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佳音静静地看着李玉兰：“你想等你死的时候我来吗？”
李玉兰顿时张了张嘴, 又抿住嘴唇，虚又苦涩：“医生都跟你说了？”
谢佳音没说话，冷凝着一张脸。
李玉兰年纪越大, 反而越怕自己这个女儿，谢佳音一冷下脸，她就虚了，软下了语气说：“我这怕打扰你工作吗？你现过来了学校那边的工作怎么办？会有影响吧？”
人人都觉得她命，生了谢佳音这么一个乖巧懂事的女儿，从小到大任何事都要她操。
其实她家里, 她和谢佳音的身份倒像反过来的，小的时候她还能镇得住谢佳音。
但谢佳音越长大, 这种身份倒置就越明显，谢佳音像妈, 她反倒像谢佳音的女儿。
李玉兰明明四五岁了，这会儿还素颜没化妆，穿着病号服一脸病容的样子, 但眉眼神态却像少女，跟谢佳音撒娇似的。
谢佳音这个女儿反倒眉眼沉静, 浑身都从容稳重的气质。
“我请假了，学校过一个星期就暑假了，问题大。”
也她平时乐于助人攒下的人缘，阿姨但凡有什么事情叫她帮忙的，她都尽力帮。
所以道她因为妈妈生病了要请假, 阿姨都很干脆的答应帮她值班, 也才能那么顺利的请到假，用担学校的工作。
李玉兰说道：“我这里没什么事，医生说那些都吓唬你的, 我自己的身体自己里道。”
谢佳音看着她：“对你而言，一只胸比你的命重要吗？”
谢佳音这句话一出来，把正打完开水从她身后路过的年轻男人吓了一跳，尴尬的加快了离开的脚步。
李玉兰错愕的看着谢佳音，也被她的话惊住，四下一瞥：“你胡说什么呢？”
谢佳音清凌凌的眼冷冷地：“我说错了吗？”
李玉兰又噎住，突然恼怒：“你来干什么的？专门来气我的吗？我你妈还你我妈？我要动手术还动手术那都我的事情，你走，回你的学校上你的班，我用你管！”
李玉兰声音有点大，走廊里来往的人还有旁边病床的人都往这边看了过来。
谢佳音定定地看了她一眼，然后拿上放床尾的包，身离开。
李玉兰张了张嘴，还闭上了，只看着谢佳音也回的背影，脸上渐渐流露出落寞来。
“那个你女儿啊？”旁边病床上的中年女人醒了，正喝水，谢佳音走了，动找李玉兰搭话。
李玉兰想说话，但还应了一声。
中年女人捧着热水，有点纳罕的带着笑说道：“你母女两怎么跟倒过来似的，你像女儿，你女儿像妈。”
李玉兰一听这话，也来了气：“可嘛！我才她妈，她架子比我搭的！”
中年女人却笑呵呵的说道：“我觉得她架子大，觉得她看着比你这个当妈的还成熟稳重，你倒看着跟个小女孩似的。”
年轻男人有些担的叫了一声，带着制止的意味：“妈。”
李玉兰倒愣了愣，没说话了，里又有点后悔，但要她哄谢佳音，她也低下这个。
半个小时后。
从医院食堂打包早餐回来的谢佳音经完全恢复了平静，把早餐放旁边的小柜子上。
李玉兰没想到她没走，还自己买了早餐回来，既惊讶又有几分愧疚，只默默凑上，动跟谢佳音搭话：“买了什么啊？”
谢佳音也没跟她怄气，回答她：“有蒸饺，茶叶蛋，还有酸奶。”
李玉兰露出笑容：“都我爱吃的。”
说着就要从床上下来。
谢佳音说：“就床上吃吧。”
她又把要落地的腿缩了回。
谢佳音把包装袋都拆开，然后放到李玉兰腿上，一次性筷子也拆开才她。
李玉兰吃了两只蒸饺才想来问：“你吃了吗？”
谢佳音说：“我现没胃口，等会儿吃。”
李玉兰就夹了一只蒸饺递到她嘴边：“那你吃一个。”
谢佳音看着这只递到嘴边的蒸饺，顿了顿，她记忆里，李玉兰从来没喂她吃过饭，她垂眸，张嘴叼住了，吃进嘴里。
医院，她把手机调成了静音，这会儿手里震了两下。
她低滑开手机屏幕，小江老师。
【音音，我刚刚听周阿姨说你妈妈生病你请假了。】
【阿姨怎么样啊？】
【严重吗？】
谢佳音看了眼正一口蒸饺一口酸奶的李玉兰，走到一边回小江老师的微信。
【没事，用担。】
【过我暂时回了，值班室那边的工作你也帮我看着点。】
小江老师：【那你要照顾自己啊，值班室这边你就用担了。】
【有什么事随时联系我！】
【（如果需要钱的话也可以找我！）】
谢佳音里顿时涌一阵暖流，有些感动：【恩恩，谢谢你。】
小江老师：【干嘛跟我那么客气嘛！】后面还加了一个小猫生气的表情包。
谢佳音禁微微笑了一下，情有那么一瞬间的轻松。
