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书记情怀
在再一次听取了省公安厅厅长刘有胜有关丽春王未明车祸及丽春市委政法委书记苟益桥杀人案调查情况的汇报后，秦为民开始相信事情确确实实是真实的。虽然这一次听了后心里的气愤程度和刚听到柳怀志汇报时的那种气愤程度有所减弱，但愤怒的心情并没有消失。在确定对王未明车祸相关问题的最后处理意见时，秦为民毫不留情地要求丽春市委必须就王未明车祸案和苟益桥的杀人案进行深刻反思，深入检讨，并要求丽春市必须严肃追究相关责任人员的责任。虽然在座的几个人都觉得这事丽春市委虽然有一定的责任，但要说有多大的责任，还真不好说。
秦为民知道丽春的市委政法委书记居然是杀人凶手后，出于内心的愤怒，提出了丽春市委必须就王未明车祸案和苟益桥的杀人案进行深刻反思，深入检讨，并严肃追究相关责任人员的责任的要求。
省委书记对此事大为光火，对于作为丽春市委书记的谭无忌来说，绝对不是什么好事。
但生气归生气，面对丽春市出现的问题，作为省委书记，还必须认真对待，妥善处理。毕竟丽春是自己管辖的范围，问题也出在自己任上，自己不管，让别有用心的人利用了，对自己决不是好事。为此，秦为民专门要求扈才华将王未明车祸问题列入下一次省委常委会议题，他要在常委会上对此事专门进行研究。秦为民心里想的是，省委常委会听取王未明车祸调查情况的汇报，体现了省委实际上也就是他自己对这件事的重视，让前任省委书记感受到自己的一片苦心，从而希望楚新生在这个问题上多一点理解，少一点指责。同时，在常委会上听取汇报，也是向全省干部表明自己的一种姿态，那就是省委对全省的干部是既非常关心，但管理也非常严格，省委对干部队伍中出现苟益桥这样的败类非常痛恨，并且是严厉惩处的。对王未明车祸牵扯出来的相关问题，秦为民要求要按照相关的法律规定，严肃处理，坚决打击。秦为民说：“对于那个什么苟益桥，必须在法律的范围内严肃惩处，坚决打击，特别是象他这种执法犯法的犯罪分子，更不能有丝毫同情和怜悯。”秦为民的态度，和柳怀志在听了纪委副书记周有文汇报有关苟益桥案终于有了突破后的态度基本上完全一致。从这一点上可以看出，领导干部对违法犯罪分子的痛恨程度并不比普通老百姓差，只是他们在对相关问题发表意见时，想得更多，考虑得更复杂。
但秦为民这一次对丽春市委提出的要求和前段时间在省纪委就丽春市纪委向全市党员干部发出一封《公开信》相关情况报告材料上的批示“丽春市委能够利用一个案子在反腐倡廉上做出如此有效果的事来，值得肯定”意见明显不同，存在前后意见不一致的问题。
对省委书记来讲，就一个问题提出不同的要求也是正常的情况，毕竟形势在发生变化，但对于省纪委书记柳怀志来讲，就感到为难了。因为书记的两次意见，最后都要省纪委来监督落实。
本来如果做一个不负责任的领导，可以完全不管这些，你书记怎么说我就怎么做，但柳怀志觉得自己作为纪委书记，提醒省委书记就同一问题不要做出前后不一致的决定，让下面人感到为难是应尽之责，并且秦为民就丽春市委如何处理苟益桥案及涉及到的相关问题的意见也和省纪委密切相关，如果不及时提醒书记将处理意见回归到一个一致的意见上，就会让丽春的同志感到无所适从，省纪委也会感到为难，他们会觉得觉得省委书记朝令夕改，这样也有损于省委书记的威信和形象。
柳怀志想，如果是一件影响不大的事就算了，但此事不仅影响巨大，而且丽春本市就处理和苟益桥案相关的人员范围也不小，如果前后不一致，也会在丽春社会再一次造成巨大影响。从稳定丽春的社会来讲，也有必要提醒书记将要求前后一致起来。
汇报会结束后，柳怀志就向秦为民提出了这个问题，希望书记能够确定一个一致的意见。秦为民听了柳怀志的话后，虽然觉得柳怀志有些婆婆妈妈，但也觉得这是他认真负责的表现。就问柳怀志，应该以哪一个意见为准更好。柳怀志明确对秦为民说：“秦书记，您第一次批示的意见我们已经转达给了丽春市委，并且也已经有一段时间了，估计丽春市已经在按照您之前的要求在做，因此我个人觉得还是以您前一次批示的意见为准为好。如果按照您今天讲的意见去做，那就得让丽春市把按您上次批示要求做的工作全部扭转，那可能就会在丽春造成比较大的社会影响，其他人虽然不明白是您的指示，但丽春市委的人就会对您有看法。”柳怀志的话可是实打实的，他这既是为了不让纪委的工作被动，而是为了不让下面的同志对书记有看法，这是在实实在在地在维护书记形象和权威。
作为纪委书记来讲就是应该这样，要敢于说话，不怕得罪人，哪怕是班子里的一把手。
当然，柳怀志的这种做法，也需要省委书记宽宏大度。如果省委书记是一个鸡肠小肚的人，听不得不同意见，更听不得反对意见，那么象柳怀志这种做法，肯定就会吃不少的亏。
