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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章 悟道

酒楼依傍着大河,大河的水不知道从哪里来,也不知道它最终要流到哪里去。

河道交叉纵横,碧绿的河水交织成一张密网。

微风从河面上掠过,带来了对岸花草的青香,空气里散发着浓郁而又清新的田野气息。

水下,依稀可见一群群五彩斑斓的美丽小鱼,不知疲倦的相互追逐着,偶尔在水面上微微的一晃,倏然间,又消失得无影无踪。

河的对岸,几个半大小子脱光了衣物,赤条条的站在水里玩耍。

不远处,还有一个年轻的妈妈和一个小男孩正在玩耍。

胡东来面对着河岸渐渐入迷的神情,引起了怀玉和莹玉的兴趣。

怀玉说道:“东来,想什么呢?”

“我常常想,修炼武道到底应该选择什么样的方式最好?如果痴迷于心中的武道,远离大自然,远离生活,会不会远离修炼武道的大道,最后,只会迷恋于个人的武力,甚至是暴力和杀戮。”胡东来思索着说道。

莹玉,怀玉听了,不由的一怔。

太极功法演化万物化生,阴阳变化,追求天人合一,宇宙和大自然的和谐。

似乎没有涉及修炼武道的生活方式。闭关修炼也好,融入自然也好,归根结底都是为了提升武道的修为。

胡东来沉思许久说道:“修炼武道的功法千千万万,无一例外强调的都是武力,甚至是暴力,追求的是杀人的技巧和威力。反观太极,似乎不是这样,它崇尚的是以静制动,以慢打快,以柔克刚,避实击虚,后发先至等等,都不是主动侵犯,以强凌弱。”

莹玉连连点头,说道:“太极崇尚的是上善若水,水善利万物而不争的意境。”

怀玉眉头微微皱了皱,问道:“由于水不争,故天下莫能与之争,这句话我一直想不明白,难道要像水一样,与万物为善,与人为善,遇到暴力也不抗争。”

胡东来说道:“这句话其实应该分为两个部分。第一部分水不争,讲的是一种处事态度,一种生活方式,甚至是一种竞技方式,第二句部分天下莫能与之争,讲的是一种意境,以柔克刚,以疾克迟,以静制动,以曲取直。”

莹玉听了,脸上浮现了一丝会心的微笑,似乎真的听懂了,怀玉却听得迷迷糊糊,似懂非懂。

胡东来说道:“所以,一直以来我始终觉得太极追求的不是暴力和杀戮,不应该是纯粹的武技,而是和谐,与人的和谐,与自然的和谐,与天地的和谐。至于怀玉说遇到暴力也不抗争,应该不是这个意思,第二部分说的故天下莫能与之争,讲的就是如何制暴。”

怀玉眨了眨漂亮的大眼睛笑了:“这么说,我就有点明白了。”

“太极崇尚和谐,自然和平衡,就是要我们热爱自然,热爱生活,去发现美,欣赏美,净化我们的心境。只有这样,我们人体的小太极才能和花鸟虫鱼,大千万物的小太极发生共鸣,才能与大自然和宇宙这些个大太极和谐自然,最终天人合一。这样,我们才能在武道修炼上更加勇猛精进。”胡东来晓

得怀玉心中的茫然,用心的解释道。

三个人一时间沉浸在深深的思索中。

河对岸的母子二人,此刻蹲在地上玩起了游戏。母子二人欢快的笑声传来,吸引了胡东来的注意。胡东来的神识向更大的范围扩张而去,笼罩了一片不太宽的河岸。

一块还算是干燥的地上,放着一只装满水的透明玻璃杯,由于水太多,水几乎就要溢满流出杯子。

年轻的妈妈拿着一把截断的纤细铁丝,小心翼翼地往杯子里放入,孩子则是睁大了眼睛盯着杯子,嘴里轻声的数着:“一、二、三,……”

每放下一根铁丝,水面就会有轻微地晃动,随着铁丝慢慢地沉到杯底,杯口的水面也就恢复了平静。

这激起了胡东来的兴趣,他拉着莹玉和怀玉一起看。

莹玉和怀玉的神识和胡东来无法相比,但是,目力极好,自从进入了二重天大武者境界,视野所及,可以轻易看清两千米距离内的微小事物,即使一只苍蝇飞过,也能轻易察觉。

三个人聚在一起,没有说话,都在认真的观看。

透明的杯子已经放进去了六十根铁丝了,杯口上的水像充了气一样,鼓荡荡的,明晃晃的,但是奇怪的是一丝水也没有溢出来。

当放到七十根铁丝时,铁丝几乎占了杯身的一半,终于有一滴水溢了出来。

小男孩长大了嘴巴,圆溜溜的眼睛,满脸都是不可思议。

此刻,莹玉和怀玉脸上的表情也是如同小男孩一样。

胡东来恍惚记起了地球上的一段科普知识。

“水体的表面就像一张绷紧的橡皮膜。水分子间互相存在吸引力,分子间的距离越小,吸引力就越大,这就是水的内聚力。水分子的这种内聚力在水表界面上的作用使得水表界面自动收缩。这种张力就像一张无形的网将水分子牢牢地网在了里面,即便我们放入再多的细铁丝,只要它们的个体体积小,放入的速度慢,一般说来是不会破坏它们的表面张力的,杯中的水就不会溢出。”

