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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四 大荒乱 第三二八章 马荀

李玄心下微动,当下大唐在西北一线,正在与马氏统治的大羌和陈氏统治的大燕开战,听说战事激烈,双方各自投入了重兵。

在这个节骨眼上,羌国圣宗西荒战府忽然有使者来访隆中茅庐,不用问,自然是带着某种目的的。

虽说大羌素来兵锋强势,骑兵敢称天下第一。

但也分对手是谁。

大唐兵锋更盛,横扫天下,裂土七分,分封六国诸侯,即便千年以降,仍旧是当今大荒第一强军。

因为大唐不仅只有骑兵,还有其他各类兵种,军中人才辈出,八个方向上,各有大将坐镇,便似当初养浩然的老爹,便是镇东大将军。

而国中还有前朝老将,人称军神的镇国大将军坐镇。

如此军力,不动则已,一动则挡者披靡,至今仍旧普天之下难逢对手。

按说此刻大唐西北一线战事吃紧,三国在这里绞-肉,身为羌国圣宗的西荒战府,必然不可能置身事外,门人弟子自然要参与战事的。

而这个时间节点上忽然遣使而来,不外乎就是想将茅庐乃至整个蜀国,也拖入这场战争之中,作为他们的盟友,一起抵抗大唐的兵锋。

李玄早就料到羌国与燕国此番发难讨不到多少好处,除非六国联合,举世战唐,否则这种单方面的区域战争,唐国千年以来就没有输过,笑到最后的,永远都是大唐。

虽然猜到了对方的来意,但他却反而必须重视起来。

他现在的身份,等同于代表着整个茅庐,面对这般具有政治意味的一次来访,他必须做出得体的应对,否则还不知道要产生怎样的深远影响。

这些事他想到了,江岚自然也想到了,行伍出身的江岚,在军-政-之事上的敏感度,不知道比他高了多少,故此才一听闻,就给了他一个眼神。

李玄会意,点头吩咐道:“天锦,通知外门弟子接引战府使者至会客大厅等候,我即刻便去会见。”

等天锦去后,他面色少有的凝重起来,说道:“素烟,更衣,随我会见战府使者。”

顿了一顿,他又补充道:“让阿雪也随同。”

这些日子以来阿雪已经不再似之前那般与他生分,也不再过分躲避,不仅与江岚处成了好姐妹,更渐渐融入了这个小小的家。

她时时会偷偷望着李玄的侧影发呆,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江岚大约知道她一些心思,却没有点破,而是任由她慢慢去捋顺这些思绪。

李玄这边对她自然是极尊重的,将她当做一个重要的家庭成员看待,万事让她知晓,需要商量的也会问她的意见,这般下来,也让这个羞涩的圆脸少女心扉敞开了不少,最近话也多了起来。

他知道遭逢人生大变,她难免要适应许久,虽然不复当初的活泼开朗,但相信总有一天能够找回当初的那个少女。

这次带着她一同会见西荒战府的使者,他是刻意为之,他希望自己身边的人不光只是在这里宁静地生活,更要知道这个世道的形势,慢慢强大心理。

因为他知道,自己早就已经被裹挟在这时代的洪流之中,他日后要做的事,更是惊天动地,他能护她们一时,却未必一定能护她们一世,他希望她们能够至少有失去自己的准备,也有在这世道中好好活下去的准备。

这些话他从来没有明确说过,但是江岚深深明白,故此没有多言,自去办了。

一刻之后,茅庐会客大厅之中,李玄带着两女出现,坐在正位左边下首,将西荒战府的使者让到了客位的首座。

诸葛天机不在,自然要空悬主位,他身为座下使者,可以全权代表茅庐之主,故此坐在主位之下第一个位置之上,两女都侍奉在侧,做个旁听。

而西荒战府的使者,实际上地位与自己完全等同,故此被他让到客位首座,以示最高的尊重。

战府来使共有五人,四男一女,衣着打扮都十分狂野。

为首的使者一身金灿灿的轻甲,显得华贵无比,长着一部络腮胡,看起来有些老成,也有些凶神恶煞。

他的几名同伴都与他是同一个风格,唯一不同的只有那名女伴,他的女伴带着面纱,一身黑色的轻纱衣,身段婀娜多姿,但眼神却如蛇蝎一般渗人,看起来也不是个简单的存在。

战府使者落座之后,环视一圈会客大厅的布置,脸上有些不屑的神色,操着十分浓重的西荒口音道:“堂堂隆中茅庐,一国之圣宗,怎地这般寒碜?接待来使的厅堂,还不如我下人的宅院。”

