燃文小说 > [综]黑暗本丸洗白日常 >[综]黑暗本丸洗白日常

第82章 面具

雨村躺卧在血泊之中,看着那个浑身漆黑的鹤丸国永,怀中抱着那名少女,手持太刀,一步步的走来。

这情景是如此的熟悉,不久之前,在壬71号审神者的本丸,这名付丧神从那少女的影子中跃出,抵住了他的刀锋,如同被杀意笼罩的神,轻易的击败了他。

“咳……”男子掩藏在鬼面下的嘴角溢出了血沫,他艰难的偏过头,被鲜血侵染的视线之中,一截雪亮的刀刃,躺在他的身侧。

——是同田贯正国。

‘同田贯……’

雨村无声的唤着打刀的名字——说是名字,也不尽准确,同田贯正国,是一个刀系的名称,因锋利而名声大噪。就如‘妖刀村正’并不单指一把刀;这世间,万千审神者麾下,亦有无数名为‘同田贯正国’的刀剑付丧神。

只不过,与他一路并肩而战,走到今日的同田贯正国,已在他手中折断了。

“……”

鬼面雨村,他因失血而略显僵硬的手指,在血泊之中摸索着,最终,他握住了断刃·同田贯正国的刀柄。

锵——

白鹭厅巨大的内室成了刀光交错的战场,鹤丸国永并没有松开陆乔乔,而是将她搂抱在怀中,以极为迅猛的动作,迅速欺近到了槐的身侧,快速的挥斩。

他仅用一只手握刀,但论刀法精妙,不知胜过虚面青年凡几,他的本体太刀划开了空气,出现了如同流水一般的残影,每与槐所持的三日月宗近刀刃碰撞,便会发出如蜂鸣般的颤音。

“啧。”

这般近的距离,陆乔乔听见青年发出一声不耐烦的嘘声,于是乎,下一秒,付丧神莫名的、硬生生的,突兀的收起了攻势。迅速的向后一跃。

陆乔乔耳边风声乍起,鹤丸国永拥抱着她,急速的退至广室的另一端,搂着她腰身的手臂,肌肉紧绷着,拖着她屈身半跪,太刀‘铿’地插入了地面。

白鹭厅蓦然震颤!紧接着,一股巨大的气流迎面冲击而来!

——槐举起了三日月宗近,一刀挥下。

在这个瞬间,鹤丸国永的声音依旧是平稳的,温和的在她的耳边说:“抱紧我。”

“鹤丸君?”陆乔乔只来得及发出这短促的疑问,只见一道冰冷的刀气,如一轮弯月,在她的瞳中无限放大。

一切声息俱止,而后蜂鸣骤响!

刀气迎面撞上了太刀·鹤丸国永的刀刃,从中破开,朝两边撞击而去,白鹭厅坚实的墙壁顿时如豆渣一样粉碎!

仅是刀气掀起的气流,便割得陆乔乔肌肤生疼,烟尘弥漫,她被呛得不断咳嗽,泪眼朦胧之中,只见鹤丸国永握着刀柄的那只手,被血皮去骨般割开,鲜血顺着护甲流淌,浸满了刀刃。

“鹤丸君……”陆乔乔刚一开口,盈在眼眶中的泪珠便啪啪的掉。

“啊啊,吓到了吓到了,”鹤丸国永睁大眼睛,“这是为我流下的眼泪吗?”

他一手持刀,另一只手揽着陆乔乔的腰,于是两手都无法腾出来,只能手足无措的眨着眼睛,然后以迅雷不及掩耳盗铃之势——伸出舌头。

在这烟尘弥漫、杀气四溢的斗室,付丧神轻轻的舔了舔陆乔乔的眼角。

“没事的,一点小伤,”他微微翘起嘴角,如往常那样笑起来,“不要哭啊……我会因此碎掉的。”

陆乔乔:“……(⊙⊙)。”

——其、其实,还有一部分原因,是灰尘迷了眼睛……

她嘴唇张合着,这句话是怎么也说不出口了。

“哼,”一声轻嗤,戴着虚面的青年,拖着三日月宗近缓步走来,“还真是感人的主刀情啊。”