胡东来若有所思。

莹玉和怀玉不知道所以,看到这样不可思议的事情,一定是要打破砂锅问到底了。

胡东来把自己所知,一一告知讲解一番。

莹玉和怀玉恍然大悟。

在生活中,许许多多的神奇的事情,如果用科学进行解释的话,往往就会一目了然。

莹玉听了,不由的张口问道:“水元素有如此神奇的地方,如果把它融合到了武道中,不知道会怎么样?”

她热烈期盼的眼睛,注视着胡东来。

胡东来点点头,一边想一边说道:“如果融合到了武道中,就会成为一个顶尖的战技。过去,我崇拜自然,也敬畏自然,认为修炼武道应该向自然学习,大自然有我们需要的强大力量。现在,我好像觉得生活也和自然一样,充满了神秘的力量。”

莹玉和怀玉注视着胡东来,他的脑袋瓜里不时的能冒出一些让人匪夷所思又一定是正确的见解。

胡东来继续说道

:“我有一种感觉,武道不仅来源于自然,也来源于生活。大自然和生活里都会有我们需要吸取的力量。如果我们悉心琢磨,随时可以悟到生活,自然和武道之间微妙的关系。渔夫钓鱼,农夫砍柴,牧羊人牧羊,虽然他们都是普通人,但是他们的心境变化,手势动作都符合太极的自然,平衡。这些都能验证武道来源于生活。”

莹玉的眼中露出了一丝笑意,说道:“只要用心揣摩,悉心体会,是不是就可以将武道生活化。最后就变成了生活即武道,武道即生活。也就是无时不是拳,无处不是拳。”

胡东来看着莹玉,眼睛里露出了赞许,接着说:“武道的最终目的是发掘人体能力的极限,然后能够利用这种极限战胜对手和自己。在修炼过程中,武者通过在生活中经历,不断的发现问题─应用武技─解决问题─发现新问题的过程,最终使武者形成了一个规律性的认识;从实践出发,从没有经验到有经验,从有较少的经验,到有较多的经验,从武道这个未被认识清楚的必然王国,到逐步地克服盲目性、认识自然和规律、从而获得自由,在认识上出现飞跃,到达武道的自由王国。理解武道来源于生活,高于生活,最终又回到生活的本质。”

怀玉恍然大悟,说:“什么是武道的自由王国,就是你想要做的事情,一举一动,全是合乎道理,合乎规律。那得拥有多么强大的力量啊!”

胡东来笑了,说道:“进入武道的自由王国,不一定必须要具备毁天灭地一般的威能。我给你们讲一个庖丁解牛的故事。”

莹玉和怀玉都没有听过庖丁解牛的故事,怀玉依偎到胡东来的身上,笑着说道:“你这个小脑袋是什么做的,怎么知道这么多稀奇古怪的事情。”

莹玉听得入了神,拉着怀玉的手,说道:“怀玉,别捣乱,听东来讲完这个故事。”

胡东来说道:“庖丁解牛的故事,写得非常好,我念给你们听:庖丁解牛,手之所触,肩之所倚,足之所履,膝之所踦,砉然向然,奏刀然,莫不中音,合于桑林之舞,乃中经首之会。文惠君日:“善哉!技盖至此乎?”庖丁释刀对曰:“臣之所好者道也,进乎技矣。始臣之解牛之时,所见无非全牛者。三年之后,未尝见全牛也。方今之时,臣以神遇而不以目视,官知止而神欲行。依乎天理,批大郤,导大窾,因其固然;……”

胡东来念了原文,然后用深入浅出的字词句,解说了一遍,听得二女如醉如痴。

庖丁解牛主要说了两件事。

第一件事,庖丁解牛,目无全牛,看到的,见到的全都是最易下刀的缝隙,顺乎自然之理,亦即是神遇,这已经是悟道了。

第二件事,避实击虚,游刃有余。庖丁解牛,避开了牛身体的坚硬之处,往往在经络相连处和骨节盘结处运刀,一举一动追求的都是合乎音律节拍,以无厚入有间,无往而不利。

听了胡东来的一番话,莹玉,怀玉一时间不仅痴了,“这就是自由王国的境界吗?不知道我们何时能够达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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