燃文小说 > 红楼小丫鬟 >红楼小丫鬟

48、048章:

琳琅在荣国府当差的时候, 何曾烧火做饭做过这些粗活?倒是前生常见祖母烧着土灶做饭, 故简单菜色她也学过,至出了荣国府,绣完嫁妆后, 方苦心钻研厨艺,烧得一手好菜。

寻常人家的媳妇, 女工要紧是一件,另一件便是厨艺了。

她先将白天腌渍晚上没做的一只整鹅至于汤锣内蒸上, 周边放了四枚咸鸭蛋, 灶内烧着木头,哔啵作响,又将紫砂锅至于角落的红泥小火炉上, 里头熬着乳白的牛骨浓汤, 是家常老汤,因进了寒秋, 她和蒋玉菡常喝点驱寒的牛肉汤, 弄好后方回身在小灶上用糖炒了一碟花生米,一盘糖醋藕片,又烫了一壶酒,因赵婶正在收拾客房,只得亲自送去。

饭厅桌上本就有两冷两热四道家常小菜, 琳琅与蒋玉菡还没动,杨海就来了。

此时他已脱去蓑衣,只着一袭半旧的七品官袍, 满面风尘,越发显得刚毅威猛。

大户人家结亲后不许男女婚前相见,但乡村山居并不是十分避讳,毕竟很多都是同村结亲,结亲后成婚前常出门劳作,碰头见面的时候好多着呢,只要不出格,又有人陪着,且女子婚前不上男方家门便罢了。但是男方却能上岳家门,即使尚未成婚,该送礼也是要送的。

因此杨海回头一瞧正是心心念念的未婚妻子俏生生地站在门口,手里托着木盘,一阵菊花香顺风而至,不觉一呆,随即垂下眼睛,唯恐造次,唐突了她。

但这回头一眼,已看见她此时不过是家常打扮,桃红绸子袄儿,松花弹墨绫裙,挽着家常髻儿,别着碧玉簪,行动间恰如一枝正在喷芳吐艳的碧桃花儿,明媚鲜妍,玉洁冰清。

只是裙子角微微有些湿意,像是来去时被风雨所波及。

琳琅将两样下酒菜布在桌上,又取出一对酒盅,笑道:“菜可多吃,酒却少吃些。”

杨海心中一热,忙慌乱起身,道:“劳姑娘费心了。”

琳琅抿嘴笑道:“也没费什么事儿,不过是粗茶淡饭,将就着些罢,还有呢!”

说罢依旧转身去了厨房。

蒋玉菡拉着杨海坐下,笑道:“此物下酒最好,姐夫且等等,好菜在后头呢!”

杨海五脏六腑间依旧有一份缠绵不尽之意,定了定神,道:“我今天有口福了。”

微一沉吟,话锋一转,又对蒋玉菡道:“这些年难为姑娘了。这次回京我们都放了一个月的假回家探亲,不过是轮着放。我已上书给冯将军,暂且先不放假,等定了日子,再请一个月的假,加上这一个月一共两个月,将婚事办了,如何?”

蒋玉菡笑道:“我已经叫人去告诉杨奶奶了,想必很快。”

杨海爽朗一笑,道:“多谢,多谢。”

蒋玉菡道:“谢我有什么用?倒是该谢谢杨奶奶,为姐夫担足了心,十天半个月就来看我姐姐一回。再说,这日子也不能太急,因不知姐夫品级动不动,故而嫁衣还没绣出来呢!”

