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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一 中南初见 第四十三章 长亭四子

为李玄担忧过甚,又引动寒劫临体,叶芸儿整个人的精气神实在已经消耗殆尽,看到李玄安然无恙,她的一颗心终究放了下来,但一股无法抵御的倦意却也如潮水般蔓延开来。

两个人正说着话,叶芸儿便不自觉的合上了双眼,眼前少年微白的面庞仿佛笼罩了一层光圈,在她的视线中发起光来,然后少女的头一歪,竟就这样沉沉睡去。

感受到少女的异样,李玄缓缓停止了述说,看着少女长长的睫毛微微翘起,好看的面庞上除了深深疲惫却带着开怀和放松。

她对自己,超越了朋友的界限,越过了师兄妹间的藩篱,从一开始就与众不同,到现如今的不容拒绝,李玄抬手理了理少女额前的碎发,鼻中闻到少女身上的淡淡清香,心中最柔软的地方仿佛被轻轻捺了一下。

她不知道是担了怎样的心,又受了怎样的怕,哪怕是上一次寒劫发作,他也没有见过她如此疲惫不堪。

轻揽少女的腰肢,将她横抱放在绣榻之上,为她盖好被子,李玄坐在床边轻声道:“这次辛苦你了,不过总算没有浪费这数十日的功夫,如今我已开启神庭慧眼,二层楼想必也不是障碍,就算你爹爹昭告天下招收关门弟子,我想我也有了一争之力。”

顿了顿,他微笑道:“以后来日方长,我们都会好好的。”

他起身将等在外面的大丫头小米叫了进来,叮嘱了几句,收拾心情,踏出了小楼。

巍巍青山还是那座青山,青天白日还是那般高远,然而历经数十日冥思苦读,费尽周章试图踏入那道楼梯的少年此刻已然大有改变。

在他的视野里,这个世界忽然变得无比丰富多彩起来,无数他不曾看过的颜色和景色正在徐徐打开画卷。

感受着与自己灵池之内那浅浅水洼和那眼幽泉冥冥之中的联系,少年头一次在这些年中发自真心的开怀笑了起来。

我神庭慧眼都开了,我灵池之下有一片海,就算是天慧上师又如何?

你终究还不是看错了?

在潼城外的草甸里收割人头、在荒原月下以一敌五、在小山厅前逼退玉洞师徒,都不曾让他的心绪有过什么波动,但此刻看着这个世界惠风和畅,他却觉得原来一切如此美好。

这是美好的青山啊,远处有我喜欢看着的皇宫,这是美好的长安城啊,城北有个陆左参。

脚步急促,一名下人带着一个黑衣小厮找到了近前,那名下人隔着老远叫到:“李公子,有人寻你。”

李玄闻声回过头来,看到那名黑衣的小厮正是之前陪自己去采买过东西的那位,看来陈宴曦应该是有什么事情要找自己。

招招手,将小厮招到身前,那名小厮一看便是个机灵的,四周看看低声问道:“公子此刻可方便?”

“你说便是,这里也没什么不方便的。”

“李公子,我家少爷此刻正在三月楼赴宴。”

李玄眉头微微一皱,如果只是邀自己去吃酒,这小厮大可不必如此神秘,而且他还强调陈宴曦是在赴宴,途中差人来找自己,联想到多日前三月楼的晚宴,他心中便明白了七八分。

“碰到麻烦了?”

