饶是许晏殊见到过许多大场面，此刻还是忍不住被楚洛宁的想法给震惊到了。
他和父亲不同，大梁君主昏庸，他也没有多少想效忠昏庸君主的意思，也有着自己的打算，但是楚洛宁远比他更加大胆。
许晏殊倒抽一口冷气，“你知不知道……”
如果他但凡没有那么靠得住，现在楚洛宁就该身首异处了。
楚洛宁俏皮地笑了笑，“知道什么？有些事情，由你来做不是更加合适么？你们称这种叫什么来着……对，叫幕僚。从今以后，我就是你的幕僚了。”
许晏殊望向楚洛宁，少女的唇角愉悦地弯出一个弧度，眼中燃烧着的是勃勃野心。
钱可以用来干很多事情。
但是楚洛宁总觉得，她所赚到的这些钱不应该仅仅只是用在囤积物资这方面上。
其实许晏殊也并不缺钱。
但是许家却并没有像京城内的某些世家那样，与商贾有纠葛。至于更多的事情，做起来未免有些束手束脚的。
楚洛宁在许晏殊的下巴上轻轻落下一吻，“其实我现在已经是一个小富婆了哟。”
许晏殊的喉结动了动，“所以，你现在……是想要包养我吗？”
楚洛宁笑得开心，“算是吧。”
两个人的温馨气氛被突然闯进来的小厮给打破。
“楚姑娘，不好了——”
楚洛宁认得这个小厮，好像是君老板身边的人。
小厮咽了咽口水，结结巴巴地说道，“书……书被查封了。他们说，我们的书是禁书，违反了大梁律。姑娘，我们现在应该怎么办？”
楚洛宁蹙紧双眉。
许晏殊拉住她的手，“我陪你去。”
*
楚洛宁和许晏殊抵达闲书肆的时候，人似乎已经走了，只剩君老板颓然地瘫坐在位置上，脸上带着生无可恋的表情。
“楚姑娘，您来了……”
事情的祸端起源于方原写的一本新书。这本新书延续了方远以往的风格，主角是世家少爷与通房丫鬟的狗血爱情故事。按道理来说，也没有什么毛病。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内务府的人来了一趟，非说方原写的这本书涉及到了某些不恰当的内容，被列为禁书，还将书肆弄得乱七八糟。
许晏殊流露出了然的表情，“树大招风，某些人看你们不爽了。”
君老板说道，“我倒不是怕他们将这本书列为禁书，毕竟我们独家出品的书还有很多，大不了停止销售就行了，但……”
显然事情并没有这么简单。
那个官员不仅说这本书是禁书，还扬言自己一定要查封这间书肆。
方原也来了，他垂头站在一边，看起来颇为自责的样子。
楚洛宁摸了摸下巴，“很嚣张嘛。”
许晏殊站在楚洛宁的旁边，问道，“需不需要我帮忙？”
“不需要。”楚洛宁说道，她看向君老板，“那个官员要是再来，你就赶紧让人过来找我。”
许晏殊轻笑一声。
也对，这便是楚洛宁的性格。
或许有人会说她过分刚强，但是许晏殊却觉得挺好的。
她可以护住自己，而他也能护住她。
*
那个放下豪言壮语的官员很快便去而复返了。
君老板紧张地看着他，浑身上下都紧绷了起来。虽然这个书肆真正的出资人并不是他，这一切理应和他没有任何关系。但是楚洛宁是个甩手掌柜，只负责决策和规划，有关书肆一切运营的事宜都是他在负责。
君老板怎么可能坐视自己的心血毁于一旦呢？
官员看着君老板，冷酷地勾起唇角，“你所售卖的书已经严重触犯到了大梁的律法——我需要跟你走一趟。”
君老板有些发愣，他原本以为这些人定是冲着书肆来的。如果只要人的话，倒是变得好办了。
