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果问徐来喜：“徐参谋，你们带了几个战士过来？”
“4个。”徐来喜回答。
“好。”余果说：“现在把这个俘虏绑了交给你们带回去，路上小心点。”
徐来喜说：“你放心吧，到了大路上有吉普车接我们，不会有事的。”说着叫了一起来的几名战士把俘虏给绑了，准备出发。
叶子刚准备走，又迟疑了一下，对徐来喜说：“你们先到外面等我一会，我马上就过来。”
徐来喜看看叶子，又看看余果，不太情愿地说：“那好，你快点。”
叶子见徐来喜他们走了出去，转过身来看着余果说：“这个‘麻雀’是不是很厉害？你有把握吗？”
余果笑着说：“放心吧，我不会有事的。”
“可是……”叶子看上去非常担心，又不知道说什么好，好一会才对余果说：“你一定要小心一点。”
余果点点头说：“我知道，你不用为我担心。”
叶子扑闪着大眼睛看着余果，欲言又止。徐来喜却在外面开始催促起来：“叶子，我们走吧。”
叶子答应一声，从采访包里拿出一面小镜子来交给余果说：“余果，你的脸上都是尘土，有时间照照镜子。你一定要好好活着，记住，我会等着你……胜利的消息。”说完，脸上泛起了红晕，转身便离开了。
余果手里拿着叶子送给他的小镜子，呆呆地站在那里回味叶子刚才说的话，叶子的意思他不能不明白，等他激动地反应过来时，叶子早已离开了坑道。余果看着坑道外面，怅然若失。
三娃走过来说：“班长，我看明天还是我们一起上狙击台吧，大家也好有个照应，把握更大一些。”
“不用了。”余果连忙把小镜子放进里面衣服的口袋里，接着说：“人多了更危险，你们就在观察哨呆着，摸一下对手的习惯，一旦我失手了，你们千万不能冲动。如果你们沉不住气，那么就是上去也是去送死，根本斗不过他。”
三娃点点头说：“班长，我好像第一次看你这么小心，是不是这个什么‘麻雀’真的那么不好对付？”
余果说：“‘麻雀’跟小东北过招的时候我正好在观察哨看着，但是我居然不能确定对手的位置，也不能判断他的移动方向。他的狙击机枪带有瞄准镜却能隐蔽地这么好，开枪迅疾而果断，移动也极为迅速，确实是个高手。”
三娃担心地说：“你把他说得那么厉害，是不是没找到对付他的办法啊？”
余果说：“这样的高手不会让你抓住明显的漏洞的，胜负就在出枪那一瞬间。”
三娃惊道：“你这不是在赌命吗？”
余果笑着说：“难道你不是每天都在赌命吗？谁叫我们是狙击手呢？”
这一夜余果一直把枪抱在怀里，他知道，终于碰到一个真正的对手了。他小时候听书，总是听到两个高手要决斗时那种让人揪心的氛围，所有人都紧张地等待着决斗的结果。没想到现在自己成了那个参加决斗的主角，生死也许就在眨眼之间。余果抚摸着手里的枪，当民兵时就是为了能摸一下真枪他才来到了部队，现在枪已经成了他生命的一部分。
但是他的生命中又多了许多牵挂，叶子和莲花都是让他牵挂的人，还有受伤的猴子和大勇，还有三娃和那么多战友……
余果不能入睡，他在等待着决斗时刻的到来。小东北跟他在一起战斗时的情景又浮现在眼前，但是那些情景都成了永远地回忆。想起小东北，余果便希望黎明早点到来，他和战士们一样，急切地想为小东北报仇。
坑道口终于出现了一些微光，余果知道，到凌晨了，决定命运的时刻到了！
余果轻轻地站起来，不想惊动三娃他们。他放下了手里的枪，朝坑道外面走去，他记得第一次上狙击台时就是跟小东北在一起，他希望用小东北使用过的枪来结束这场对决，这样也是对小东北的一种慰藉。
在坑道口，王彪已经早早等候在那里。余果小声问道：“班长，你怎么来了？”
王彪笑了一下说：“你是我招进来的兵，是我最先教你打枪的，今天我还是要陪你一起去迎接这一次高手间的对决。”
余果也淡淡地笑了一下，他可以拒绝所有人一同前往，却无法拒绝这个军旅生涯中的领路人。有王彪在，余果会信心倍增。
余果和王彪迅速通过了交通壕，首先来到了号狙击台，这里是小东北牺牲的地方，地上还可以看到小东北留下的血迹。余果慢慢地从掩体下面伸出手去，摸了一下小东北最后用过的那把枪，仿佛那上面还留有小东北的体温，还可以感受到小东北的气息。余果在心里默默地说：“小东北，你放心地走吧，你留下的遗憾我来帮你完成。”
王彪趴在狙击台的另一侧，那里也有一杆枪。王彪小心地举着帽子往上面试探着，对面没有任何反应。现在还不能确定敌人是不是还没有出现，或者已经在一个极为隐蔽的角落紧盯着号狙击台的动静。