杨海道:“今儿已经定了,正六品,明儿文书便下来了。”

蒋玉菡早就知道消息了,遂赞道:“姐夫也算是有为了,才二十三岁便已经是六品了。”

杨海哂然一笑,拿筷子挟了一粒花生米进口,道:“什么有为?还是那样,就是名字好听些,俸禄多了一点子,刚好够养家糊口罢了。五品和六品,天上地下,六品以下逢到行军打仗升得快,再往上,就难了。不过,我倒不希望年年征战,抵御外侮或是剿匪也罢了,若是征战,升官发财的是将帅,马革裹尸的是士兵,而承受偌大军饷压力,苦的总是老百姓。”

蒋玉菡闻声一叹,道:“兴,百姓苦;亡,百姓苦。就是这么个理儿。”

杨海点头道:“我常说,读书能明理,辅国治民,保家卫国,也不枉我这几年瞅着空儿读书,虽不过只识得几个字,终究懂得比以前多些些。”

正说着,脚步声响,赵婶端着托盘放着一盆热腾腾的肉汤、一碟咸菜和一盘厚饼过来。

蒋玉菡问道:“姐姐呢?”

赵婶笑道:“姑娘在做山药糕,姑爷和大爷先喝碗牛肉汤驱驱寒,今儿个寒气可重呢!”

杨海听了,忙道:“这些已经足够,请姑娘不必忙活了。”

蒋玉菡拿了碗给他盛汤,又递过一叠厚饼,笑道:“姐夫好容易来一趟,自然要吃好。尝尝姐姐做的肉汤,若要辣子也有。”赵婶忙送上一碟辣子和一瓶香油。

杨海忙说不比,先喝了一口汤,不觉奇道:“好鲜香!这是牛肉汤?竟没一点膻味!”

蒋玉菡冲他笑道:“这是用敲碎了的牛腿骨熬汤,熬汤的时候一并煮肉,肉熟了先捞出来,只剩骨头熬着,等喝汤的时候再切了肉放进汤里,秋冬之际喝这个再好不过了。难道姐夫没尝出来?汤里头还有几味药,黄芪、防风、白术、红枣儿,能防风寒呢!”

杨海心中一动,不禁佩服起琳琅的细致周到。

他却不知琳琅因前生之病,原本便知道一些养生之道,如今又看了几本医书,化进家常吃食里,既显得美味,又能养生。她做好山药糕放进模子里压好取出,放进蒸笼里的箅子上,与几个卷子同蒸,那边的鹅已经蒸熟了。

琳琅忙将鹅拿出来,浇了杏花腻,略等一会,方切好装盘。鸭蛋也对半切开,一碟四对八瓣,那蛋黄已出了油,黄澄澄地衬着雪白的蛋白,十分好看。接着,她又清炒了一道小白菜,锅里的馒头热了,山药糕也好了,一起装在一个大托盘上。

赵婶忙端了过去,琳琅却在厨房里喝了一碗牛肉汤吃了半块饼子,便回房了,并没有与他们在饭厅同吃,杨海不免有些怅然若失。

蒋玉菡看在眼里,记在心里。

杨海食量甚大,兼之菜色鲜美,自是吃得十分尽兴,待他吃饱,汤菜已去了七七八八。

蒋玉菡不禁咋舌,道:“幸亏今天做得多,不然岂不是吃不饱了?”

杨海笑道:“你是文雅人,我是粗人,不吃饱,如何杀敌?再说,姑娘做的饭菜,鲜香得我险些将舌头都吞下去了,如今还回味无穷呢!”

蒋玉菡听他夸赞琳琅,不觉十分得意。

一时赵婶来回,说已烧了热水,并备上香皂等物,蒋玉菡便笑道:“老赵去送信了,今儿来不了,我也提不动,姐夫自己提进屋里洗洗尘土风霜罢!我记得姐姐那里给姐夫做了几身衣裳,过了这么久,也不知还合适不合适。姐夫先洗着,我去拿。”

