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陈焕升同意了，宋世均心情大好，“呵呵”地笑了两声，没想到却引起了剧烈的咳嗽，“呕”地一声，吐出一口血来。
宋启航吓了一跳，伸手扶住宋世均，“爹，你没事吧。”
陈焕升跟炳叔也是一惊，心里都知道，这或许就是宋世均勉强提着的一口气，在临终前终于把能帮儿子做的一切都做好了，此时，也就踏实了。
宋启航拿起一块手帕，帮宋世均把嘴角的血渍擦掉，宋世均顺势抓住儿子的手腕，“启航，我最担心的……还是你，你此刻答应了，就要信守诺言，否则我将……死不瞑目。”
宋启航连连点头，“爹，你放心吧，我一定听话，你少说两句吧，多休息下。”
宋世均摇摇头，“不行，我现在……不说，也就没什么……机会了，启航，你记住，炳叔看着你长大，把你当成儿子一样看待，从今天开始，你就要尊之如父，敬之听之。”
“老爷，我……”此时毕竟还是主仆有别，炳叔听到宋世均这样说，一时间诚惶诚恐，但他刚想说什么，宋世均却微微抬手打断了他。
“听我的。”宋世均吐出三个字，虽然身体虚弱，但却十分威严人，让人无法反驳。
“放心吧，爹，我以后一定尊炳叔如父。”宋启航赶紧应道。
宋世均点点头，继续说道，“还有，陈老板既然答应……磨炼你，那就相当于……你的老师一样，以后你要尊之如师，听之敬之，明白么？”
面对炳叔，宋启航有感情，所以面对父亲的要求，他立刻就答应了，但是对于陈焕升，宋启航此时能够答应，本就是安慰搪塞父亲之举，让他以后真的尊重陈焕升，他自知难以做到。
“这……”
宋世均见他表情由于，立刻皱起眉头，“启航，无论你心中如何想，你必须答应我，难道……你想让我走的不安心么！”说着，宋世均又剧烈地咳嗽了起来。
宋启航连忙应道，“好的，爹，我答应，我答应就是，你别动气。”
好一会儿，宋世均才缓过这一口气来，他看了看儿子，嘱咐了一句，“切记心要诚。”
宋启航内心挣扎着，最后看着父亲，坚定地点了点头。
宋世均一笑，随后望向陈焕升跟炳叔，“二位，犬子就交给你们了。”
见两人都认真地点了点头，宋世均这才放心了一般，靠在了枕头上，嘴角上扬，但目光却开始涣散。隔了一会儿，他嘴里轻轻吐出一句，“呜呼哀哉。”随后头一歪，气绝身亡。
“爹！”宋启航见状，抱住宋世均的身体号啕痛哭。
炳叔毕竟在宋家这么多年，见到主人辞世，心里悲痛，老泪纵横道，“老爷，你放心，我一定会照顾好少爷的。”
陈焕升看到这一幕，心里也有些不忍，而不停在他脑中回荡的，则是那句“呜呼哀哉”，那是对这个时代的无奈，也是宋世均对自己命运的不甘。
……
街面上，人来人往，一如平常。
宋世均离世的消息已经传扬开来，但人们除了闲余之时，却也没有过多的谈论。
高景仁跟陈焕升二人走在路上，准备去宋家祭拜，毕竟是有过往来交集的，高景仁也不想失了礼数，而陈焕升更是由于在宋世均的弥留之际答应他宋启航的事，觉得跟宋家的关系在无形中似乎近了几分，同时肩上似乎也多了几分责任。
两人路过几处宋家的铺面，全都挂上了白布，或许是人们怕触了霉头，上门光顾的也是少之又少。
高景仁叹了口气，“唉，想来宋家无主，以后的日子也不好过啊。”
陈焕升听到这句话，心里也不是滋味。
不知不觉来到了宋家，只见门前高挂白花，迎来送往的家仆各个身着黑布长褂，头上缠着白布，脸上都是哀愁之色。
院中高搭法台，上面几个和尚围坐着，口里念念有词。
来到灵堂前，炳叔过来招呼，“高老板，陈老板，有心了。”他拱手说道，脸上也尽是憔悴之色。
“炳叔，节哀。”高景仁说着。
陈焕升看着炳叔的样子，暗自叹息，“炳叔，你也要注意身体啊。”
炳叔点点头，“唉，我这把老骨头还熬得住，最累的还是我们少爷。”他说着，伸手指了指跪在灵堂前睁着无神的双眸愣在那里的宋启航，“自从灵堂搭建好，少爷就一直跪在这里，已经两天两夜没合眼了。”
这时又来了几个前来凭吊的人，炳叔说了一声“对不住”便转身走开前去招呼。
陈焕升二人自然不会介意。
待炳叔走后，高景仁朝着宋启航的方向看了看，“阿升，这就是那个宋家的纨绔子弟么？”他小声问着。
陈焕升点了点头。
高景仁语气有些意外的说道，“平日里听说的传闻，我还以为宋老板走后，这位少爷无人管束，会更加肆无忌惮呢，此时看起来，倒也是个孝子。”
宋启航一直在灵堂前守孝，即便是疲累也从未离开，这不禁让人刮目相看，
陈焕升缓声说道，“人总是要经历些事情，才会成长，或许这件事后，宋启航能够有些改观也说不定，只不过这代价实在是大了些。”
拜祭之后，两人正要离去，跪在灵堂前的宋启航，仿佛刚刚回过神来看到二人。
他嚯的一下站起身来，几步跑到陈焕升面前，拦住了两人的去路，“等下。”
陈焕升微微皱了皱眉，“宋公子，有什么事吗？”
宋启航一本正经地说道，“陈焕升，关于你说过的我父亲为了我做了很多，我在炳叔那里已经听说了，我可以以后为你马首是瞻，真正的尊敬你，但我有一个条件。”
陈焕升哼笑一声，摇了摇头，“我确实答应宋老板磨炼你，但是你是否接受是你自己的事，我不会强求，为我马首是瞻更是谈不上，我从未如此想过，所以你不必跟我谈条件。”说完，他迈步绕过宋启航就要离开。
突然，“咕咚”一声，宋启航直接跪在了陈焕升面前，“师傅，请你为我爹报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