鹤丸国永扶着陆乔乔站起身,将她拨到身后,这才轻笑着:“怎么了,你嫉妒吗,单身狗。”

“……皇室御物,鹤丸国永,也喜欢玩弄嘴皮子吗。”

烟尘散去,槐站在数十米外,他甚是满意的看着自己一刀挥下,所造成的狼藉之景,“如何呢,付丧神,即便你的刀法确实强于我,但力量却远远不及啊。”

“因为你吞噬了更多刀剑付丧神的力量吗。”

鹤丸国永冷冷的问。

这句质问,犹如划开空气的利刃,锐利无比,直指核心。

“你手中的三日月宗近,”付丧神轻轻挥手,甩开刀刃上血,语气冷然,“是神力直接凝结的。”

“那样的刀气……究竟是吃了几振啊。”他轻嗤,“用这种方法得到的力量,想要让我感到敬畏吗?可笑。”

并不是实体,也不是灵力,而是付丧神本源的力量。

陆乔乔轻呢着:“夺神之术。”

——六部之众,有特殊的术式,能够将付丧神直接应用于自身,类似于请神附身之类的降神术,但主动权却是在施展术的六部众手中。

这种术式,便是附神之术。

而夺神之术……则更进一步,如术之名。

“能够直接吞噬、夺取付丧神力量的术……”陆乔乔皱着眉,“果然,你就是……”

——杀了千枫的人。

“那又如何,无论用什么方法,你们现在面对我一点办法也没有,”槐轻轻的笑着,他声音柔滑,此番听来,仿佛在与人闲谈一样,“况且,你又为何做出这番高姿态呢,黑色的鹤丸国永?”

“你曾经可是六部高悬榜首的暗堕神啊。”他轻轻的道,“传说中第一振暗堕的刀,杀了主人,杀了同伴,狩猎审神者、溯行军,甚至检非违使者……威风凛凛,一度让六部那些蠢货们都闻风丧胆呢。”

“通过猎杀而获取了不少力量吧,”他抬起手,按在了虚面上,仿佛看到了什么极为可笑的事情,“所以才能抵挡了这么久。”

“现在,摆出这幅忠心护主的模样,就能洗刷你过去所做的一切了吗,黑之鹤?”

鹤丸国永神情不变,手却微微用力,握紧了刀柄。

“对我很了解嘛,不愧是在六部潜伏的。”他抬起手,撕下衣袖的布料,慢条斯理的缠绕着刀柄,增加摩擦力,防止因鲜血湿濡而打滑,“虽然一点也不想让刀刃碰到你这般令人厌恶的存在,但是……”

他举起了刀。

“就先让我来试试吧,你所自傲的力量,是否如你所愿般无敌。”

“不自量力。”

槐用极轻的声音说道。

这尾音还未落下,黑色的付丧神,骤然从原地消失了!

槐毫不犹豫的举起刀,他手中的三日月宗近陡然荡开万千残影,好似变成了千百振,刀气如流水般舒展开来,将他包裹了起来。

下一秒,金铁交戈的脆响震颤了空气,鹤丸国永的身影仿佛凭空出现,刀刃如鬼魅一般,切向了槐的脖颈。

“哦哦,这才是你真正的速度吗?比起刚才快了好几倍。”槐却轻松的说,三日月宗近所散发出的刀气,将他层层裹住,他甚至十分闲适的评价了起来,“说起来……你的力量也是骇人听闻呢。”

青年的语调有赞叹之意:“不愧是传说中的黑鹤,可惜了,暗堕的付丧神,并不能为我所用啊。”

“那么,看在你这份努力的份上,”他在付丧神密不透风的攻击之下,举止散漫的、举起了三日月宗近的刀锋,“就让你……”干脆的折断吧。

这句话他没有说完。

举起刀的虚面青年,仿佛被重击了一般,身躯陡然一僵。一直围绕在他身边的刀气,也突然如断流了一般,出现了短暂的空隙。

“在你身后呢。”付丧神那冷淡的语气悠然道,刀锋如携雷霆,猛然刺入了刀气的缝隙!

