腊月初一，雪霁初晴。
江破命随了孙跛子踏上观礼台，到了方桌前孙跛子随手拿起桌上白瓷细颈酒壶自斟一杯，咂摸了几分味道撇嘴回头，望向立了身后的江破命。
“破命，你那酿的酒液别忘了给孙爷留两坛，别实心全交了出去喂了季孟两家酒鬼……可惜了那些酒……”
江破命哭笑不得，只能应了孙跛子私下截留几坛孝敬师父。
孙跛子笑意爬满老脸，却听喧闹声渐渐传来，不多时乌泱泱人群涌进这偌大练功场。
静静看着人群在三家各自领队安排下寻了位置有序落座，江破命觉着不时有小辈弟子眼光投来，偶见有人攒了堆交头接耳询问江破命身份来历。
“可还习惯？”孙跛子担心江破命对这等大场面不大适应。
江破命笑着轻轻摇头，“倒是有些许不适，不过比当年跟着花爷遇到的差多了，师父无需在意。”
此刻眼光多好奇，当年眼光却大多轻蔑。
孙跛子闻言咧嘴发笑，“倒是孙爷想多了。”
江破命趁了此处地利打量同辈众人，却见众人多着了窄袖劲装，兵器也多以剑为主，其中一黑衣少年背了一杆长枪与周围众人格格不入。
看其所在是季家所在，江破命心中稍作留意，再看孟家同辈来人，发现同样一锦衣少年将一柄长剑双手环抱，闭目养神一副生人勿近模样。
孙家众人所在之处，来人让江破命大感惊奇，孙小娅前来不意外，可孙铎那胖子居然也在其中。
正欲向孙跛子询问一番，却听练功场突然安静了几分，隐隐一阵谈笑声传来，却是三家家主同行前来。
江破命打量一番，从各人身后随行众人确定了两位家主各自身份，原来随行众人中却也有江破命熟人，正是一路同行的孟婆婆与那病恹恹女子。
再看孙家家主身旁的孟家家主，紫袍玉带，面容清癯，体型颀长，下颌飘着几缕长须，观其容颜年轻时定然也是美男子，正不时与孙家家主谈笑。
另一边短打劲装老者一袭黑衣，外罩了黑绒大氅，不见参与其他二人谈话，自顾自随着二人前行不时打量一番回头同身后年轻小辈说上一两句。
待众人上了观礼台，孙孟两家家主到了孙跛子面前见礼，孙跛子起了身也无需还礼，冲着孟婆婆与季家家主咧嘴而笑。
“孟婆子看样子中气十足倒是精神得很，许久不见倒是不时会想念一二，远远看见都觉着亲切，不像季矬子瞅多少次都觉着碍眼。”
众人小辈眼瞅着孙跛子对着孟婆婆一脸笑意，眨眼间便挑眉撇嘴对季家家主一脸不屑，换脸速度令人瞠目结舌。
季家家主有些矮，但所谓打人不打脸揭人不接短，都是有头有脸的人物难见当众奚落对方。
可孙跛子就这么干了。
不明就里的小辈将视线转向了季家家主，看这家主如何反应。
季家家主面无表情，冷冷开口：“嫌老子碍眼就自戳双眼弄瞎了自己去！”
孙跛子闻言手指不忘指了季家家主，冲着孟婆婆道：“你听这矬子还想占孙爷便宜，还是不招人待见模样没个长进。”
孟婆婆见二人丢人模样，忍不住将手中木杖顿地作响，冷哼一声，“你二人闹够了没有！”
见孙跛子悻悻收了手拢了袖子好似没事一般安坐，孙家家主忙苦笑着招呼了众人按辈分落座，还是将孟婆婆与季家家主都安排了孙跛子一桌。
一众小辈也寻桌坐下，江破命也不能特立独行一直站着，随意找了椅子坐了孙跛子侧后方。
哪想孟家病恹恹女子也学了自己模样倚了孟婆婆身旁，季家家主身旁不知何时也蹭过来一少女，一双灵动眼眸带着好奇打量着一桌众人不时眨动。
众人齐聚，孙家家主来到观礼台前方，鼓荡内力，声音悠悠荡荡传遍整个练功场。
江破命听着话语无非是愿武道昌隆，小辈弟子当勤修不辍直登武道巅峰类的鼓动话语，讲起这些，江破命自觉当年听那些说书的讲起段子来煽动性比这强多了。
台下众小辈却不曾见江湖鼓动人的手段，自然是心头血热，皆扯了嗓子呼应。
却说台上，季家家主与孙跛子对视一眼各自冷哼一声各自偏转了头，那灵动双眸少女却忍不住“扑哧”笑出了声。
孙跛子扫视少女一眼，突然问向季家家主，“季矬子你居然有这般高的孙女了？”
“啪！”
桌子一声轻响，季家家主恶狠狠看向孙跛子，余光扫到孟婆婆眼神不善，缓缓收回了桌上的手，深吸一口气开口。
“孙瘸子，日后等你得知她身份，老子看哭不死你！”
孙跛子惊疑，这丫头身份与自己有关？
“还以为会像小孩子一样打起来……太失望了……”
一桌众人齐齐看向声音来源，季家家主身旁少女发现失言双手捂了嘴一双眼睛不停眨。
季家家主脸色黑了几分，嘴角直抽，“雪丫头你……唉……”
孟婆婆不觉笑出了声，孙跛子咧嘴，“这丫头不像你季矬子，比你这矬子有意思。”
江破命轻笑，心道这丫头倒是腹黑的很，这古灵精怪性子怕是让季家家主无奈的很。
不时听着孙家家主发言，才明白今日主擂台进行首轮角逐，到了下午结束众人可自由设擂攻守，次日却是要决出三人到第三日终决魁首归属。
三通鼓响，呼喝声盈天，三家会武开始。
精灵少女起了身，“舅公，生雪要去抽签啦。”
季家家主无奈挥了挥手，精灵少女洒下银铃笑声下了观礼台前去抽签，不多时手里持了木签回转，一脸不高兴神色，“十五号，太失望了。”
此次会武，小辈人数二十六人，孙孟两家各十人，季家来了六人，抽了十五号签怕是得等到下午才能上了擂台。
待台上报完了签号姓名，江破命才晓得精灵少女名莫生雪，关注的负枪的少年却是季家季长风。
“好生待着，武道殊途同归，多涨些见识多学着些。”
莫生雪见季家家主一脸正色，回了一个鬼脸嬉笑，“生雪晓得了，舅公。”
一旁孙跛子和孟婆婆一脸怪色，季家家主这怪老头对这丫头倒是宠溺得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