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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9章 韩秋虎频换土匪窝 华老爹暗杀鬼子兵

从初一晚到初二的傍午,子昂一直守着芸香。他也想多守守亚娃,又怕别人对疑心,过早地暴露他和亚娃合房的事,便向若玉做了解释。若玉还沉浸在女儿怀上周家骨肉的喜悦中,爽快道:“有我在,从现在到她生下孩子,你啥都甭管了。可等她生下孩子时,你可不能啥都不管。”他嘻嘻道:“我顶多脸皮厚点儿,可我不会缺大德。”若玉欣慰道:“行,那你就等抱儿子吧。”他心里踏实许多。

从把婉娇送到镇里待产,虽然有村妮尽心帮着照应,子昂还是忐忑不安。他既不忍心婉娇在苗家寂寞,又担心此事漏了风声。他就盼着婉娇风声不漏地生下儿子,然后再悄悄地告诉爹妈他们已经有了孙子,虽然不是正大光明,但毕竟是周家的骨血;别人可以还当他俩是姐弟,只要爹妈承认婉娇是周家的媳妇就行。他相信爹妈到时见了孙子后,即使骂他一顿也定会暗里接受婉娇的。这时他要去看看婉娇在苗家住着是否舒心,然后再去陪香荷。

牵马一出院门,他见三个骑马的人进了山庄的大门,马上人都是头戴狗皮帽、身穿羊皮袄、脚穿棉靰拉、背上斜系一包裹。他一眼认出前面那位是秋虎,跟随秋虎的,一位是年过七旬的白胡子老人,一位是个十多岁的男孩儿。

一见秋虎,他高兴地迎上前道:“真是说曹操曹操就到,刚才俺们还唠你啥时能来呢!”秋虎跳下马道:“来晚了,不过拜年还不晚。”说着抱拳道:“过年好!”接着环视四周道:“几个月没来,你这儿可变了样儿了!这回挺象样儿,有门有院儿的,一看就是个大家门户,气派!”子昂笑道:“年前这块闹把狼灾,铺天盖地的,光打死的就将近一千只,剩下一些都跑了。怕它们再来,就夹了这圈障子,安了个大门,要不没人敢出门儿。”

那白胡子老人惊讶道:“好家伙,一千只狼!我打一辈子猎,也没遇着过这种事儿!”秋虎这才想起介绍老人和男孩道:“忘了介绍了!这是华老爹,苇河沟里打猎的。别看岁儿数大,枪法好着呢!”他客气地给华老爹拜了年。秋虎又介绍男孩说:“这小尕儿叫喜子,是华老爹认的孙子。”又低声笑着问子昂:“不知让他管你叫叔还是叫姑夫?”他明白秋虎的话意,小声笑道:“先叫叔,姑夫以后叫。”秋虎会意地笑了,又吩咐喜子道:“快给叔拜年!”喜子也一抱拳道:“叔过年好!”秋虎随即照喜子屁股踢一脚道:“小兔崽子,给叔拜年得跪下!你这叔可不差你压岁钱!”喜子被踢得一仰身,就势跪地磕头拜年。

子昂笑着拉起喜子,从身上扯出一张绵羊票道:“拿着吧,就是个意思。”喜子接钱谢过。子昂又问喜子:“你还敢骑马?”喜子嘿嘿笑道:“这马听话。”秋虎差开话问:“我姐好吗?”子昂笑问道:“咋不问妈好不好?”秋虎嘿地一笑道:“我姐好,她就好。你也知道,我拿姐当妈当了那些年,对妈还不太习惯,这回再见面儿,兴许能好些。”子昂便带他们去了亚娃的房,先喝去见到生人就叫的狗,然后护着秋虎他们进了屋。