槐几乎是毫无抵抗的被刺穿了肩膀,锋利的刀刃在瞬间便割开了他的骨、肉、皮,携裹在刀锋上的冰冷刀气,如锐刃,将他的脖颈也切开了一道细长的伤!

“呃啊——”青年从虚面下发出了痛呼,身躯踉跄着,蓦然颓倒,半跪在地。一直被他握在手中的三日月宗近,也因为槐所受到的冲击,顿时如幻影一般若隐若现。

不过他到底反应迅速,几乎是眨眼间,那环绕着他的刀气便又汹涌的流转了起来。

“啧。”鹤丸国永发出一声遗憾的叹息,即将切下青年头颅的刀锋,也只得收了回去,付丧神的衣袖舒展开来,宛如黑色的羽翼。

他在空中一连翻跃了数次,才悠然落下,停在了陆乔乔的身边。

“主人,”鹤丸关切的问,“没事吧。”

陆乔乔的胸膛起伏着,一滴汗珠顺着她的额头滚落,她举着双手,如同交握一般,对准着槐的方向。

“嗯,”她摇摇头,“我没事。”

“唔……”槐半跪在地,以手捂肩,难以置信的道,“是你?”

他看向了陆乔乔。

“你刚才……做了什么?”

陆乔乔缓慢的放下手,直到此刻,她才发现,因为紧张跟专注,她刚才居然忘记了呼吸。

她先是用力的吸气,才开口道:“你这、话……问得,好奇怪哦。”

她用力的,努力的,摆出了不屑的模样:“怎么,可能,告诉敌人……是用什么方法,对付他的啊。我又……咳咳咳,不是笨蛋,”

“噗嗤。”

她听见付丧神轻笑。

接着,温暖的掌心,轻轻的拍了拍她的头。

“辛苦了,主人。”

鹤丸国永用没有沾到鲜血的那只手揉着陆乔乔的头发:“不过,接下来,还是交给我吧。”

一边说着,他再度对槐发起了攻击。

话音刚落,陆乔乔只感觉到风微掠,身边便已然不见了鹤丸国永的身影。

她轻喘着,擦掉了因为紧张而淌下的汗珠,聚精会神的注视着半跪在地的虚面青年。

她不会任何的术,但有一点,她却十分的熟练。

模拟。

用灵力模拟。

亦或者说……共鸣?

很早之前,陆乔乔便模糊的发现,她似乎能够很简单的看穿一些事物的本质,正是因为这种近乎可怕的洞察力,让她能够仅凭灵力,便摸索着制造出毫无破绽的‘虚面’。

也正是因为如此,她的灵魂,沉沦于本丸的深渊时。那日夜陪伴在她身侧的万千刀剑残魂,让她对于‘刀剑付丧神’,有着本能一般的理解。

通过解构刀剑,用灵力模拟每一把刀的形态,而后引起刀的共鸣,这种方式,便是她曾施展过的——

二振灵。

陆乔乔紧紧的盯着槐,她的眼中,只剩下了虚面青年,看不见环绕在他身边不断刺探着挥出刀的鹤丸国永,也听不见响彻了白鹭厅的交戈之声了。

就是现在!

陆乔乔蓦然抬起手,如同握住刀柄那般,双手交握——

明明应该是空无一物的掌心,她却仿佛真的握住了什么,那是极其沉重的、仿佛数振刀剑,叠加在一起的重量。

莫名的,陆乔乔想起了术匣里,那铭着‘三日月宗近’的刀架上,空空无一物的情景。

……原来都在这里吗?

二振灵一次只能模拟一柄刀,这是由于她无法分心的缘故,但这一振‘三日月宗近’却是那么的特殊,那么的沉重。

也因此,刚才施展了二振灵之后,她才会累得不断的流汗。

但是……那是‘三日月宗近’啊。

不管是哪一振,都是她所了解的那位,如皓月般的付丧神。

“鹤丸君——”陆乔乔蓦然高声道,“就是现在!”