说着送杨海到了客房,又帮着提了热水,方转身带门出去了。

杨海呆站了一会,解衣入水,热水一冲,四肢五骸俱是舒展,不由得用力搓洗起来。

堪堪洗完,依旧浸在热水里还没出来,蒋玉菡便笑嘻嘻地拿着衣裳进来,道:“且试试罢。”搭在浴桶旁边的椅子上,又退出去了。

杨海起身出桶,拿毛巾擦干,穿上衣裳,却发现件件合体,从头至脚,焕然一新。

另有一双千层底青缎子面的鞋,连带袜子也是齐全的。

杨海觑着眼儿瞅着衣裳,虽不是绸缎,却是极结实的毛青布,素衣裁剪,也没绣什么繁复的花纹,只在袖口绣了一抹雄鹰暗纹。他只觉得心中温暖熨帖,回想起今日所见,比两年半前更为温婉秀美,也不知自己积了什么德,能娶到这样一位贤惠持家能干的好女子。

过了一时,蒋玉菡已经换了衣裳,进来打量半日,道:“姐姐的眼光果然不错,难为姐夫去了几年,竟没胖没瘦一点儿,只是黑了些。”

又笑道:“人还没进门,姐夫衣裳倒先穿了。”

倒了水,又沏了一壶茶放在屋里,道:“姐夫且歇息罢,天也晚了。”

一夜酣然无梦。

杨海一大清早就起来了,须得与上峰麾下一同得了升官的文书后便回西山大营。

赵婶早就备好了早饭,不过是热腾腾的羊肉汤并厚饼、咸菜、小菜等家常饭菜。

杨海用完,便与琳琅姐弟告辞,虽未与琳琅单独说得只言片语,眼中却已深藏十分倾慕,在临走前将蒋玉菡拉到一边,琳琅也不知他们说了什么。

汇合后,牛冲一见杨海,便大惊小怪地道:“大哥,哪里买的新衣裳?虽然也是布的,但这布可比咱们穿的粗布棉布值钱多了,我记得几年前陪我娘进城,一匹值九两银子呢,吓死我了!我在家里穿最好的棉布,也不过三百文一匹。还有,咱们昨儿个喝酒吃肉,独缺了大哥,你去哪里了?我可不知道你在城里还有去处!”

听牛冲这么一说,众人都不由得好奇起来,看着杨海穿的新衣新鞋,啧啧称赞。

姜云扯了他一把,笑问杨海道:“大哥是去探望嫂嫂了?这衣裳想来是嫂嫂做的罢?”

众人一听,无不纳罕。

寻常兵士皆是平民出身,本就因家境清寒方从了军,但从了军,娶媳就更艰难了。杨海麾下数百名兵士,竟有五成都是光棍儿,如今闻得杨海有妻,焉能不羡慕?

牛冲摸了摸脸上新得的疤痕,嚷道:“我们什么时候有嫂子了?我怎么不知道?大哥,难不成你竟是去嫂子家了?嫂子做了什么好东西给你吃?你吃独食,太不仗义了!”

回头又反手扯姜云的衣袖道:“小云,你怎么知道的?不告诉我们,你也不仗义!”

姜云笑道:“我只是比你们细心些。你们忘记了,咱们在云南剿匪分东西的时候,大哥为什么没要珠宝古董,只要了笔墨书画和一盒翡翠饰物?在粤南的时候,大哥为什么买那些刺绣玩意?回来的时候却一件没有?还偷偷买了一串红豆儿,不是给嫂子买的还能是谁?”

牛冲扭头冲杨海道:“好啊,大哥,你藏得可真够深的!什么时候娶的?”

杨海抱着胳膊任由他们在那里说,等问了,才淡淡地道:“还没成亲。两年多前快放定的时候,咱们就出征了,放定下聘都是奶奶料理的,我两年多没回来,她一直等着,这次好容易回京,我去探望一番,第一件要紧事便是早点完婚。”

众人感慨道:“一听,就是个好姑娘。大哥有福,难得等这么久都不嫌弃大哥。”

姜云垂头想了一会,忽然抬头笑道:“大哥,你这次回京去探望没给嫂子买点礼物?”

