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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6章 无法接受

张简修回忆起自己和王云凤成亲当晚的情景。

那天晚上,荆州张家老宅高朋满座,宾客如云,满朝文武臣公绝大多数都前来贺喜,有得官员不远千里甚至是万里而来,舟车劳顿之苦自不必说,遭老罪了。可也不敢不来,权倾朝野的张首辅家办喜事,谁敢不到场?还想不想在官场混了?

只有极少数官员敢于不给张居正面子,不仅人不来捧场,连贺礼都不派人送过来。海瑞和海中砥父子就是这极少数官员当中的两位。

当夜,张家摆了二百桌酒宴招待有头有脸的贵客和亲朋好友,四品及以下的官员绝大多数捞不着上桌,把贺礼留下,人就可以打道回府了。

张简修和几个知己好友坐在一桌,他们是牟英、吴昆山、骆思恭、李如桢、李正平、还有少林寺的普贤和尚。

李正平当时是北镇抚司的守备百户,和锦衣卫三杰以及骆思恭、李如桢关系莫逆。

普贤和尚江湖人称笑弥勒,是张简修的同门师兄,代表少林寺前来给张简修贺喜。

还有一个应该坐到这桌而没来的人,那便是鄢首峰。张简修对此很不高兴,心想:“鄢首峰,你可不对。咱平日里都是好兄弟,我张老四大婚,你不到场,你也太不把我当回事了。”

牟英和吴昆山以及骆思恭、李如桢、李正平见鄢首峰没来,皆大感意外。

张简修问他们知不知道鄢首峰为什么不到场?这几位谁也不知道其中的缘由。

那天晚上,吴昆山他们一个劲儿的给张简修灌酒,张简修海量,三五十坛黄酒不在话下,跑几趟厕所就全没了。

到了后半夜,其他人都喝趴下了,桌上只剩吴昆山和张简修两人,这二位是名副其实的酒漏了,黄酒对他们来说就是水,根本灌不倒他俩。

张简修心急入洞房,吴昆山却不依不饶,始终不放他离去。张简修见再这么喝下去,喝到天亮也无法脱身,因而叫仆人拿来烧酒和吴昆山对拼。

烧酒度数高,见分晓快,两个人一碗接一碗的干,张简修和吴昆山酒量相当,不一定能将吴昆山喝趴下。但这是他大喜的日子,酒入欢肠,千杯不醉,喝到后来也把吴昆山喝趴下了。

张简修醉醺醺摇摇晃晃来到洞房门口,回头瞅了一眼,见没有人跟来闹洞房,一推门走了进去。

张简修的洞房一般人可不敢闹,有资格的那几位都被他喝趴下了。

人生四大喜:久旱逢甘雨,他乡遇故知,金榜题名时,还有一个就是洞房花烛夜。

张简修今夜特别的高兴,虽然不是第一次和女人睡觉,但和王云凤还没睡过。王云凤妩媚动人,张简修想她不是一天两天了,如今马上就要得偿所愿,怎能不令他高兴?

张简修进得房来,见新娘子蒙着大红盖头坐在新床边,身材婀娜多姿。他摘下帽子,解下挂在胸前的大红花,来到新娘子对面,一边揭开大红盖头一边说:“等急了吧?”

张简修本想再说几句温存的话,没想到揭开盖头一看,只见王云凤低着头默默地哭泣。

张简修先是一怔,而后拿起手帕为王云凤擦去泪水,边擦边说:“怎么还哭了?我知道了,你一定是舍不得爹娘,傻丫头,不要放不下,等回门的时候不就又能见到了吗?”

王云凤道:“我哭泣并不是思念爹娘。”

张简修坐到她对面,温存的问:“那是为何?”

王云凤哭道:“我是觉得对不起你。”

张简修不解的问:“你这话从何说起?你哪有对不起我?”

王云凤哭着摇头道:“不,我就是对不起你,因为……”说到这儿她顿了顿,觉得下面的话难以启齿,说不出口,可又不能不说。

于是鼓足勇气说道:“因为我已经不是黄花闺女了。”

黄花闺女就是处女,不是黄花闺女就是已经被男人破了身子睡过。

张简修不听便罢,这一听惊得目瞪口呆,自语道:“怎么会这样?”他无法接受这个事实,怒从心头起恶向胆边生,骂一声“你这个贱人!”挥手一巴掌打在王云凤的粉面上,打得王云凤身子一侧歪,嘴角向下流血。

王云凤扑在床上失声痛哭。声音不小,却没有惊动旁人。因为张府太大,几十个院落上百间屋舍,张简修的洞房在单独的一个院落,和父母兄弟的院落离得甚远。

张简修站在地上怒道:“是谁,那个男人是谁?”