“敌人大概还没来。”王彪试探了一阵，没有看到敌人的任何反应。
“他早就到了。”余果平静地说。
“你怎么知道？”王彪奇怪地问。
“直觉。”余果回答。
王彪沉默了，作为一个作战经验极为丰富的老兵，他相信直觉确实是存在而且在很多时候都是极为准确的。
余果和这个对手素不相识，也许一辈子也没有机会认识了。不过在他心里，这个“麻雀”就像是一个老熟人一样令他牵挂着。他似乎已经感觉到了对手的呼吸，甚至能感觉到他的手指已经扣在了冰冷的扳机上。他在想，对手应该也会有同他一样的感觉。他们之间的缘分或许就是那不到一秒钟的碰撞，结果必定要有一个人倒下，或者两个人都倒下。最后的结局一定不会是两个人都面对面地站在那里注视着对方，不会，永远也不会有这样的结局。
尽管，他们都在心里尊重这个难得的对手。
王彪和余果都趴在掩体下面静静地等待着，电话却突然响了起来。王彪说了句：“难道是七斤发现目标了？”连忙过去一把抓起了电话：“我是王彪，讲！”
果然是七斤的声音：“班长，我们在观察哨没有任何发现。是不是昨天抓了他们的人，打草惊蛇了？”
王彪生气地说：“没有发现目标打电话干什么？继续观察！”
“是！”七斤答应一声，连忙挂断了电话。
王彪想了一下对余果说：“这家伙太老练了，我们这样等不是办法，必须要想个办法引蛇出洞。”
余果说：“你那些办法他不会上当的。”
王彪咬了咬牙，认真地说：“那就只能冒一下险了。我吸引他的注意力，你准备找到他的位置。”
余果担心地说：“班长，这个对手太危险了，你不能冒险。”
王彪笑了一下说：“放心吧，他没那么容易要我的命。”说话间，王彪已经把手摸到了枪上面。深吸了一口气，突然起身端枪便打。开枪后迅疾一转身，敌人的枪也在这一瞬间响了，而且是发连射。几乎就在同时，余果果断地一抬头，敏锐地地观察敌人藏身的位置。
子弹擦着王彪的手臂飞过去，衣服都被打破了，布片飞溅，王彪顺势扑倒在掩体下面。
余果终于发现了敌人的位置，枪从两块石头的缝隙中伸出来，但是余果开枪还击时，敌人已经快速转移不见了。余果只好又回到了掩体下面，紧张地问王彪：“班长，有没有受伤？”
王彪摇摇头说：“没事，擦破点皮。”
余果说：“看来美国佬一定要把这个土耳其的‘麻雀’弄过来还是有道理的，这家伙确实太狡猾了。他在攻击时早已准备好了转移，但是开枪仍然很稳，各种技术细节都把握得非常到位。”
王彪笑了一下说：“所以他才叫‘麻雀’嘛，麻雀虽小，五脏俱全啊。你说得没错，这家伙确实很难找到明显的弱点。看来要对付他，还是只能冒险了。”
“不行！”余果急忙说：“我们再想别的办法，你这样冒险太容易出事了。”
王彪说：“再试一次吧，不行再想别的办法。现在我们根本找不到他的藏身位置，留着他对我们威胁太大了。”
余果说：“不能着急，我相信他现在正等着我们露头呢。现在就看谁更能沉得住气了。”
王彪说：“我听说在国外训练狙击手时，在一个地方等着目标出现，可以一趴就是、天，这样跟他耗着不是办法。”
余果笑了笑说：“你说得没错，而且我们这个对手还是我们的前辈，跟苏联狙击英雄瓦西里击毙的那个德国狙击学校校长都有渊源，他从心底里就看不起我们，这就是他唯一的弱点。”
“为什么？”王彪问。
余果说：“一个狙击手如果轻视他的对手，那他离危险也就很近了。只要他有瞬间的松懈，我们就要给他致命的一击。”
就在这时，电话又响了，余果俯下身拿起电话问道：“目标在哪里？”
电话里传来七斤有些激动的声音：“4号区域的青石后面发现两挺机枪，带瞄准镜，应该在观察我们的1号和4号狙击台。”
“知道了。”余果放下电话，把情况告诉了王彪。
“为什么多了一个人？难道还有个是观察员？”王彪问。
余果想了一下，摇摇头说：“不对，像他们这样的老狙击手是不习惯配备观察员的。我看他这是想转移我们的注意力，引我们暴露目标。”
王彪说：“你的意思是这两个狙击手都不是‘麻雀’，只是两个诱饵。”
“对！”余果点点头说：“这肯定是‘麻雀’想利用他们分散我们的注意力，引我们出手，而他自己一定隐蔽在别的地方。他是不会那么容易让我们发现的。”
王彪点点头：“有道理。该死的‘麻雀’太狡猾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