“知道了。”鹤丸国永发出了轻快而高亢的笑声,他高高跃起,衣袖如羽翼舒展。

但这个瞬间,也许是因为太过专注,陆乔乔的眼中,隐约的出现了许许多多的‘线’。

这些‘线’宛如蛛丝一般游荡着,与她在摄政司外看到的那些如出一撤,只不过此刻,她终于看清了‘线’的核心——

是槐。

在太刀青年高跃而去的同时,游荡在槐周围的‘线’,突然朝他聚拢。

紧接着,在陆乔乔的视线之中,虚面青年,无端的‘坚硬’了起来。

就好像——他成了万千刀剑的合体。

以一刃之锋,对抗万刃之利。

“不、不可以——”陆乔乔的声音骤然的绷紧,“鹤丸君,快回来!你会折断的!像雨村先生的刀那样……”

噗嗤——

金铁交戈的脆响并未响起,与之相对的,是利刃滑入了*的声音。飞溅的血花中,鬼面雨村的手臂,高高的飞起,而后摔落在地。

只剩下半截的同田贯正国,连同刀柄一起,从中劈开,彻底的……碎裂了。

“辛苦了,同田贯,”雨村沙哑的声音响起,“紧要的关头,还是依靠着你度过了。”

直到此刻,陆乔乔才总算是回过了神,她愣愣的:“雨村……先生?”

刚才,在那危急的瞬间,鬼面雨村蓦然抓住了付丧神的手臂,将他向后一抛,避免了鹤丸国永的刀锋与槐相撞的危机。

然后,他抬起手,将仅剩下半截的同田贯正国挡在身前,以人之躯,直面了虚面青年所挥出的攻击。

“雨村……”

槐的声音听起来阴测测的,“怎么了,六部的鬼面,要与这暗堕的付丧神联手吗?”

“即便他就是那个黑鹤,通缉他的也是六部,跟你无关。”雨村冷冷的道。

“喂,”鹤丸国永有些怔然,“你没事吧?”

他得的回应是冷漠的一瞥。

鬼面雨村依旧是那个视付丧神若无物的固执死硬人物,他沉默的抬起了仅剩的手,撕下了衣袖上的碎布,将断臂处用力的缠紧。

“雨、雨村先生,”陆乔乔的声音颤巍巍的,“您、您的手臂……您流了好多的血……”

“我暂时死不了,”雨村冷冷的道,“你闭嘴。”

他将伤口缠紧了。

“槐,”鬼面的声音五味陈杂,“你所施展的,果然是……夺神之术啊。”

“……是呢。”槐轻声道,“拖着濒死的身躯,也要站在我面前,就为了问这句话吗?”

“那么……千枫……”

“啊,虽然大家都以为所谓夺神之术,是千枫所创,但其实……”

他发出了一声轻笑,“是我与她共同研究出来的。”

“说起来,附神之术,其实也并不是如你们所想,”他语调悠然,“你们都以为,夺神,是从附神之术上演化而来吧,想错了哦。它其实是我与千枫的失败产品。”

“为了获取更多的实验数据,才会将这个术上呈于寮司。”

他轻轻的一笑:“过去的时日里,真是辛苦你了呀,雨村,为我的构想,提供了非常的数据支持呢。”

雨村沉默不语。

“但是,在好不容易,取得了成功之后……”虚面青年松开一直捂着肩膀的手,他沾染着鲜血的手指,按压在了面具上,仿佛因为难受而无助的捂住脸那般,“千枫啊……她却后悔了。”

“什么?”

“她后悔了,雨村,”槐的声音听起来有无限的怅然,“就如你经常所说的,她终究是被付丧神迷惑了。”

“她喜爱着她的本丸,她的刀剑们。拒绝这个术的诞生,想要销毁它,”槐轻声道,“她啊……在最后,背叛了我。”

原来是这样吗?

