍奉还。

老崔头在李进忠离开静海县的第二年就病死了,那人找到崔小狗,把银子给了他。老崔头死后,崔小狗的日子不好过。老崔头在世之时,没人敢欺负他,老崔头这一走,他可叫人欺负苦了。

崔小狗听说李进忠在宫里混壮了,拿那五十两银子做盘缠,进京找到李进忠,提出要进宫做小太监,求李进忠帮忙。李进忠念在老崔头对他的恩情份上,帮了崔小狗这个忙,把他带进宫,收为义子干儿,留在身边。

现在的李进忠还不行,到了后文书他可厉害了,权倾朝野,叱咤风云,不可一世,皇帝是万岁,他是九千岁,可谓是一人之下,万万人之上。那时候的他有十三个义子干儿,号称十三太保,大太保就是崔应元。

当年崔应元还是个不到十岁的孩子,如今已经二十多岁,长大成人了。这些年,李进忠苦练武功,二五更的功夫从没间断,崔应元也跟着一起练,不但练武,还跟着李进忠学文,如今的他可谓是文武双全。

李进忠见魏朝来了,收招定式,过去招呼道:“贤弟过来了,找我有事吗?”

魏朝笑道:“没事儿就不能过来看看你吗,咱俩有阵子没聚了,想找你喝点。”

李进忠笑道:“我也正有此意。”

崔应元过来给魏朝见礼,论辈分,他得管魏朝叫一声二叔。

魏朝笑道:“应元,你功夫又长进不少,都快赶上你义父了。”

崔应元笑道:“我比义父还差着远呢。”

李进忠让崔应元去准备酒菜,和魏朝回到卧房,坐在炕上闲聊。过了一会儿,崔应元提着食盒进来,在炕上放下矮脚桌,从食盒里端出酒菜,摆到桌上,随后退了出去。

魏朝和李进忠推杯换盏,闲聊片刻之后,话锋一转,切入正题,说道:“东厂有个要犯,老虎凳、烙铁、剥皮都用过了,还是不肯承认罪行,大哥有没有办法让他招供?”

李进忠道:“他犯的是什么事?”

魏朝道:“你别管他犯的是什么事,我就想知道你有没有办法让他招供?”

李进忠道:“对付这种硬骨头,要攻心为上。”

魏朝道:“何为攻心为上?”

李进忠道:“如果他是孝子,就拿他的双亲做威胁,如果他和妻妾情深,就拿他的妻妾做威胁,如果他有儿女,就以儿女做威胁。总之拿他最心爱的人来威胁他,不怕他不招。”

老龙正在沙滩卧,一语点破梦中人。魏朝心中欢喜,暗想:“我真是糊涂,怎么把这一手给忘了。”笑道:“高,大哥真是高明。”

两人又喝了一会儿,魏朝起身告辞,离开印绶监,出了皇宫,来到东厂衙署,走进田尔耕的办事房。

田尔耕见他来了,问道:“魏爷,你怎么来了?”

魏朝道:“我想和你说说刑讯的事。”

田尔耕道:“先别说。”起身去把门窗关严实了,坐到办公桌后,让魏朝拉把椅子坐在他身旁,低声道:“你说吧,声音不要大,小心隔墙有耳。”

魏朝低声道:“我觉得剥皮对那厮已经不管用了,这也不要紧,我还有别的招。对付这种硬骨头,我觉得应该以攻心为上,把他的父母妻小抓来,用这些人威胁他,不怕他不就范。”

他并不知道庞玉春的底细,连庞玉春叫什么名字都不知道,更不知道鄢首峰要让庞玉春交出什么?这些事田尔耕都没告诉他。

听魏朝说完,田尔耕道:“这招对他行不通,他没有父母妻小,一个都没有。”

魏朝大失所望,自语道:“糟糕,没想到会是这样。”

田尔耕道:“你还有别的法子吗?”

魏朝道:“现在没有,你容我回去想想,一定能想出法子来。”

田尔耕道:“我还得提醒你一句,此事绝不能透露出去半个字。”

魏朝道:“明白,明白。”说着起身告辞,离开东厂衙署后,又去印绶监找李进忠拿主意。他到印绶监的时候,已是掌灯时分,李进忠下班了,不在办事房,在内院居所休息。他来到内院李进忠居所,院门开着,走了进去,见崔应元正在院中练拳。

崔应元和李进忠住在一个院落,这个院子就他俩住,院中一间正房,两间厢房,李进忠住正房,崔应元住东厢房。

崔应元见魏朝来了,收招定式,招呼道:“二叔,来找义父呀,他老人家在书房看书。”

魏朝来到书房,推门而入。李进忠招呼道:“贤弟来了,坐吧。”

魏朝坐在一旁,说道:“大哥,攻心对那厮没用,你还有没有别的办法?”