本以为他们是来求援结盟的,岂料一开口便是这般明显的挑衅,李玄坐在对面眉锋微微一挑,说道:“贵客有所不知,茅庐一向有个规矩。”

那使者冷笑一声,换了个大马金刀的坐姿问道:“什么规矩?”

“接待什么水准的来客,就安排相应规格的去处。”李玄似笑非笑道:“阁下与这此处规格恰好符合。”

“大胆!”

使者还没说话,他身边的女伴立刻柳眉倒竖,冷喝一声。

“放肆!”那使者也立刻怒道:“这就是你茅庐的待客之道吗?辱骂别国圣宗来使,这是哪里的规矩?”

李玄淡淡而笑,根本没有接话。

江岚却从容昂首,平静道:“茅庐待客,向来善待朋友,冷落恶客!不知道诸位自认为是朋友还是恶客呢?”

阿雪在旁低垂眼帘,这种场面她哪里见过,心中不由紧张,尤其对方的气势咄咄逼人,紧张之下,她不由紧紧拉住李玄背心的衣服,仿佛只有眼前的男人才能给他安全踏实的感觉。

只是眼见面对这般恶客,李玄与江岚两人,一搭一档,不卑不亢,既不盛气凌人,更不曾落了半分气势,从容应对,一时她心中大为震撼,曾经在阴阳谷中,眼前男子带给自己的那种充实安宁的感觉无端升起,让她心头微微鹿撞,便更不敢抬眼乱看了,生怕自己又红了脸被人看到。

江岚的话便是李玄的态度,但她替李玄说出来,便是表明茅庐不屑与恶客废话的意思,看到他们这般强硬,却并不输于无礼的态度,那西荒战府的使者一怔,与自己的女伴对视一眼,不由点了点头。

随后,对方的态度就忽然变了。

那使者站起身来,他人高马大、虎背熊腰,又生了一部络腮胡,面相凶恶,这么一下子猛然站起来,阿雪还以为他急眼了要大打出手,不由吓得差点后退一步,可是心里又怕李玄首当其冲吃亏,生生压抑住心下的恐惧,死死抓着李玄背心的衣服,忍住了一动没动。

江岚感受到少女的情绪波动,在后边探手轻轻拍了拍她的手背,略作安抚。

便见那使者忽然走到李玄面前,满面堆笑道:“倒是在下刚才唐突了,还请尊上不要介意,我乃是一介武夫,粗豪惯了,见笑见笑!”

他忽然把态度放低,这代表着这次来访他们果然是有求于茅庐,原本想强势主导,这是发现茅庐的人不是善茬之后,放弃了那个想法,想要好好谈一谈了。

李玄随即潇洒起身,回了一礼,笑道:“哪有的事?咱们相谈甚欢,哪有什么唐突?”

直到此刻,他才朗声吩咐道:“来人,给战府使者看茶!”

上茶水,代表着能谈事,也愿意跟你谈事,至少总之是互相友好的认同。

那位使者闻言顺势让了一下,坐了回去,脸上渐渐露出了笑意。

“在下没有看错的话,尊上只怕便是如今茅庐之主坐下使者,昔日青山的那张玄弓,李玄李公子吧?”

他眼珠一转,与女伴交流了一个眼神之后,忽然挑起了话头。

李玄大方承认道:“正是鄙人,不知贵使怎么称呼?”

这次却是那位女伴接过了话茬道:“这位是我大羌王室四王子,当今战府第三徒,名讳上马下荀。”

那马荀并不介意女伴插话,相反似乎极为重视对方,这从刚才他们数度的互动中便能看出来,他顺势笑着介绍道:“芷珍是我未来的妻子,家师的大千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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