陆乔乔的内心,升起了一种恍然之感。

这就是当年‘弑神千枫’的真相。

——‘和您一样……主人她啊,她的灵力,非常温暖,非常温柔。’

恍惚之间,陆乔乔的耳畔,响起了这样模糊却坚定的话语。

“这种术本来就不该存在!”雨村断然说。

“那你为何还使用附神之术呢,雨村,”槐反唇相讥,“不要虚伪作态了,附神之术,距离夺神,也仅有一步之遥而已。”

“……”

雨村沉默着,良久,他才沉重的问:“槐,你到底在渴求着什么?”

“力量。”

虚面青年斩钉截铁的说。

“就为了这个,你就杀了千枫……”雨村的声音里出现了怒意,“甚至,你的身上……你到底吞噬了多少付丧神!”

“还不够!”槐却蓦然提高了音量,他张开双臂,“我所需求的还远远不够呢!”

“根本就不够啊,雨村!”他好似癫狂一般,“你不了解,我……”

他还未说完,熟悉的僵硬便又骤然袭击了他。鹤丸国永如鬼魅一般欺近了:“真是浑身都是破绽啊。”

这一次,太刀的刀锋,斩开了三日月宗近所发出的刀气,重重的撞在了青年的虚面上。

“没错,就是那个‘面’,那上面凝聚了好多的线!”陆乔乔大声道,她擦擦汗,又对雨村道,“雨村先生……怎么能就这样闲聊了起来!”

“好歹要先打倒敌人啊。差点就拿了反派的剧本了!”君不见多少反派立下了‘话多’的flag。

“你们……”雨村发出了一声错愕的低呼。紧接着,他听见了一声尖锐的鸣叫声。

那是槐所发出的,青年向后仰倒着身躯,十指紧紧的扣着虚面,口中发出的尖叫,简直不像是人类所能发出的,而更倾向于刀剑遭受撞击时所产生的蜂鸣。

他的虚面,被鹤丸国永结结实实的砍开了一道裂口,从那道裂口之中,汹涌的涌出了如同雾气一般、流淌的‘气’。

“哦哦,真是吓到我了。”鹤丸国永感到刀刃发烫,他不再犹豫,迅速的折回,几步一跃,便回到了陆乔乔的身边。

“鹤丸君,”陆乔乔有些惊讶,“这是……怎么了?”

“……这是神力。”回答她的却是雨村,鬼面男子低声道,“被槐吞噬的付丧神的神力。”

白鹭厅的中央,虚面青年如同浸在蒸汽之中,他捂着虚面,断断续续的发出痛苦的尖叫,脚步也踉跄着,不断在原地打着转。

噼啪——

他的虚面,发出了碎裂的声响,这细微的声音,却让槐惊恐无比,甚至比他不断失去的神力,还要让他难以接受:“不——”

砰!

他的虚面,彻底的碎裂了。

虚面本是由灵力构成,此刻点点灵光,从青年的指缝间漏下,渐渐淡下去的雾气之中,‘槐’的真面目,终于出现在了陆乔乔的眼中。

“诶——”

即便是痛恨着这个人,陆乔乔也忍不住发出了一声惊呼。

出现在她视线里的,是一张根本说不上是人类的‘脸’的。

那应该是被极其剧烈的火焰灼烧之后,才会出现的、五官都已近乎融化的面容。

这一直以来,隐身幕后,制造出种种悲剧的青年;

——有一张被火焰烧的面目全非的脸。

“鹤丸国永……”他张开嘴,发出了仇恨的低喃。

“槐,你的脸——”

几乎是下意识的,在雨村开口的时候,槐便抬起了衣袖,遮住了自己的面容。过了片刻,他才仿佛意识到这遮掩的举动是多么的可笑,缓缓的放下了手。

“雨村,”即便如此,他却还是略略的低头,让两侧的长发垂落,稍稍遮挡住面容,“被你看到了啊。”

“这是怎么回事?”

“这就是我需求力量的原因啊,雨村,”青年低低的说,“只有力量,才能支撑着我,去复仇——”

“复仇?”雨村仿佛震惊一般。他先是愣愣的看着槐那张面目全非的脸,随后又怒道,“就因为这个?”

