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无彩凤双飞翼，心有灵犀一点通。
灵犀咒后，大脑神经一跳一跳的，胀得我头痛欲裂，此前的反应从未如这次般那么大。
漆黑如瀑的头发挽在脑后束结，她身披宽袖交领系腰长裙，红裙黑带，碧眼红唇不似人间之女如同沙砾般凝聚成形体，出现在我身边。
她皱眉看了看周围，嘴唇微动：“这股味道……有些熟悉。”
我心里稍定：“灵犀，现在我需要你的帮助。”
“这我当然知道。”她翻了白眼：“不然你找我干什么？”
我无言以对。
眼下不是呛声的时候，我很识时务地没有与她争执，而是把此前应无心出现的那一幕转述。
“她没有告诉你这是什么么？”灵犀低头看了一眼我们脚下那根只是裸露出一角的巨大柔软躯体，她不满道：“看来最近司里事情不少，或许是太过忙碌，不知道她能不能应付得过来。”
话语之间我听出一些端倪，敢情灵犀居然这一阵子都和应无心没有什么联络，此前我还以为她们俩位一直一起行动，灵犀还借机敲诈了我一笔，让拷鬼棒变成了应无心能够进出人间的新通道。我已经完全看不懂这位阳神到底在筹谋些什么了。
“也是，这东西原本就不属于人间。”灵犀努努嘴：“说起来算是阴间血池河下的东西，不过被某个麻烦的家伙给带了出去，植入了人间的水里，造成了许多问题。”
果然她是知情人！难怪应无心看到时一脸古怪，千眼之主和阴间关系匪浅。
“千眼之主？”
灵犀一脸憋笑：“这个名字它担得起么？也就唬唬人而已……说到底不过是一种宠物而已，和鳌鱼没什么不同。”
鳌鱼？我脑子里顿时浮现出那只海下出现的巨大眼睛……不过是……一种宠物……
无语凝噎。
在灵犀这样的鬼神眼里不值一提，可对普通人类而言千眼之主已经是一种致命的巨大妖魔，让人根本无从应对。
“它的生长环境比较特殊，血河池你应该是知道的，在幽冥关奈何桥下，内里有万千鬼怪，一部分是被惩处丢入其中，抹去神志，另一部分是里头自发长出来的。”灵犀也收起了此前的戏谑，稍微认真了一些：“准确来说，幽冥关并不是一个虚指，它是一种介于虚实之间的东西，如果你能上去就会明白了。不过估计那时候你也死了。”
我不知道这是不是冷笑话，也不知道自己该不该笑，这么严肃的时候，大家都生死未卜的时候我该笑吗？
灵犀倒是没有任何愧疚感，继续说着：“血河池是幽冥关的一部分，下面孕育了你所说的千眼之主，它在阴间没有名字，就叫血池怪，只是一般鬼神都懒得和它招惹，因为这东西生存能力很强，什么都能吃。不过它其实不是无主之物，而是一尊鬼神豢养的妖魔。”
我呼吸为之一滞：“人为养殖的……妖魔？”
“不是人为，是鬼神。”灵犀摇了摇食指，纠正我说：“而且只有血河池里才能生长出血池怪，这东西嗜血，而且胃口非常大，可以说是妖魔鬼怪生冷不忌。”
“妖魔鬼怪都吃？”我这下子是真的吃了一惊。
妈的这能力也太逆天了，简直就是传说中四凶之一饕餮的私生子。人世间的未解异常状况大多都是妖魔鬼怪影响，若是能够圈养这样的东西，岂不是横行四方？我脑子里甚至浮现出城管和警察开着一辆巨大房车，里头装着拥有眼睛般瘤子的千眼之主路过各处“凶宅”、“灵异之地”，一路上吸尘器般吸走所有妖鬼……
“别想得那么好，它本身也会孕育妖魔鬼怪。”灵犀嗤笑：“据说下面相当一部分沉入血河池的鬼怪都是被它给吞下去，通过体内消化和融合分割再次排出体外，这个过程就像是工厂废品回收再加工一样。如果是你们这样的人类，被吞入体内估计就是肉体和灵分离开来，骨肉血被消化，灵怪被重组后变成它的幼体，喏，也就是你看到它表面这些凸起的玩意儿里。”
我忍不住打了个喷嚏。
这玩意儿比我想得还要邪门。
心中疑惑更甚，我好奇道：“那是什么鬼神在圈养千眼之主？目的是为了收集更多鬼怪么？难道是你们北极四圣之一？”
地府序列里，北极四圣作为酆都大帝直属麾下，长期驻扎巡防，灵犀前身的天蓬君就曾经镇守幽冥关击退想要强渡的九黎君，能够在幽冥关养怪物……我估摸着肯定是这群鬼神之一。
“不，和北极四圣没关系。”灵犀摇头：“那是一尊叫做‘毗蓝婆’的鬼神，她来历不凡。”
我小心追问：“这位毗蓝婆来头很大么？”
“很大。”
“有多大？”
灵犀一脸无语：“你真是什么都要追根究底，你知不知道好奇害死猫，你这样下去会害死自己。”
我嘿嘿一笑：“反正都这样了，比死也好不了多少，你就告诉我，咱们也算是一伙的，我争取能活着出去，对你也有些帮助不是吗？”
“随你了。”灵犀无奈道：“之所以说毗蓝婆来历不凡，是因为她掌管阴间牢狱，原本她就属罗刹一族，是阴间镇守氏族，最早上一代泰山君在位时毗蓝婆是守在幽冥关的，后来酆都大帝夺了阴主之位，就让毗蓝婆撤回专门镇守阴间牢狱了。”
“原来是典狱长。”我心里一动：“难道她养千眼之主……也是阴狱中的一部分？”
“你还不算蠢。”灵犀微微颔首，扫了一眼地上还在轻轻扭动的千眼之主躯体。
毗蓝婆作为阴间牢狱执掌者，需要大量鬼怪充当守卫，而这个过程是不断消耗的，阴狱中层出不穷的厮杀导致鬼怪守卫注定是一种消耗品。因而她将千眼之主作为一个可以批量补充鬼怪守卫阴狱的“流水线”，源源不断补充最缺人手的阴狱。
“不止如此。”灵犀补充道：“血池怪本身拥有一种拆分肢解的能力，不论是妖魔还是鬼怪它都能做到，一些阴狱难缠的角色被‘处理’后为了避免死灰复燃会丢给它进行消化，一次次重复消化，加上血河池本身就是一个封闭区域，坠入其中依靠自身几乎不可能逃脱。只是没想到这东西居然会流落到人间，有些意外。”
我瞬间秒懂，这就像是剁肉馅，一次次重复用机器搅碎，到后头肥瘦肉彻底融为一体变成肉泥，就具有了一种崭新面貌和极强可塑性。原本一块看起来难以烹饪的肉就顺滑地变成了丸子、肉馅、臊子、肉酱、肉汤……这就是厨房，不，加工熔炉再造的力量。
“那现在我该怎么办？”我问出最迫切想明白的问题。
呼吸已经变得越来越粗重，我不确定自己还能在这封闭的空间内支撑多久。
“我不是告诉你了吗？”灵犀一脸不满：“血池怪需要血和鬼怪，只要你给得出这两个东西，它就能为你所用。而且看起来这一只十分饥饿，这体型也太小了一些，多半是饿了很久，才让它发育不良。”
发育不良？
你告诉我眼前这只是身体极小一部分的千眼之主发育不良？
那完全成熟体应该有多大……
我回过神来，看着自己手掌，不知道千眼之主会不会挑剔女祸之体血的口味。
不管了！
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