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只是理论上的情况，实际上不容易。”
“为什么？”
刘邦对我和听到刑天很有值钱赶过来的周游摆摆手：“这东西私下出售说到底和贩卖器官差不多，有需求才能够价格高起来。再一个，哪怕是黑市成功出手逃了税，还是有附加付出的成本，会在本金上除掉的。”
根据刘邦了解，这叫做损耗费，一般是根据主体比例来定，从五个百分点到五十个百分点不等，特别含有的甚至有超过百分百的先例。比如说罕有的古董，往往需要付出它本身价值的若干倍金额才有可能竞购到手。
损耗费也不难理解，包含卖家的交易金，渠道保密费，安保费用，以及潜在风险承担的费用等等。
“你看，如果警察突击，或者我司的人查获，基本上他们人财两空。”刘邦耐起性子给我们群众举例说明：“这就是损耗费包含的潜在成本。”
中介需要抽取比例的佣金，鉴定需要费用，安保也需要场所，这个世界上什么都要花钱。
“按照最近成交的一只‘刑天’，价格被某富太太四十五万买下，实际上到卖家手里只有十万块，而且他立刻就被我司的人抓住。”
刘邦笑道：“所以走邪路是不成的。”
他的笑容指向性很明确，让我和周游都郁闷起来。
搞一笔横财，其实大多数也只是为国家创收而已……人得认清楚现实。
最终周游上次捕获的“刑天”和两只“草鬼”以一万块的金额成交，刘邦电子转账了五千块，说尾款需要回去鉴定才能拨付。
离开之前刘邦私人请我们三吃饭。
我满怀期待过去，以为再怎么说得吃顿火锅或者海鲜烤肉什么的吧，结果去的却是一个面馆……
面馆，没错。
“听本地警察说这里味道超好。”刘邦一脸豪气，拿起筷子搅拌炸酱面：“随便点，不要跟我客气啊，客气就太见外了！”
我看了看墙壁上的定价表，最贵的鱿鱼面也才二十块一碗。
于是我咬牙点了两碗，吃的时候才发现鱿鱼面里根本没有鱿鱼！老板说鱿鱼都被打成了酱汁，在汤里了，我只能猛喝汤来缓解自己的情绪。
周游和我倒是相似，不过他比我聪明，点了三碗牛肉面，把牛肉堆拢起来还有一点点。
陆阴阳点的是酸辣冷面，吃了一口就没兴趣了，露出厌恶的神色。当然我都知道，这种小面和牛排松露完全没得比。
离开的时候刘邦又是拖着一个箱包，我问他车子呢？没想他之前的车子居然是租的，连公务车都没一辆，让人觉得辛酸。
目送刘邦拖着箱子喊着麻烦让一让让一让费力挤上公交车，还贴窗露出那个招牌式咧嘴笑朝我们挥手说再见，还被人给夹住了手，我突然觉得他也不容易，让人冷不防想到了课本上那一篇《背影》。
整个事件的最终结束，刘邦找同事将大眼先行送回北京，将其手术提取出尸蠹“刑天”之后再送回宁泗市进行公安机关例行程序。
我和陆阴阳作为热心群众帮了他一把，见了血，什么都没获得，还被恐吓了一番。
反倒是什么事都没做的周游反而赚了一大笔。
简直没有天理了！
我准备去找他拿回属于我和陆阴阳的那一份。周游倒也爽快，说当然大家都有份了，他给了我两个选择。
“两种支付方式，要么一次性付清……我先划定比例。作为技术人员，我和表姐共持股拿七成不过分吧？马烨你呢，也付出了身体的代价，所以三成作为回报金合适，三千块你意下如何。”
身体的代价，怎么说话呢。
不过能拿三成我也很满意了，点头表示同意，照实说，我基本上就是当了个诱饵坐着赚了一笔，反倒是这次配合刘邦一分没有还给国家流血流汗。如果有警察要抓我，我这下子可以拉开嗓子嚎两声。我为党国流过血，我为党国效过力，你们不能这么对我！我要见刘科长，我要见国宗局的局长和司长！
至于酬劳金的支付方式，周游说要么我这时候直接拿一千五，要么等最后。如果我拿一千五，他就没钱付陆阴阳的生活费，如果我能等，那么这笔钱就能够支撑我们三人把这个月过得很舒坦。
我被他几句迷魂汤给弄得晕乎乎，最后同意了暂时不拿钱。
末了我忍不住为陆阴阳说话：“陆小姐虽然是你表姐，不过亲兄弟也明算账，你好像都没怎么表示。”
周游厚颜无耻道：“表姐和我是亲戚，反正这笔钱也是用来做生活开支的，精打细算方面你不会认为她比我们更好吧？所以呢，倒不如由我来管，最终怎么用是你来支配的，马烨，你是管家嘛。”
我觉得不对劲，可一时间还真找不到合适的话来反驳，口齿方面我万万不是周游的对手。
于是一番唇枪舌战的结果是，我和陆阴阳还是一分钱没碰到。
不，陆阴阳也算有收获，她拿到了丢失的寻虫指，只有我一无所获，还付出了一堆血以及不可磨灭的精神损失，晚上好几天噩梦里都被大眼扎针抽血。
没多久周游又消失了，手机不接，微信不回，让我抓狂。好在陆阴阳在外打工赚了些钱，直接摸出一千块让我去买点好吃的，并且特意提醒我买点补血的……
感觉自己变成了大户人家养的小媳妇，没有工作的男人真是没有人权。
周游一走就是整整一个月，要不是陆阴阳还在这里吃吃喝喝，我甚至会怀疑是不是周游携款私逃了。
如果知道稍后会发生什么，我宁可一分钱也不拿，让周游继续一个人去外面逍遥快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