亚娃还是由母亲陪着,见秋虎来格外高兴。互相介绍后,都坐在炕上唠嗑。秋虎唠起华老爹道:“华老爹打猎有一套,打鬼子也不含糊!一个鬼子一条枪,老爷子给我攒了二十一条枪,都是三八大盖儿!”子昂十分钦佩华老爹,问:“老爹这把年纪也入抗日队伍了?”华老爹一边装着烟袋一边说:“我就是个打猎的,没入啥队伍。想抗日,不入队伍也照样儿。这国家是咱每个人的国家,鬼子来抢咱东西,咱每个人都得想法儿对付他才行,哪能眼瞅他们把咱林子伐光了。听说小日本儿还没咱东北大,咱一人干掉他一个,就能让他亡国,还能轮上咱亡国?”子昂听着心里痛快,笑道:“您一人消灭这么多鬼子可真够本儿了!”华老爹说:“不是我一人打的,俺们一共有仨人,都是打猎的。天天山里转,晃常就能遇上鬼子。可是要打呢,也得看他们有多少人。多了不敢惹,仨俩的,瞅准了就干,尸首一埋,枪一藏,谁都不知这仨俩的哪去了。可后来鬼子还是察觉了,就再没有跑单帮儿的了,连小帮儿的都不多了,就没法儿打了。这工夫他们也怀疑上俺几个,就开始抓俺们。整天东躲西藏的,正好那天遇着虎子他们钻山,就跟上他们了。咳,岁数大了,哪跟得上啊!”秋虎对子昂说:“我带他俩来,是想和你商量点事儿。华老爹帮过我大忙儿,就是岁数大了,总跟我钻山沟儿,我有点儿不落忍,寻思把他爷俩留你这儿,帮你看个家护个院还蛮来。”子昂高兴道:“我还真想找几个靠谱的炮手来帮我。”秋虎也高兴道:“那妥了,你要用这样人,我那儿有的是,回去再给你带几个来,连家伙一块儿带过来。你放心,都是我的心腹,保准你说一他不敢二儿,到时候还得敢为你拼命。”子昂说:“就按你说的办吧,回头我把他们住的地儿都腾出来。”接着说:“晌午就在这屋吃吧,我让大灶房弄几个菜。”若玉喜颠颠道:“你们唠着,我去告诉她们。”又见喜子在打盹,招呼道:“先别睡,吃了饭的再睡,要不先跟我去溜溜,看大灶房里有你得意吃的没。”秋虎对子昂说:“这是道上颠乏了。”接着用脚拨下喜子说:“起来起来,跟奶奶出去精神精神,愿睡吃了饭再睡。”喜子这才懒洋洋地下了炕。

喜子跟若玉出去后,秋虎对子昂说:“小家伙挺机灵,我挺稀罕。当年我混出名时就他这么大。”华老爹说:“孩子是好孩子,就是没摊上好爹妈。他爹头两年儿给日本人伐木头,挣点儿钱儿都抽大烟了,愣把家给败祸了,又拉皮条让老婆在家卖炕。不到半年,大土篮子外号就传出去了。这一传俩、俩传仨,把鬼子兵也招来了。有的办了事儿钱不给,提上裤子就走人,他爹就**家伙。他一个抽大烟的,能有多大劲儿?没砍着人家,倒把他自各儿命给搭上了,喜子他妈也给弄进山里窑子了。别看那是个山沟子,酒馆儿、烟馆儿、窑子馆儿啥都有。我看喜子怪可怜的,就带他一块儿打猎。”又对子昂说:“大当家的,你能收留俺爷儿俩,真得谢谢你。俺这一老一小,干啥啥不中,给你添麻烦了。”子昂笑道:“姜还是老的辣,您是老山爷了,翻的山比我走的道儿还多,有啥不懂的,我还得向您老请教呢!您老就在这儿帮我把把舵。”华老爹感激道:“大当家的抬举了,有用得着俺的,尽管吆喝,看个门儿守个院儿,肯定比狗强。”子昂嗔怪道:“老爹可别这么糟践自个儿,往后我得好生恭敬您呢!”然后让秋虎和亚娃唠嗑,他拉华老爹在庄内各处看。

饭后闲唠时,秋虎听若玉说亚娃已经怀上子昂的孩子,十分高兴,借着酒劲,急不可待地去见子昂道:“姐夫,这回我姐可有着落儿了,往后我可就是你亲弟弟啦!这样,回头我也来给你看家护院子,保你买卖成快,火穴大转!”他愿意秋虎来帮他,甚至希望他的那些手下也一同跟来,这样他心里就更踏实了,便笑着问道:“咋的?山大王不想当了?”秋虎真就说出子昂心中所愿想,说:“我想把我那些弟兄都拉过来。你放心,我在你后山搭个寨子,不给你找麻烦,实在混不下去时,你还真得帮帮我。本想守着珠河专砸小鼻子,可那儿的鬼太厚,共产党的队伍都东躲西藏的,咱这伙子人哪是他们个儿?这一阵子俺们就没敢动。头阵有几支绺子都让日本人收买了,还让我跟着他们一块儿干。我也寻思了,咱打不动鬼子也不能当汉奸,惹不起咱还躲得起。这回整准了,我就躲你后头,行吗?”子昂笑道:“你也不用躲后头,直接来我这儿就行,我这有的是事儿可以做,把你那些兄弟也带来,我再拉个马帮。”秋虎说:“你要再拉马帮,我可以派几个象样儿的炮手过来,都来不行。你不知道,我那伙人里啥样儿的都有,你弄不了他们,我就想离你不远处搭寨子。”子昂觉得这样也好,就建议他搭好寨子后也建支马帮,说沟里的松籽多得采不过来,组织人采回来,卖到城里也能挣大钱。