李进忠问道:“为何攻心没用?”

魏朝道:“他孤身一人,父母妻小一个没有。”

李进忠道:“这可麻烦了,此人连剥皮都不怕,其它的酷刑对他也不会起作用,我也没招了。”

魏朝挺失望,起身道:“那你看书吧,我回去了。”走到门口,又返回来,说道:“大哥,我找你拿主意的事,你可不能透露出去半个字,否则我就麻烦了。”

李进忠笑道:“你放心吧,我一定守口如瓶。”

待魏朝走后,李进忠心想:“看来此事非同小可。那犯人定不寻常,会是什么人呢?”

他又想起先前在忠义亭中鄢首峰和田尔耕的对话,鄢首峰问田尔耕事情办得怎么样了?田尔耕说事情办得不顺。后来鄢首峰以身体不适为由将他支走。

他料定鄢、田二人说的这件事一定和那个犯人有关,想来想去,他觉得此事应该向骆思恭汇报。

当晚夤夜时分,他换上夜行衣靠,黑布遮面,打开后窗户,跳了出去,悄然离开皇宫,来到骆府骆思恭的卧房外,拍了两下门。听骆思恭在屋中问道:“谁呀?”

他应了一声,骆思恭听出是他,让他进去。他推门而入,骆思恭并不点灯,坐在炕上问道:“什么事?”

他站在炕前,说明一切。骆思恭听罢之后,说道:“你做的非常好,回去吧。”

待李进忠走后,骆思恭心想:“这个犯人会不会是庞玉春呢?”想来想去,想去想来,觉得很可能是庞玉春。他决定把这个犯人从东厂衙署里抢出来。东厂高手如林,戒备森严,想去那里抢人可不容易,非绝顶高手不能为之。

骆思恭手里有三张王牌,那便是锦衣卫三杰。先前他请三杰去高丽保护高丽王,吴昆山不在武当山,访友去了,他只请到了普度和牟英。

如今普、牟二人远在高丽,他得把他俩请到京城来,留牟荣添和白云双剑继续待在高丽保护高丽王。

于是次日清晨,骆思恭差一心腹校尉飞马赶奔高丽。

就在当晚夤夜时分,又有一个黑衣蒙面人来敲骆思恭的房门,此人叫赵梆子,是锦衣卫打入东厂内部的众多间谍之一。他在东厂地牢大院做役长,手底下管着几个番役,算是个小头目。

赵梆子见田尔耕这两天扛着个黑布袋进出刑讯室,觉得可疑,将此事向骆思恭汇报。

骆思恭料定黑布袋里装着的一定是那个犯人。

数日后的一天,普度和牟英来到京城。当夜,骆思恭找到赵梆子,告诉他如果再见到田尔耕扛着黑布袋去刑讯室,赶紧汇报。

两天后,田尔耕再次扛着黑布袋去刑讯室,被赵梆子瞧见了,赵梆子谎称肚子疼,要去医馆瞧病,跟长官告了假,出了东厂衙署,匆匆来到锦衣卫总署向骆思恭汇报。

普度和牟英住在锦衣卫总署客房,随时待命。骆思恭去客房通知他俩可以动手了。普度换下僧衣,着一身短打装束,戴上斗笠,盖住光头,和牟英来到东厂衙署大墙外,见四下里没人,二人从怀中掏出黑布,遮住面容,随后翻墙而入。

他俩事先看过东厂的地形图,知道地牢大院在哪,蹿房越脊来到地牢大院,飘身落入院中。

院子里有侍卫把守,见来了蒙面人,一个侍卫长拔出腰刀,喝道:“哪来的毛贼,竟敢跑到东厂闹事,不要命了吗?”

普、牟二人也不搭话,径直往正房闯,侍卫众上前阻拦,却哪里拦得住,被他俩打翻在地。牟英没带绣春刀,怕暴露身份,背负一口鬼头刀,对付这些侍卫,只用拳脚,并没有拔刀。

他俩都有好生之德,只把这些侍卫打倒,并没有要他们的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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