小厮微微苦笑道:“公子慧眼,是有些麻烦,如果公子方便……”

不等他话说完,李玄便一甩袍袖道:“带路吧。”小厮闻言松了口气,一溜小跑去牵了马匹,恭敬候在一边。

陈宴曦赴宴三月楼,不说吃酒,不讲风月,差人来寻,联想到多日前自己在三月楼头下了长安城大半贵公子的脸面,此刻想来应该是有人心中不快,堵着陈宴曦找场子了。

他敢于得罪大半长安城的贵公子,便是看中陈宴曦这人心地尚纯,要将他从这看不见底的名利场里面捞出来,一个能看透其中利害的人应当是能担当有气量的人,所以李玄才说要把他收做自己的小弟,小弟也是兄弟,一个能担能当的兄弟,不应该沉沦在走马遛鸟、吟风弄月之中。

现在陈宴曦给人堵在三月楼,还不知要怎样羞辱,李玄当然不能坐视不理,这是他未来在大唐、在长安做很多事所需要和看中的那个人,所以即便刚刚在生死线上走了一遭,他还是没有多说什么,就痛快地让小厮带路。

两人都是骑马,下了天下楼所在的巍巍青山,兜了一个圈子,从外郊快马加鞭往三月楼赶去。

之所以不走城内,不坐马车,那是因为虽然路途更短,但城内毕竟是天子脚下,不能纵马,等慢悠悠赶去三月楼还不知要多久,远不如骑马兜一个大圈的速度快。

到三月楼时,日头已经西斜,李玄跳下马问明了陈宴曦所在的包间,一人率先上了楼。

三月楼今日客人不多,盖因为有贵人在楼上包下了房间,一楼中尽是贵人们的仆从在拼桌候着,许多食客看这个架势便知道今日这儿怕是有什么事要发生,故此便没几个敢逗留的。

向来长安城有头有脸的贵人们解决争端,最爱来的便是三月楼,和事要吃和头酒,办事要请龙虎宴,在长安城这个鱼龙混杂广纳天下来客的城市,不同人之间能达成的共识不多,但遇事三月楼摆酒席是所有有些头脸之人的共识。

李玄一踏入三月楼,一层楼中便齐刷刷看过来几十只眼睛,一众贵人们的小厮侍从都回过头来看着这个青衫瘦弱,并不见什么气势的少年走入楼中。

跑堂的小二见来了人连忙上来接待,但见面前这人眼熟,忽然想起这不正是自家那位大厨多日来念念不忘的那位食客吗?

当初三月楼一场宴席,李玄出言点了一句东三道的菜式有何缺陷,应当如何弥补,说者有心,听者更加有心,三月楼的大厨得知之后念念不忘,但又不敢因这种小事跑去找当日的东家小陈公子问去,左右打听也不知道这位食客姓甚名谁,可巧那天上菜的小二今日也在,一眼便认出了李玄。

小二心中暗喜,一想这位爷今儿个又来了,待会儿便去告知大厨,大厨高兴之下指不定也能传授自己些手艺,以后未必不能摆脱一辈子做跑堂的命运。

李玄浑不知小二心中的计较,目不斜视,并不关注一层楼中那许多双眼睛,径直上了三楼,走到了天字乙包间,小二还想招呼一声为他开门,却被李玄拨在一边,伸手便推开了包间的房门。

天字乙包间很大,远比小陈公子摆宴那天的包间大许多,排场自然也大了许多,门一开,房间内众多人同时回过头来,李玄扫了一眼,竟坐了整整五桌人,其中当日赴陈宴曦宴席的大多数人今日都在,只不过还多了许多陌生的面孔,有贵气逼人的、有傲气冲天的,最主要的是有些眼目中精光闪闪,一看便知不是普通人的。

目光锁定了陈宴曦的所在,小陈公子此刻面色并不是十分自然,刚端起了一杯酒,但周围几人却无一举杯,他正尴尬间,门就开了。

见是李玄来了,陈宴曦眼底有喜色涌上,他本不指望李玄今日能来,因为他听说李玄要为半月之后拜师做准备,所以十多天来,他并没敢烦扰。

但今天的情况有所不同,征东大将军四子养浩然今日从东线回到长安,这位养四公子与他们年龄相仿,曾也是长安上流圈子中的一位主,只不过后来被他老爹丢去东线历练,一走两年,这是头一遭回来,自然一众贵人们要给他接风。