子昂还嘱咐秋虎也娶个媳妇。秋虎诡笑道:“我十岁那年就有媳妇儿了。”子昂惊讶,想了想问:“你十岁不是在一地主家里放羊呢吗?”秋虎得意道:“就他家老闺女。”又解释道:“开始谁都没往那上想。也没法儿想,那年我媳妇儿才五岁,小丫头蛋儿呢。我就记着她给我送过吃的。倒不是啥好吃的,一碗苞米糊儿;我在她家那年,就吃这个当饭。他妈事儿挺多,嫌我埋汰,不让我进他家屋,吃饭前儿就给我送一碗苞米糊儿,里面有个苞米饼子,再就是块儿咸菜疙瘩。这就不错儿了。后来我把她家羊给放丢了,就再没敢回去。山上这些年,有时觉着挺对不住她家的。前年我去过她家,把丢羊的钱都包给她家了。再一看,当年的小丫头蛋儿已经变成大姑娘了,模样儿还挺招人稀罕,我这心里就痒痒了。可我一个整天钻山沟的,人家哪能跟我?我就寻思能多帮帮他们。上次你给我那些大洋,我一下给她家送五百。事儿赶的也巧,他们村的保长家就盯上她了。她家都不愿意,可这保长是他娘的狗汉奸,惹不起。那天后半夜,我就带上我那帮弟兄,把我的心上人儿抢走了。不光抢媳妇儿,还抢了几家趁点儿钱的。其实都是假的,是我和老丈人核计好的,就抢给那个狗汉奸看的。这不,我现在已经有压寨夫人了。”子昂欣慰道:“我还寻思给你找个媳妇儿呢!”秋虎忙说:“我可没你这张呈,有一个就足了。”子昂笑笑道:“咋没把她也带来?”秋虎说:“她也怀上了,今年入秋前我也能当爹了。本来想把她带来认认亲,一看她瞅啥都想吐,这么远的道儿,又是大冷天儿的,以后再说吧。来之前把她藏他大姐家了,就在珠河。”接着又嘱咐子昂道:“我没告诉我姐,你也别和她说。她要知道又该不放心了,让她安心照顾好自己。”子昂说:“这不还有你妈吗?”秋虎摇下头道:“她也不告诉,让她和她那个小男人好好过日子吧,我的事儿不用她掺合。”他听出秋虎话里还有怨气,就说:“上次你们不已经一块儿喝过酒了吗。上次都没少喝,你不是忘了吧?”秋虎一哼道:“喝酒我就认他当爹了?两码事儿!”又叹口气道:“咋说那是我亲娘,已经这样儿了,没办法儿。我不打他骂他已经对他客气了,也给我娘面子了,这就得了呗。”立刻又笑道:“咱俩还喝过酒了呢,那会儿我就认定你是我姐夫了。现在我姐怀了你的孩子了,你可别让我姐寒心。我知道你有难处,看你是个明礼人,我就不说废话了。”又转话题道:“瞅这架势,鬼子是撵不走了。我不想惹他们了,就想跟你似的,找个肃静地儿,安心做点儿生意,好好过日子。”他又感到秋虎在给他施加压力,但他还是希望他能带着手下离他近一些,想自己日后心里踏实,他无论如何也不能让亚娃寒心。

最后,秋虎又说:“该看的都看了,该说的也都说了。挺好!那我就回去了,不跟他们打招呼了。老爹和喜子就都交给你了,看他们能干点儿啥,尽管吆喝。”说完转身要走。子昂一边叫他等等,一边将备好的二百银圆交给他道:“来了也别空手回去。”秋虎毫不客气地接过钱,一边往羊皮袄内塞着,一边鬼笑道:“姐夫给的压岁钱,不接不好!”他也笑笑,又帮他整理着衣领嘱咐道:“路上小心点儿!”秋虎竟瞬间眼里闪着泪光,点下头,忙转过身道:“我走啦姐夫!”说着大步出了屋。