“你说得倒是轻松啊。”

“槐,我绝对不会因为仇恨,杀掉自己的挚友!”

“你试过灵魂被灼烧的滋味吗,雨村。”槐冷冷的问。

“……”

“没有尝试过的你,又有什么资格在这里做出假设!”

“到底你的脸是怎么烧成这样的?”

提到这个问题,槐却沉默了。

“是谁做的?”雨村却再度追问。

“啊……是谁呢,”槐轻轻的道,“如果非要说的话,那就是——‘神’吧。”

他犹如狂信徒一般,蓦然仰头,仿佛要洞穿白鹭厅的天顶,看到广阔的天空,看到云端之上,他眼中所端坐着的‘神’:“可不是刀剑付丧神这些空有‘神’之名却不堪一击的家伙们!那是真正的、神的姿态,神的力量!”

“只有见过,才能理解,我们所以为的‘强大’,是多么渺小!”

“雨村,我的确是为了复仇,”他低下头,闭上眼睛,深吸一口气,又陡然高声道,“但也是因为——我已觉悟!”

“那种强大的力量,只要掌握了,”他抬起手,语气迷醉不已,“只要掌握了,那么我也可以……”

“说够了吗?”

槐的声音戛然而止。

鹤丸国永的刀锋,从他的身后,透胸而过。

“我可没兴趣听你的狂想。”付丧神无声无息的来到了青年的身后,没有了环绕着他的刀气,鹤丸国永的刀锋,几乎未曾受到任何一点阻碍,便轻易的刺穿了槐的要害。

鲜血顺着付丧神的刀剑淌落,滴滴落在地上,鹤丸国永尤嫌不够,毅然转动了刀柄。

“……不愧是黑鹤,”槐张开口,一线血沫顺着他的嘴角滑落,显然他受了严重的内伤,然而他却尤带着笑,“但是,以为这样……就能杀了我吗!”

这个瞬间,在陆乔乔的眼中,本已经被鹤丸国永的刀锋切断的‘线’,犹如活过来了一般,蓦然攀附上了槐的身躯。

“鹤丸君!”她连忙呼喊着付丧神名字,鹤丸国永立刻领会,毫不犹豫的拔出了刀刃,迅速的从槐的身边退开了。

“啧……”青年吐出了遗憾的叹息,直到此刻,他的目光,才又再度的,转向了陆乔乔。

犹如赞叹一般,他轻声道:“真是一双‘纯净’的眼眸啊。果然碍了我不少事呢。”

“受到了那样的重创,却依然未曾死去?”鹤丸国永略略挑眉,“我可是刺穿了你的心脏啊。”

“……他好像在被源源不断的注入力量。”陆乔乔皱眉,“是从……”

她顺着这些‘线’的方向看去,最终停留在了术匣前的封门:“是从术匣里来的!”

“不错呢,你果然能看见啊。”槐轻轻的赞叹着,“仅从审神者的角度而言,你是多么合适的一块璞玉啊。”

“夺神之术,既然能够夺取付丧神的神力,”青年的语气仿佛在寻求着赞美一般,“自然也能够夺取付丧神的‘生命力’。”

即便是早已经有所准备,但这个答案,还是让陆乔乔感觉到震惊。

最后一个让她感到疑惑的地方,也已经解开了。

“……雨村先生说过,你是在狱部的药房工作的,这样一来,就能够说得通了,你是故意留在药房这个不起眼的位置上吧。”

“既能接触到术匣,还不容易引起别人的注意。”

“难怪啊……”她回忆起极化短刀们,曾告诉她的信息。

‘我们都曾在六部供职’

‘原本还有不少兄弟……但渐渐的……大家都消失了’

……

…………

‘根本就没有理由!在我们受伤之后,便将我们关进了术匣!’

“把供职于六部的,已经具有人身……也就是具有‘生命力’的付丧神,分批次、一个个的,关进被你改造过后的术匣里,最后,他们都会在黑暗之中,沦为你的养料。”

那片黑暗之中,究竟吞噬了多少付丧神的性命呢?