当王云凤哭着说出“鄢首峰”三个字时,张简修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惊道:“竟然是他!”

随后怒道:“这个畜生,老子非宰了他不可。”

又对王云凤叫道:“既然你和他有私情,为何还要答应这门婚事嫁给我,你简直是岂有此理!”

王云凤坐起身哭着对张简修摇头道:“不是你想得那样,我和他没有私情,是他强暴了我。”说罢又扑在床上痛哭起来。

张简修咬牙切齿的说出“鄢首峰”三个字,一掌拍在八仙桌上,将八仙桌打得四分五裂,上面摆的茶壶茶碗糖果点心稀里哗啦洒落一地,随后愤然摔门而去。

他来到马厩骑上马,出了张府,离开荆州直奔京城而去,他想将鄢首峰碎尸万段,方解心头之恨。

等到了京城,他冷静下来,想法却变了。他有本事杀死鄢首峰,可杀人是要偿命的。如果鄢首峰是平头老百姓,张简修能轻而易举的让他在人间蒸发,丝毫不用担心后果。

可鄢首峰并不是平头百姓,他是北镇抚司守备副千户,朝廷堂堂的从五品命官,他若无缘无故的消失,朝廷一定会责令北镇抚司彻查此事,牟英破案如神,很可能查出事情的真相。

张简修知道虽然自己和牟英交情莫逆,但想让牟英为了他掩盖事情的真相根本办不到,牟英铁面无私,一定会将他绳之以法。

他并不怕死,但事情传扬出去,张家一定会被世人当做笑柄,到那时他的父亲将如何面对百官?

张简修思来想去,觉得杀死鄢首峰的代价太大,最终放弃了这个危险的想法,忍了!

在这件事情上,王云凤是受害者,张简修知道自己不应该怨恨她,可他无法面对王云凤,始终接受不了这个事实。后来王云凤产下了鄢首峰的儿子,他就更加的无法接受。

他的朋友们奇怪他为什么把妻儿留在荆州老家,不带到京来。他借口让媳妇留在老家替他在母亲堂前尽孝,不敢对任何人吐露事情的真相,默默的将真相埋在心底。

以前他和吴昆山、鄢首峰、牟英他们几个亲密无间,经常在一起喝酒。从那之后,他有意避开鄢首峰,只要鄢首峰在场,他就借口离开。

其他人或许没在意张简修的反常,但鄢首峰心里和明镜似的心知肚明。

鄢首峰为人城府极深,他早就恨透了张简修,欲除之而后快,但表面上谁都看不出。

鄢首峰出生在成都府的绅商巨贾之家,家里有良田万顷,黄白之物无数,可以说他是含着金钥匙出生。

鄢家万顷地一根苗,他是家中的独子,父亲的心头肉,含在口里怕化了捧在手里怕摔了。他要月亮,父亲不敢摘星星。

鄢首峰自幼不喜欢算盘,不爱经商,好勇斗狠喜欢打架,觉得干什么也没有打人来得痛快过瘾,把人打伤了打坏了没关系,家里有的是钱,一个“赔”字了事。

十里八乡的穷孩子知道鄢家少爷好这一口,纷纷找上门来挨揍,赚汤药费糊口。

总打架,鄢首峰就迷上了武术,鄢老爷不惜重金给儿子请来十几位武林高手传授武艺。

鄢首峰聪慧过人,一学就会,十二岁的时候武功就有小成。和这些武林高手接触久了,他的眼界也越发开阔,知道当今武林论武功以少林、武当、峨眉三派为首。

要学就学最好的,他想去少林寺拜师学艺。父亲觉得少林寺太远,舍不得儿子,直摇头坚决不同意。

鄢首峰还是个孝子,知道老爹是心疼自己,就退而求其次提出去武当山学艺。

武当虽然比少林近些,但父亲还是觉得远,还是不同意。

鄢首峰只能再退而求其次,提出去峨眉山学艺,父亲这次同意了,因为峨眉山就在蜀中,离得不算远。

鄢老爷带着儿子和几车厚礼,来到峨眉山金顶光相庵,拜见峨眉派掌门人,峨眉神尼昙晖师太。

鄢老爷说明来意,昙晖师太以峨眉派不收男弟子为由断然拒绝。鄢老爷也知道尼姑庵里住着个男子不像话,料到昙晖师太会拒绝。

他放下儿子拜师的事不提,请昙晖师太带他参观庵堂,在参观的过程中,问道:“神尼,光相庵始建于何时?”

昙晖师太道:“建于太祖开国之初。”

鄢老爷道:“二百多年了,时间可不短,在下见殿堂和房舍有些破败,为何不修缮一番,让它更体面一些,这也是对佛祖的尊敬。”

【作者题外话】:《铁血锦衣卫》本月每天两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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