作为省委书记，秦为民算是一个比较大度的领导，他清楚柳怀志这样做是对自己负责。因而听了柳怀志的话后，很爽快地同意了。他还对柳怀志：“怀志，我就是希望你能够随时随地对我的工作包括我做出的决定，甚至说出的话多提醒，多纠正，这是对我负责，也是对省委负责。我不愿意看到那种什么事都唯唯诺诺的人。”
有书记的这种大度情怀，柳怀志当然非常高兴。作为下属，最害怕的就是领导小肚鸡肠，听不进不同意见：“感谢秦书记的信任。我们下来后一定把书记的指示要求认真落实好。协助丽春市委把丽春这次出现的问题妥善处理好，特别是楚老书记那里，我们一定去解释好，做好老领导的工作。”
柳怀志在这个时候提出要在楚新生那里把工作做好，实际上是主动在为秦为民分忧。秦为民之所以对王未明车祸这么重视，主要原因还是因为事涉前任省委书记，如果不把前任书记的工作做好，可能就会给自己增加不少麻烦。苟益桥是自己到西原担任省委书记时提拔起来的干部，如果不把前任省委书记的工作做好，他以自己选人用人不当事说事，自己真还不好说啥。本来选人用人就是一个非常让人关注的问题，虽然明面上有明确的选人用人标准，但在具体操作上，并没有非常细致的、可供操作的条款，“说你行你就行不行也行”是现实中一个很现实的问题。虽然曾经有最高领导人提出选人用人要象用X光透示一样，能够一目了然，但实际上这种说法也只能是一个理想，人毕竟不是物品可变性不大，人的可变性可以说是世界上任何种类都比不上的，更何况人还是一个完全不可捉摸的物体。如果有人拿选人用人说事，尽管已经是高居省委书记位置了，但秦为民还是害怕，毕竟上面还有管住自己的。如果在地方反映太大了，省委书记的位置也并非是非某人莫属。
作为一个省来讲，几千万人人口，干部队伍也是近百万人，就是厅级干部在全省也不下于两三千人，在这么大数量的干部队伍中出现一些案子本来也是正常的，站在省委书记这个角度来讲，本来也可以不用管那么多，毕竟省委书记要管的事太多太多了。但王未明车祸的问题却不仅仅是一起恶性刑事案问题，更多的是一个政治问题。市长被政法委书记设计陷害死了，这在全省几千名厅级干部中，虽然是少之又少的极端现象，但在全省乃至全国所产生的负面影响却是极大的。这种事如果中央再有人说一句不利于自己的话，那自己的政治前途可能就会因此被断送。
想到丽春市接二连三出问题，虽然有些问题不是在自己任上出的，但对一个地方来说，却是不容忽视的，也不得不引起高度重视。特别是这次政法委书记设计将市长陷害致死这事，弄得秦为民心里很不舒服。这件事在全国来讲都是绝无仅有，自己承担管理不严的责任不说，其他人听到后都会觉得是笑话。想到这些，秦为民就想到丽春市委书记谭无忌，自己刚到西原不久就考虑将其进行调整，但因为当时丽春的市长刚出问题，如果马上把书记也换掉，不利于丽春的稳定和工作开展，也就没有动。这一次，丽春出了这么大的一件事，秦为民就又再次想到应该将谭无忌调整了——出了这么严重的问题，总得要有人承担责任。否则，对上、对下、对老百姓都无法交待。
但在与省委副书记、省长宫新臣沟通此事时，宫新臣则提出和秦为民完全不同的看法。宫新臣觉得丽春市出了这么严重的问题，让谭无忌承担领导责任是理所当然的，但如果现在就把他调整了，丽春当前面临的形势，可能非常不利于丽春的稳定，市长去世了，如果再把书记调走，无论谁去，面临的问题都非常突出。宫新臣还说：“听说这个苟益桥交待了不少涉及到丽春干部的事出来，丽春市公安局的常务副局长已经被丽春市纪委‘双规’了，虽然丽春市在公安局常务副局长被‘双规’后采取了一些措施，这些措施也得到了你的肯定，但会不会更有更复杂的问题出现，现在谁也还料不定，因此，我的意见是等丽春现在出现的问题平稳处理后，再考虑调整谭无忌的问题。”宫新臣最后说：“秦书记，我觉得当务之急，是把丽春市政府市长的人选考虑好，并且尽快到位，这样，让其尽早到位，待其到丽春后尽快对丽春的情况有所了解，之后再考虑调整谭无忌更妥当一些。”
既然省长是这个意见，并且其意见有一定的道理，秦为民就不得不考虑调整自己的思路。这既是尊重省长，也体现自己的大度和能够吸收不同意见的政治品质。
确实，除非万不得已，否则一个地方的两个主要领导原则上是不同时变动的。试想，一个地方的两个领导都同时或者是相隔不久就发生了变动，对这个地方的影响会是多大。本来，在干部使用和班子调整中，中央有规定，原则上一个地方的两个主要领导不得同时调整。
既然不能调整谭无忌，但也不能就这样轻易就让丽春过关，为此，秦为民要求丽春市委必须向省委进行深刻检讨，并且彻底妥善地处理好由苟益桥案引发的一系列问题，既要严肃查处和苟益桥案子有关的人，又坚决惩处已经发现的各类腐败问题。同时，还要求丽春市委必须切实做好社会稳定和民心安定工作，决不能让丽春再发生问题。（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