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灵灵浑身淌着水，她拿手抹了抹脸，不让汗水流进眼睛和嘴巴里。她看着王丹平诡谲地笑了一下，趁他不注意，再次逃离了这桑拿屋，扑通跳进了冰凉的溪水里。
王丹平只好也爬出来，站在岸边喊她上来。
这阵天完全黑了下来，四周都没有亮光，唯有燃烧的火堆发出昏黄的光，照在王丹平身上，现出古铜色的皮肤。
“哎，哥哥。我今天才发现，你身材不错。”刘灵灵从水里探出脑袋，嘴巴里吹出水泡，朝着王丹平竖起了大拇指。
王丹平这才发现，自己光着身子站在火堆旁，火光正好打在自己身上，让溪水里的刘灵灵看得真真切切。
他赶忙转过身去，找到内衣裤穿上了。
就在一天前，他才经历过一次桑拿，比这次更彻底，出了更多的汗水，还没缓过劲儿来呢，这次不敢再蒸了，否则真脱水就麻烦大了。
“别穿啊，让我再欣赏会，我还没看够呢！”刘灵灵不依不饶，哈哈大笑着。
“你赶紧上来。再这样明天指定感冒。”王丹平提高声音，对着水里的刘灵灵喊道。
“除非你下来拉我上来。”刘灵灵耍赖。
王丹平没办法，只好再次下水，把刘灵灵抱上了岸。
怀里的刘灵灵瑟瑟发抖，嘴唇都冻成了青紫色。
这个傻丫头，为了跟王丹平打闹，自己硬撑着在水里，王丹平不免心疼。
“哥哥，我冷。快抱我去桑拿房。”刘灵灵上牙打着下牙说。
“好。”王丹平想了想，也只有那里才是最暖和的了。
这次他没敢再加烧红的石块，里面的温度稍稍降了下来，不再那么闷热难耐。
王丹平把刘灵灵放下了，坐在石壁上。他用手摸了摸水坑里的水，还是有点烫，但是温度明显降低了很多。
“来，灵灵。快把脚伸过来泡一泡。不然真该感冒了。”王丹平说。
刘灵灵顺从地往水坑边挪了挪，正准备把脚伸进去。
“等等，现在还太烫。你等一会我。”说完，王丹平冲出了桑拿室，跑向树屋。
回来的时候，他拿了一大把艾叶过来，泡进了水坑里。
“这下好了，你可以把脚放进了好好泡一泡了。这艾叶不仅能杀菌，还能驱寒呢。”
这时，刘灵灵已经缓过来了，恢复了古灵精怪。
“懂得真多，有文化就是好。”刘灵灵说。
“这时基本常识好吧，我妈妈在我小的时候，就经常拿这艾叶给我泡脚，说是能抵御风寒，预防感冒。不知道是不是真的，但是从小我就很少感冒，所以全家人对此深信不疑。后来有了互联网，我还专门上网查过呢，别说还真有这个功效，只是没有母亲说的那么传神罢了。”王丹了笑了笑说。
“哇，水温真舒服。哥哥，你也来泡一泡。”刘灵灵挪了挪地方。
王丹平靠近她坐了下来，把双脚也伸进了温热的水坑。刘灵灵不安分，两只脚在水坑里交替打着水面，溅了王丹平一头一脸。
黑暗中，两个年轻人的心在慢慢靠拢。
温度刚好，氛围刚好，故事也刚好上演。
王丹平双脚从水坑里取出，转过背去。他抱起刘灵灵，让她坐在他的腿上。刘灵灵的双脚仍然泡在水中，只是这拍打水面的力度就更大了。
水花高高溅起，冲向桑拿屋的顶棚，打向油皮纸，发出砰砰的声响。两个年轻人对此浑然不知，沉浸在故事里无法自拔。
桑拿屋外，不知何时，月亮爬上了树梢，照亮了桑拿屋，照亮了响水沟，照亮了神州大地。
王丹平头朝向水坑，躺在石壁上，喘着粗气。刘灵灵把自己缩进这水坑里，眯上眼睛，头靠在王丹平的肩膀上。
“哥哥，别睡，石壁上凉。”刘灵灵声音小到自己都听不见。
“哥哥，你也下来，里面暖和。”刘灵灵伸手拍了拍王丹平的脸颊，有气无力地说。
王丹平挣扎着爬起来，把自己也泡了进来。
水坑太狭窄，你能容得下刘灵灵一个人，跟何况她正曲腿盘坐在里面。
王丹平只好站在水坑里，这个位置就比较尴尬了。
王丹平感觉自己的处境非常危险，只祈祷着故事别再展开续集。
可是，转眼间，王丹平就感到了绝望，他看到了刘灵灵慢慢扭转头，随即一股温热便传了过来。
王丹平绝望地叫出了声，后面的事态已脱离了他的掌控。
年轻，真好。
……
不知过了多久，时间仿佛凝固了。
可时间却真真切切地在一秒一秒地流失。
比如月亮已离开了树梢，爬到了半空中；比如水坑里的水慢慢变凉了，不再温暖热烈；比如刚刚还在燃烧着的火堆，不是何时已经熄灭，只留下了一些炭火还在发着微弱的红光；比如帽子扣下的两个人，刚刚分明还打着闹、续写着青春的故事，现在却已经悄然睡去……
时间啊，时间。在年轻人的眼里，是可以尽情挥洒和浪费的。一寸光阴一寸金，虽然已背的滚瓜烂熟，但是在他们倔强的心中，只是一句诗词，一句笑话罢了。谁又当真了呢。
夜渐渐深了，山林里雾气上来。大帽子扣下的两个年轻人还在熟睡。水坑里的水已经由温变凉了。
王丹平做了个梦。梦见自己爬到了云端，高处不胜寒。他听到远处有人在喊他的名字，可是他听不清是谁。像赵婷，像刘灵灵，像小勤。可又谁也不像。他着急万分，想要分辨出声音的来源，可是任他怎么挣扎都无济于事。这时天空突然下起了雨，冰冷刺骨，冻得他浑身发抖。这个声音却依然萦绕在耳旁，久久不能散去。
突然，云端出现了一只野兽，横冲着向他跑来，他躲避不及，被野兽一头顶下云端，跌落了下来。
王丹平感觉自己全身失重，直愣愣往下掉，他紧张极了，大声呼救，可是怎么也发不出声音。他着急万分，使劲蹬了蹬腿，吓醒了。
醒来后，他发现自己正一条腿在石壁上，一条腿在水坑里，刘灵灵趴着自己的腿上，睡得正香。自己的腿已经压麻了，动弹不得。石壁在午夜里也变得冰冷刺骨。脚下水坑里的水，已变得冰冷，他浸泡的那只腿，已经泡的有些浮肿了，麻木且没了知觉。
“坏了，怎么睡过去了。这样要出事啊。”王丹平心想着。
他拍了拍瑟瑟发抖的刘灵灵，喊她快点起来。如果真这样过一夜，他俩第二天就都起不来了。
刘灵灵哆哆嗦嗦醒了过来，浑身起满了鸡皮疙瘩。她看着身下的王丹平，茫然而不知所措。
她感觉自己四肢酸痛，浑身控制不住地发抖，动弹不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