但今天这场接风宴可并不是那么好吃的,陈宴曦接到邀请之后,第一时间就想到了今日可能面对的情况,便数次差人去请李玄,但那时李玄昏倒在天下楼通往二层楼的那道楼梯上,他差去的人根本找不到李玄,眼看日头夕照,陈宴曦无奈便自己前来赴宴,但仍旧多了一个心眼,让那黑衣小厮再去一趟。

此刻李玄赶到,陈宴曦心中大定。

养四公子的一场接风宴,之所以让陈宴曦如此紧张,便是因为这位公子爷曾是长安城贵人圈子里说一不二的几位之一,在他们眼中,什么“长安四公子”、什么风流才子绝代佳人之流都不放在心上,因为前面所说的这些人不过就是在普通人中间有些名头罢了,但到了养四公子这个段位,那寥寥数人都是家中有修者背景的。

养四公子不在长安,长安城才有那些才子佳人出来唱和的舞台,他若坐镇,能在他面前谈笑风生的便没有了几人。

更关键的是,这一圈贵人们,曾经大都是养四公子这一道的,长安四公子分别跟随的,便是四位养四公子这般实力地位的存在。

久离长安,一朝归来,养浩然又是从东线沙场上趟着血河走回来的,这一道的人这几年安分与否,他当然要重新审视一番,而这个节骨眼上,陈宴曦却偏偏和李玄走到了一起。

即便有当年伴读于天子的资历放在那里,养浩然不会真把陈宴曦如何,但今天晚上这顿酒势必他会让小陈公子很难受,非常难受!

这正是李玄走进来时,看到的画面,陈宴曦提一杯酒,四座无人应。

见李玄就这么推门而入,养浩然的人当然并不识得他,便有人喝道:“干什么的,怎么随便乱闯?”

说话间,甚至有人将手放到了腰间,显然是要抽出什么兵刃来。

能在这个场合带着武器说话的,当然不会是贵人们的侍从,李玄心想大概他们就是些比较受重视的客卿或者门客。

不过今天他是来给陈宴曦撑场子的,虽然不知道此刻这屋里的形势,但却绝对不会弱了势头。

所以他的手一抬,便按在了有些人的手腕上。

“不请自来,有些冒昧,不过我的小兄弟在这里,今天我来都来了,不请我喝一杯吗?”

那人被他按住手腕,居然挣不脱,也没法抽出缠绕在腰间的兵刃,脸色猛然变了:“阁下是哪一脉的?”

李玄回头淡淡看了看眼前这人,随手将他推开,朗声道:“东家何在,叫一个门客接待可不礼貌。”

这时席间一个身材极为健硕,但眉眼却十分秀气地年轻男子忽然笑了起来,对着那被李玄推开的家伙摆了摆手说道:“不入流的门客迎接不请自来的不速之客,可不是相得益彰吗,哪来的不礼貌?”

陈宴曦见李玄一进门,三两句话就擦出了火花,心中暗暗感激他却也妄想着能不能不要太过得罪了养四公子,所以连忙插口道:“李兄,你来了。”

他举杯四顾介绍道:“这位是我极好的一位朋友,李玄李兄,如今暂住天下楼,日后是要拜入楼主座下做关门弟子的,众位有许多人都不认得,这次之后大可多多亲近。”

敬了四周一杯,他仰头干了杯中酒,又倒满一杯,单手一引,指向那位眉眼秀气地男子方向道:“李兄,这位是当今我大唐征东大将军的四公子,养浩然养兄,今日刚从东线战场归来,听说他一去两年豪取十三次大捷,斩杀金氏大辽的兵将数千,真是战功赫赫,大家伙今晚便是为养四公子接风来着。”

他这一插话,一方面是告诉养浩然,我这位帮手李玄身后站着的是天下楼,要让他不至于太过为难,另一方面也是给李玄介绍一下情况,让他知道今晚的这位主不是好对付的。

但是李玄是什么人?他是在北方雪原里走出来的,更是从潼城边的绞肉机中爬出来的,他杀过的人,见过的血一样不少,他又怎么会只被一个养四公子的名头就唬住?