山庄杀猪吃肉时攒了许多肉皮,大灶房就一并熬了冻子。虽然不是主菜,连日来年饭都吃得油腻,便都喜欢吃。芳子显然以前没吃过,美美地吃着,脸上也透着迷人的光彩。子昂见她喜欢吃皮冻,就让灶房给她单送一些过去。

芳子见厨娘将一个剩有半盆的皮冻送过来,十分高兴,还给厨娘鞠躬道:“谢谢!”厨娘走后,他急不可待地用羹匙舀了一些吃,然后用盖帘盖上,放在灶台上等想吃时再吃。英子烧炕时,怕皮冻遇热融化,就将盛皮冻的盆放在靠门口的窗台上。

这时山庄里的年味儿还正浓,各屋主人除了在初一备了拜年的赏钱,还为整个正月备了平时很少吃到、这时好像吃也吃不完的好吃的。瓜籽、点心、糖瓣、大块糖和裹面油炸的黄豆香、粘满芝麻的炸粘团、挂着白霜的柿饼子,无不透着年的魅力。便是吃着缓开的冻梨、冻沙果、冻柿子,也都感觉心里暖暖的。姑娘、丫头们撒欢地各屋串着聚着,借着过年加时的电灯光亮,一边吃着,一边玩着纸牌、猜闷儿、嘎啦哈之类的游戏,叽叽喳喳、嘻嘻哈哈,每每都是玩到深夜也不愿散去。

大人们也都孩子似的东屋唠,西屋玩,乐此不疲。女人年纪大的东扯西拉,年纪轻的,就是打纸牌,两人也能碰,人多更激烈,一角钱一个豆,谁赢归谁的。各屋女主人都不在乎钱,却仍互不相让,玩的就是个输赢和乐趣。如此几日下来,谁都熬不过了,早晨睡不醒,午饭过后还得补一觉。

芳子也学会了打纸牌,有时随着大家兴起,电灯拉闸了也不散,点上油灯接着碰。这会儿她的困劲又上来了,回自己屋上炕铺了被褥就睡。英子的心思这会儿仍在结伴玩耍上,见芳子睡已下,烧了一阵炕就又去别屋寻热闹了。

芳子睡了一觉醒来,在灶房见那半盆皮冻被放在结满霜的窗前,忍不住又舀一匙吃,觉得很凉,不禁咧下嘴。她不知皮冻遇热便化,以为可以用锅温一下再吃,见锅里的水正热,就将皮冻盆放在锅里的热水上,盖上锅盖,然后去院子旁的茅厕小解。

这功夫,英子回来看主人醒了没有,见屋里并没有芳子,有些不安,忙要去别的屋找,一出屋见芳子从茅厕出来,松一口气道:“姨娘睡醒了!我寻你去别屋了呢?”芳子说:“你去玩儿吧,我没事,有事我找你。”说着进了屋,英子也回自己屋里了。

芳子刚又上炕,想起锅里还热着皮冻,忙下地洗了手。可揭开锅盖一看,盆里本来很挺实的皮冻,这时都已变成了汤水,顿时怀疑是英子偷吃了她的皮冻,然后又将一些混水倒入盆内,十分生气,立刻将英子喊出来讯问道:“冻子呢?你吃了?”英子被问得糊涂,摇头道:“我不知道。”芳子更生气道:“不知道?我放锅里了。你吃了就吃了,我不生气。撒谎!还放埋汰水!你的心坏了!”英子这才注意到那个盛着皮冻的盆正在锅里,忍不住大笑。

芳子被笑得发懵,又生气道:“你还笑!气死我啦!”英子强忍住笑道:“姨娘,这个不能馏,一熘就变成水了。”芳子恍然道:“哦!我不知道!”又焦急道:“妈呀,这咋办?”英子仍忍不住笑,一边笑一边将那盆端出来,先丢在锅台上,咧着嘴,甩了甩烫疼的手,又迅速将盆放回窗台上说:“搁这晾着吧,晚上吃。”芳子又惊讶地问:“嗯?这还能吃?”英子说:“凉了就成冻子了。”芳子又恍然大悟道:“哦,这样啊!”英子又笑起来。芳子难为情,也忍不住笑,见英子笑个不停,又装出生气的样子说:“不行笑!我错了。冻子不能馏,下回知道了。”

这件事成了山庄一时最大的笑话。芳子埋怨英子嘴快,当着大家面一紧鼻子骂英子:“真欠儿灯!”逗得大家又大笑,玉莲说她笑得肚子疼。子昂见芳子不愿听人拿她说笑,就不让大家再提这事,还让大家以后帮芳子和顺姬多学一些中国的东西。(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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