所以‘本丸’,才会那么的躁动不安吧。

因为‘本丸’,本就是万千刀剑所堆积而成的坟场。

“这是我第一次……感觉到了,何谓‘不可饶恕’。”陆乔乔轻轻的道,她抬起头,直视着槐的眼睛,“你做了许多、许多,不可饶恕的事情呢。”

“不可饶恕?”槐轻哼一声,“那又能如何呢,你们能对我做出惩罚吗?”

“只要有这个术匣在,我就不会死呢。审神者。”

陆乔乔沉默不语。

“况且——”他居然在陆乔乔的注视之下,微笑了起来,“很快你就会知道,在那样的力量面前,一切都是徒劳的。”

“你想做什么?”

“审神者,”这个时刻,槐却居然问道,“你知道自己的价值吗?”

“……我?”

“没错,”他伸出手,犹如指引着真理,指向了陆乔乔,“你的价值。”

“你是指我的灵力吗?”陆乔乔犹疑,“你似乎对灵力十分渴求。”

没想到槐却嗤笑一声:“灵力?”

“那种东西,要多少便能有多少,虽然个体的力量难以达到一定的高度,但可以用数量来弥补。”

“但是个体之中,偶尔也会出现特例,例如你——”

他的目光之中,放射出近乎迷醉的光:“灵力已是罕见,但那无所谓,你真正让我惊异的,是你的……灵魂啊!”

“如此的坚固,就仿佛经受过火炼的金铁,已经祛除了杂质,只剩下了最为纯粹的部分。甚至因为如此,让你的眼眸,看穿这世间大部分的‘术’。”

“这样罕有的灵魂,再过百年,也难以寻找到第二个了!”

“真是在说疯话,”鹤丸国永蓦然上前一步,将陆乔乔挡在了身后,“在我的面前,觊觎我主人的灵魂吗?”

付丧神与少女靠得极近,因此陆乔乔能听见他随后的嘀咕声:“那群家伙,怎么还不来。”

“你在等待同伴吗,付丧神。”没想到槐居然也听见了,他哂笑,“真是天真的期待啊。”

“雨村,你不妨告诉他们,”他的语调包含着阴冷的快意,“一旦摄政司发生变故,最外围的‘断幕’便会落下,别说是刀剑付丧神,即便是真正的、出云之国的神明们,稍微弱小一点的话,也根本无法穿透断幕的阻挡,进入摄政司呢。”

“雨村先生,这是真的吗!”陆乔乔惊讶的道。

鬼面雨村沉默不语。

“哈哈哈,”槐张开手臂,发出了快意的大笑,“原本你居然能召唤出这振鹤丸国永,还教我吃惊了呢,不过显然啊……命运是站在我这一边的。”

“你们所期待的支援,不会赶来了。”

“那么,”他轻轻的**着,显然即便有术匣的支持,这番折腾也耗费了他不少的体力,“也该进入正题了。”

“感到庆幸吧,审神者,”他笑盈盈的,对陆乔乔道,“这可是连六部、雨村也好,神羽也罢……统统都不知道的秘密,也是我需求你灵魂的原因。”

一边说着,他抬起手,轻轻的按在了白鹭厅的墙壁上。

坚实的白鹭厅轰然炸裂,不,不仅是白鹭厅,陆乔乔莫名感觉,整个摄政司都在摇晃着!

“槐,你做了什么?”

雨村大声问。

“用自己的眼睛看不是更快吗。”

鹤丸国永毫不犹豫,他张开手臂,旋身拥抱住了陆乔乔,地面晃动着,大块的石头不断的坠落。

这番情景,陆乔乔却觉得眼熟——

“到通往术匣的那个狭道里去!那里不会崩塌!”她蓦然道。话音刚落,便感觉身体一轻,鹤丸国永抱住她,迅速的往术匣的封门掠去。

他速度极快,甚至还能在经过雨村时。抓住男子仅剩下的胳膊,带着他一并向前,避开白鹭厅坠落的石块。

良久,这地震一般的晃动,才堪堪停止,陆乔乔伏在付丧神的胸前,透过从白鹭厅漏来的光线,表情奇异的注视着眼前的景物。

崩塌的白鹭厅、塌陷之中却完好无埙的术匣、甚至浑身是血的雨村先生……

这与不久前,那名为小乌丸的付丧神少年,所带给她迷梦般的回忆如出一撤……

‘你召唤了吾,吾亦回应了你’