不过如今他神庭慧眼初开,对于灵息的波动已然极为敏感,从他进门开始,他就已经感受到几股隐晦地波动,而眼前这位养四公子在其中气焰最为嚣张。

别看他坐在那里面带笑意,一张脸秀气之极,可是他那身健硕的肌肉下面绝对蕴含着摧山裂石的可怕力量。

在一圈普通人中,这位养四公子安坐无事,但李玄刚一进门,神庭慧眼便为他身上的气焰所激,早就悄悄开了,此刻在李玄神庭慧眼的视角里,面前的养四公子便仿佛是一团巨大的篝火,气焰直冲房顶,四周的普通人在他气焰的映照下,仿佛只是些不起眼的沙砾。

养浩然,他居然是一位修者!而且还是一位刚刚开镜的修者!

与李玄刚开神庭慧眼不同,李玄身上的灵息波动相比之下实在弱小了许多,因为他还不算是正式的修者,并不能调运灵息如意,而眼前的养浩然之所以用神庭慧眼看起来气焰如此庞大,便是因为他在无时无刻地调运灵息,整个人便仿佛是一个烘炉,在不断熔炼捶打着自身。

深深地看了养浩然一眼,李玄看出了他修炼方法的特殊之处,心中暗自记忆下这种法门,但没有说什么。

倒是养浩然听了陈宴曦的介绍之后,眼睛一亮,笑道:“原来是小陈的朋友,那可是大水冲了龙王庙,一家人不认识一家人了。”他说着轻笑起来,居然率先举起了杯。

“都是自家的兄弟,你是小陈的兄弟当也是我的兄弟,来来来,我敬你一杯!”

说话间,养浩然端起一个极其精致的小瓷杯,自己干了一杯酒,但说是敬酒,却并没有人为李玄奉上一杯酒。

这一杯,敬的好不刀光剑影!

陈宴曦见机极快,连忙满一杯酒,递给李玄,从中缓解着尴尬。

所有人都看着站在席间的李玄,所有人都在等着他出丑。

李玄接过小陈公子递过来的酒杯,微微一笑,手一斜,将一杯酒洒在了地上。

养浩然的眼睛,微微眯了一下。

“一杯敬东线的将士们,养爷人从东线战场上归来,为国家流血,为大唐杀敌,当敬,但先敬马革裹尸的同胞。”

李玄一边说着,一边接过陈宴曦递过来的一个酒壶,又满了一杯,然后再次倾倒在地面上。

“一杯敬东线的敌人们,养爷东线杀敌,能与你这般英雄做对手的,想必也都是人杰,不过养爷回来了,他们一定便回不去了,所以敬一杯酒,愿他们一路走好,下辈子最好投胎做个唐人。”

倒完第二杯,李玄再满一杯酒,然而继续倾倒在了地上。

“李某不才,初入长安城,能认识养爷这般英雄人物实在大幸,尝闻昔日当今陛下继位时在碧月长亭,点名四位公子,说他们必将为未来国之栋梁,世人称为长亭四子,没记错的话,养爷是其中一位,这一杯,敬四子之名。”

养浩然淡淡看着李玄说一句、倒一杯,虽然没什么表情的变化,但眼睛不禁眯得越发厉害了。

丢掉空了的酒壶酒杯,李玄随手提起身边两个小酒坛,抬手拍开泥封,看了看春风酿的标记赞道:“原来这便是誉满长安城的春风酿,好酒!”他将手中一个酒坛推到养浩然的眼前,手中提着另一个酒坛,似笑非笑。

“最后,初次认识养爷这样的英雄人物,在下不胜欣喜,杯酒难量心中豪情,不过我也是从边城一路杀出来的,厚颜讨个趣,便请养爷与我共饮一坛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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