她走回，对李玉兰说：“把家里钥匙我，我你收拾东西过来。”
李玉兰正剥茶叶蛋，嘴里还塞着嚼到一半的蒸饺，闻言立刻抬来说：“收拾什么东西啊？我等会儿就走了。”
谢佳音说：“医生说你要住院观察。”
李玉兰立刻说：“用！住什么院啊，一天几百的住院费，就睡这走廊里，我可住！”
谢佳音语气平淡：“我经把钱交了。”
李玉兰狐疑的看着她：“我上次找你要几百你都没钱，现哪来的钱？”
谢佳音淡定的说：“我交了个有钱男朋友，分手的时候拿了几万的分手费。”
李玉兰愣住，盯着谢佳音脸色变幻：“你说真的假的？”
谢佳音说：“真的。”
其实真假参半，有钱男朋友和分手费都真的，只数字被她改了。
李玉兰顿时有些惊疑定的看着她，道信还信。
“所以你用担没钱治病。”谢佳音说着，直接越过李玉兰，把放床里边的包包拿出来，从里面拿出了钥匙，然后问李玉兰：“你有什么东西要拿的？”
李玉兰只能软下语气说：“我真的想住院，这医院里的味道我闻惯，闻得浑身舒服，我昨晚上一晚上都没睡。”
谢佳音无情的戳破她：“我昨天晚上就来了，你睡的很，身都没翻过。”
李玉兰：“……”
谢佳音说：“你要没有什么别想要我带的，那我就看着收拾了。“
李玉兰谢佳音完全容置疑的态度，忙说：“把我梳妆台上的化妆品带上，还有护肤品。”
谢佳音早经对李玉兰过于严苛的形象管理习以为常了，点点：“还有吗？”
李玉兰这会儿经认命了，说道：“其他你就看着收拾吧。”
谢佳音点点：“那我走了，要还有什么要带的，我发微信吧。”说着就拿上自己的包和钥匙离开了。
李玉兰还住年住的地方，一个小单间，比谢佳音海市租的那个单间还小，到处摆满了小物件。
李玉兰虽然能把别人家里收拾的井井有条，但自己家却怎么乱怎么来，厨房从来没开过火的样子，浴室的洗衣机上摆满了各种护肤品，梳妆台上的化妆品也堆得很凌乱。
沙发上还有床尾都一堆的衣服，也道干净的还脏的。
衣柜里就更用说了。
谢佳音把沙发上和床尾的衣服管干净的还脏的，都丢进了洗衣机里，然后踩着凳子把行李箱从衣柜顶上拿下来，李玉兰收拾东西。
趁着衣服洗之前，她又把家里收拾了一遍，刚才还凌乱狭窄的房间顿时变得干净清爽来，谢佳音也出了一身细汗。
把洗的衣服晾出，谢佳音拎着行李箱离开了。
真幸之前因为找到糯米，江衍坚持她转了50万，所以她现手里还有余钱。
李玉兰没有买医保，医院所有费用都要自费，谢佳音昨晚就往医院账户里预交了两万，如果真的要动手术，道又要花多少钱，也道手里的钱够够。
要够，就只能卖房子。
她倒没太疼，本来就一笔她命里没有的财，只要能救回李玉兰的命。
她现最担的钱，李玉兰肯做手术。
谢佳音外面随便找了家店，吃了份煲仔饭，然后才打车回的医院。
李玉兰拿到自己的东西，就洗手间洗漱了。
谢佳音则找了李玉兰的治医生了解了一下具体情况。
得李玉兰现的情况越早手术越。
“乳腺癌的手术治愈率很，别早期的时候，但你妈妈她怎么都愿意手术，保守治疗又效果，拖到了现，要比早期麻烦许多，但尽早手术的话还有很的成功率的，但如果拖下，拖到晚期，癌细胞转移，那就很难办了。你作为家属，一定要劝她接受手术。”
谢佳音情沉重的从医生办公室出来，找到李玉兰，把医生说的话都告诉了她。
“我说了我动手术！”李玉兰涂了口红，整个人看着气色也了少，她振振有词的说道：“我动手术我还能多活几年，动了手术还一定能从手术台上下来呢！”
谢佳音问：“所以你打算活几年就死吗？”
李玉兰说：“死活那都我的选择，你我女儿，我妈，你做了我的！”
谢佳音一时间一句话都说出来，胸口堵的慌，脑子也一片空白。
手里的手机震了久她才发现，她看了眼来电显示，许朝。
她急步走开，走到走廊的另一，稳了稳情绪才接来。
“喂，教授。”
许朝清冽听的声音从电话那传来：“我听说阿姨生病了，她还吗？”
谢佳音愣了愣，问：“小江老师告诉你的吗？”
许朝嗯了一声：“刚才路上遇她，她告诉我的。”
谢佳音胸口还闷的难受，声音也低沉：“没什么事，你用担。”
电话那沉默了一会儿，许朝问：“音音，你还吗？”
道因为许朝的语气太温柔，还因为别的什么。
谢佳音忽然红了眼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