‘记住你的觉悟’

啪啪——

有掌声响起。

“了不起,迅速的判断出了究竟哪里才是安全的呢。”渐渐散去的烟尘之中,槐完好无损。

陆乔乔睁大眼睛,这短短的时间里,白鹭厅——亦或者说是,摄政司,完全改变了模样。

他们头顶的天顶已经不见了,四面的墙壁也都已崩塌,只剩下这条通往术匣的道路,虽然两侧都已布满了裂隙,但却依然坚固。

从这些裂隙中往外看去,一层如同结界般的薄幕,将摄政司笼罩了起来。

“想必你们此刻非常疑惑,那我就简单的为你们解答一下吧。”

“雨村,”他唤着鬼面的名字,“你既然是六部的人,就应该知道,时之京处于时空狭缝,被结界所笼罩,所以才能避开溯行军的追击吧。”

“……你到底想说什么。”雨村冷冷的问。

“时之京啊,有着大大小小的结界,就如眼前这个——断幕,隔断摄政司的铁幕,”槐伸出手,“那么,你们有没有想过,是什么力量,在维持着这些结界,托举起了时之京呢?”

“那正是我所渴求的,我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得到它。”

他那被烧得面目全非的脸上,露出了一个可以堪称是‘笑容’的表情:“支撑着这个时空的,是一个——”

“——自然精灵!”

自然精灵?

陆乔乔内心茫然。

她还在思索着,便听青年继续用狂热的口味说道:

“与那位‘神’所持有的火灵一样——”

“从自然之中,诞生出的强大生灵!”

他深吸一口气:“一切都已经准备得充足了。”

“不管是足以契约自然精灵的力量;还是能够在契约时……”

他阴测测的看向了陆乔乔:

“——代替自然精灵支撑时之京,让我有足够时间施展术式的坚韧灵魂。”

“我都已经——”

他的话还没说完,便听耳边,少女的声音,脆生生的喊出了一个名字:“三日月宗近!”

有那么一瞬间,槐以为她唤着的是自己曾握在手中的那柄刀。

但紧接着,隔断了这个摄政司与外界的铁幕,犹如水波那般,晃动着,一道身影,如云端降下的神,缓缓的落入这残垣般的长廊之中。

那是个刀剑付丧神,姿态却与槐所熟知的‘三日月宗近’不尽相同。

他有着如同夜空般深蓝的长发,华美的狩衣,整体是却纯白色的,金色的新月刀纹,在衣袂的各处,蜿蜒流转。

这的确是三日月宗近没有错,但却是

——‘神装’的三日月。

以请神降临的方式,来到此间。

“哈哈哈,总算是呼唤了我的名字呢,主君。”

从云端降临的神祗,微笑着说道。

“我也是、才想明白的,”陆乔乔表情激动,她捂着心口,“那句‘你呼唤了吾、吾亦回应了你’是什么意思!”

“哦……这话是谁对主君说的吗?”

“是你们太没用了,居然还要主人想办法捞你们进来!”

“总、总之……”陆乔乔深吸一口气,随后少女清脆的声音,在断幕中回荡了,“清光……加州清光、五虎退、骨喰藤四郎、一期一振、小狐丸……”

“大� ��守安定、烛台切光忠、明石-国行……”

“还有——”她骤然扬起笑容:“小乌丸!”

神明降临时才有的辉光,闪烁着,满溢在这残垣之间。

相关推荐:同学两亿岁宦海诡谲诡谲屋的秘密诡谲死灵书灵壶奇缘穿越知否混日子射雕之敏心克骨带着老婆穿射雕向阳处的日娱天龙大明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