众人忙看向杨海,都想知道他买了什么讨媳妇欢喜,谁知杨海却是露齿一笑,紧接着闭嘴没回答。众人不禁哎哟一声,大为叹息。

就在这时,不知在想什么的牛冲蓦地想起一事,突然瞪眼大声道:“两年多前,那不是杨奶奶写信那一回?我记得回信时,你五更天起来进山里捉了好几对大雁,托人和信一起带回去。我还奇怪呢!当时我说是不是给你说亲,你还否认!”

众人见杨海也不辩驳,便知必如牛冲所言,只是他性子如此,只好作罢。

唯有牛冲素来性子直爽,没大没小,扯着杨海非叫他请吃酒,杨海咳嗽一声,道:“过几日,我请你们吃我的喜酒,酒水管够!”牛冲这才罢休。

却说琳琅这边自杨海走后,赵婶收拾屋子,把换下来的衣裳洗了晾起来。

琳琅想着即将成亲,绣衣是必做的,不然赶不及,正在看着箱子里的布匹绸缎出神,几匹红绸缎皆不中意,忽见蒋玉菡拿着一个镂刻精致的尺长红条匣子笑吟吟地进来,便皱了皱眉,道:“这是什么?”

蒋玉菡递到她跟前,道:“姐姐打开看看。”

琳琅启开,却没什么奇物,唯有一股极寻常的金簪,熠熠生辉。

钗分两股,单股为簪,遇而合,以金质,则情比金坚。

蒋玉菡见了笑道:“我只道姐夫是个愣头青,原来也懂得这些小女儿情意!”

琳琅啐了他一口,道:“你还不出去?”

蒋玉菡笑嘻嘻地道:“我想着杨家这两日必来请期,哪里离得?再者姐姐出门子,还得我去办呢!姐姐还是先绣嫁衣罢!”说着摇摇头,径自走了。

琳琅却瞅着他背影,怔了半日。

饮过菊花酒,配着茱萸吃了重阳糕,次日一早,蒋玉菡正要出门,就见张媒婆上门请期,笑道:“才请人卜了,十月十八竟是极好的日子,大吉大利宜嫁娶,十一月就不能了,腊月又忙着年事。哥儿也知道,海哥儿好容易回来,且又升了官,如今便想凑个双喜临门。”

蒋玉菡虽不舍,但已经等了这么多年,嫁妆都是早就置办好的,除了几样脂粉外余者皆不用费心,再说,以琳琅的绣工,一个多月只绣一件嫁衣,也差不多够了。

黛玉得知后,立即便打发紫鹃亲至,送上一匹大红缎子和一匹茜香罗,又有一大包上用绒线,笑道:“这是琏二爷回来时,姑老爷托他给姑娘捎来的料子,是苏州织造府出来的,只有进上的,统共不过才得了两匹大红的,那匹姑娘做衣裳了,这匹给你做霞帔。”

琳琅细细一看,满目红晕,道:“这是上用的?竟比从前太太给我的还鲜亮。”

紫鹃微笑道:“你又不是不知道,上用的,有的也比不上官用的。你瞧我这身衣裳,还说是上用的缎子呢,我瞧竟比不上官用的。”

琳琅知这是好东西,原比她积存的绸缎要好,便用它绣霞帔。

正如蒋玉菡所说,女子成婚不论僭越,可穿凤冠霞帔上轿,故琳琅依照六品凤冠霞帔的式样,用茜香罗做了大红大袖衫,配绣云霞练雀纹霞帔,褙子上亦绣云霞练雀纹,因十月已经很冷了,褙子便添了一层灰鼠皮里子,繁复已极,整整绣了一个月才得。

又过了几日,已经是十月十七了。

是送嫁妆的日子。

相关推荐:全金属王座裸替闺范她的管先生又傲又娇大丫鬟同人之立志要做路人甲网游之开局献祭了雷霆主神阴阳同居人献祭之主联盟之我家上单是个毒奶拒生蛋:我的蛇精病夫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