以楚姑娘的能力，定然会捞他出来。
“我跟你们走。”
君老板刚说完这句话，官员就打了一个奇怪的手势，他身后的那些小喽啰们便上前一步，拿起手中的家伙事儿，打的打、砸的砸，竟然是要砸了这间书肆！
他们……怎么可以？
君老板眼睛都红了。
他气愤地看着这些人，但是却又无可奈何。
好在救兵及时赶到。
“哟，这是在做什么呢？这么热闹的事情，怎么不叫上我？”
官员回头望去，楚洛宁站在书肆的门口，眼中浮现出戏谑。
就仿佛这家店的老板并不是她，而她也没有在为自己的店铺无端被砸而感到心痛。
“楚姑娘真是好气魄——”官员讽刺地说道。
楚洛宁认可般地点了点头，“是得要多一点气魄才行。总比某些人做走狗来得好。”
官员瞪大了眼睛。在这么短的时间内，楚洛宁难道就知道了自己的来历？绝不可能！
官员阴恻恻地笑了，“我只是在按大梁律法办事，还请楚姑娘配合一些。”
楚洛宁挑了挑眉，“如果我说不呢？”
跟在他身后的龙星一个箭步就上前来，阻止那些人砸店的动作。
相比之下，楚洛宁的动作就粗暴很多，她静静地注视着官员，一个抬脚便当着他的面踹飞了方才砸店的人。
她故作天真地问道，“不配合是指什么呀？是这样吗？”
官员道，“我这可是按大梁律法在办事！你这样简直就是……”
楚洛宁说道，“简直就是犯法——那你赶紧来抓我呀。”
官员怒视着楚洛宁，似乎不敢置信她怎么能如此胆大妄为。正常人至少会怕一下，但很显然的是，楚洛宁并不属于正常人的范围。
但实际上官员还真不敢抓楚洛宁，他只是内务府的小小官员，也是按人吩咐办事。而楚洛宁现在后台却硬得很——她的确有嚣张的资本。
官员再打手势，楚洛宁更是干脆一脚踹在想要动手的人的胸口。
微风扬起了楚洛宁垂在两鬓的发丝，她轻轻地笑了，语气也温柔至极，“你可能不知道，我不是什么好惹的人。”
看着灰溜溜离去的官员，君老板看楚洛宁的目光里只剩佩服。
“可是……得罪了他们，之后该如何是好？”君老板问道。
楚洛宁今日固然赶走了他们没错，但是书肆却也很难再开门做生意了。那个官员会忌惮楚洛宁，但可不会顾及君老板和方原。甚至还有一个售卖禁书的罪名扣下来。
楚洛宁勾起唇角，“放心好了。”
主要是现在可不是什么戒律森严的时代。在这昏君当道的时代，各种乱象纷起，根本不会有人在意所谓的禁书。
此人找到闲书肆，闹了这么一通，楚洛宁才不觉得他是真的按规章办事，而是故意冲着她本人来的。
*
“想知道？”许晏殊轻笑一声，顺手搂过楚洛宁。
楚洛宁道，“比起想知道他究竟姓甚名谁，我更想知道他身后的势力究竟是哪个。”
许晏殊笑道，“你得罪的人虽然多，但是也并不是太多。总共就那么几个人，你自己有什么想法么？”
楚洛宁眨了眨眼，静静地看着许晏殊。
楚洛宁全身上下，许晏殊最喜欢的便是她一双水灵灵的眼睛，书中所说的含情眸大概便是她这样。
他低声道，带着些妥协的味道，“是叶家。皇子们也到了成人的年纪，朝中大臣站队的很多，叶家之前一直维持中立的态度。不久前也终于站了队，他们选择的辅佐对象也算是你的老熟人了——就是三皇子。”
楚洛宁瞪大了眼，嘟囔道，“难怪他如此嚣张。”
既然叶家站队了三皇子，那可真是新仇旧仇加在一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