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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一章

第二十一章

郑庆义他们一边干活,一边打听听情况。在这里郑庆义头一次听到老毛子和小鼻子都是牲性的人,有些事听得是毛骨悚然。他们只好安心地待下去。直到六月得到准确消息:老毛子军队打不过了,退到四平街火车站一带。小鼻子军队沿着铁路线向北推进,已经占领了铁岭、开原。听说双方几十万军队在四平街一带对峙,老毛子要在四平街站和小鼻子准备决战!

地已铲的差不多了,四个人经过一个多月的休整,主人好吃好喝的招待,都感觉体力实足。决定继续北上。好心的老伯特意准备了送行的饭,每人还给一块大洋,然后说:“小鼻子是沿铁路线打的,离铁路线远着点。别走新民图近,小鼻子和老毛子一样都不是东西,都是牲口玩意,多绕几步,去法库哪打听道。”

四人十分感激地连说:“谢谢老伯!谢谢老伯!”

老伯又嘱咐说:“前面还不知咋样,你们要是能住地方,就在那干。实在找不着,就回到我这,反正我这也有地种。将来好了你们再走。”

遇到这么好的人,他们当中有人几乎都想留在这儿了。

四人装好行囊又开始前进了。路边高梁棵子已经起来了,密匝匝的高粱地一望无际,高粱杆舒展着叶子,随风舞动;大豆地里豆秧一族族的,相互簇拥着,把土地覆盖得严严密密。乡间小道在脚下不断地泛起阵阵尘土。四人不象刚出家乡那样并着肩有说有笑的,而是一路纵队,郑庆义领头迈开大步前行。

路上偶尔遇有几辆大车从身边驶过,车上装得满满的,堆出车笸箩很高,又被蒿草盖得严严实实的。瓜的香味是盖不住的,不时地送入四人的鼻子里。引得四人不禁噤鼻子紧吸起来,馋得流下了口水。车把式见四个年青人馋样,感到好笑,就打开盖得严密蒿草,拿出四个大灰鼠瓜来大喊:“小老乡,来!嚐嚐鲜,接着。”四人乐得忙道谢不止。大车走了荡起一片烟尘,留下几缕瓜香,也留下了人间深情。四人又快乐起来,边走边吃。

不经意间一股凉风直扑胸前,顿感一阵清爽。四人为之一振,步伐更加快了。不一会儿土道上,在凉风侵袭下卷起阵阵尘土,飞起后又向四下漫延。高粱地里不时传来哗哗啦啦的响声。郑庆义感觉前方有些昏暗,胸中也有些堵挺,抬起头来一看,只北方的天际,一条漆黑黑的云线,向南面快速移动,而身后阳光还是那样照得人身发热。

郑庆义向同伴们说:“快看!前面黑压压。”

“哎呀,要下雨吧。”

“是啊,你看走的多快,马上就到头顶了。”

“你看那云头,一团团地滚动着,多吓人呀。”

郑庆义着急地说:“别得咕了,快走!看能不能找地方背雨。”

“上那背呀,一路上净看庄稼地了,那有背雨的地场。”

四人一路小跑,直到雨哗一下子下来,也没有找到背雨的地场。不一会儿就成了落汤鸡。好在雨下的时间不长,只一个时辰,就过去了。阳光又直射大地,又晒的不得了,被雨浇透的衣服连溻带晒很快就干了。

就这样,不止一日,来到了法库,打听好从通江口过西辽河,到鴜鹭树村那有一条古驿道,通往合林子。四人沿着打听好的道前行。这条驿道是从昌图开始的,在鴜鹭树离开了铁路线,经二河、莲花泡、鸡树等驿站后进入四平街。

四平街是由古驿站发展起来的,成为这儿方圆几十里的重镇。古属韩洲,为奉化县(今梨树县)县辖新恩社驻地。四平街地名由来有两个说法。一种说法是:清乾隆十九年,乾隆皇帝巡幸吉林,就是顺着郑庆义他们走过的古驿道,来到四平街这儿。乾隆见此处地势平坦,四望无垠,故以四平街名之。另一种说法是:四平街距四周较大集镇的里程相同,即:东至半拉山门镇;西到八面城镇;南至鴜鹭树镇;北到买卖街(今梨树镇),四至恰巧都为四十华里。故以此名之。地名传说都是很美丽的,不管是哪种说法,总有深刻的含义,为后人留下想象的空间。不管名称是怎么来的,这里集聚了众多的商号,相当繁华。还是方圆几十里的粮谷集散之地。也就因为这个吸引郑庆义三个同伴驻足不前,说啥也不走了,都要留在这儿。此地老乡开商号的不少,小到粮米铺、大到粮栈、杂货铺,应有尽有。听得乡音来,亲上更加亲。郑庆义要找他爷爷,是不能留在这儿的,即便诱惑力大,也得先去见了爷爷。于是,他在四平街住了几天,直到同伴都入了号住了地方,这才独自奔向合林子。

郑庆义历尽千辛万苦,终于找到了合林子,一个仅有几十户人家的小屯子。伪满时才改称为黑林子。这里是蒙古游牧区,周围是林木茂盛,古树参天。清朝乾隆年间,有赫姓人家来此地垦荒种地,所以当时称为赫林子,后来垦荒的人多了,渐渐地把赫叫白了,念成了合字,附近的人都称之为合林子。发源于伊通山区的卡仑河从这里蜿蜒通过,肥沃土质,茂盛水草,加上清澈的卡仑河,养育了这里的人们,过着安逸富足的生活。

郑庆义十来年没见着爷爷了,对马上就能见着爷爷兴奋不已。他沿着一条贯通南北的大道,进入了合林子。道两边尽是开买卖的,大小商号十几处。郑庆义穿行在叫卖声中,因为爷爷在这儿的关系,他对这里感到很亲切,仿佛是回到家里一样。终于找到爷爷吃劳金的张家烧锅。它在合林子北面,离老远就能看见高高的一道大围墙,两丈多高,在围墙南边有一清清的泉水从里面淌出,这是酿酒的泉水,甘甜醇冽,取之不尽,用之不竭,向西缓缓地注入了卡仑河。大门关得紧紧的。进入院内就能看见又有一道墙把院里分成两个部分。一边是放粮谷的囤子,一边就是烧锅大院。在烧锅大院的围墙外,另有一四合院,前边一排十三间,门洞的东侧八间是伙计住房,西侧四间是伙房。爷爷吃劳金就住在这里。中部东边五间是掌柜住的,西边七间是账房。再往里走有正房七间住着东家。住的地方和烧锅是分开的,有一小门通向烧锅房。郑庆义挥起拳头,激动得发颤,他不自主地大喊:“爷爷——!我来了。”这一喊不要紧,不知在哪窜出两条狗冲着郑庆义狂吠。

烧锅大门关得紧紧的。郑庆义捡块石头,一边吓唬狗,一边用劲敲,这才出来人开门。出来的人把狗喝住,问道:“小兔崽子,活腻歪了。竟敢这么敲门。”

郑庆义大声地说:“我找我爷爷郑德福。”来人仔细打量一下:“真有点象。进来吧。”

院内一道墙把院里分成两个部分。一边是放粮谷的囤子,一边就是烧锅大院。出来的人把他领进一四合院,前边一排十三间,门洞的东侧八间是伙计住房,西侧四间是伙房。爷爷就住在这里。有一小门通向烧锅房。

郑德福看着自己风尘仆仆、一脸孩子气的孙子,很痛爱地摸着他的头:“义头儿,我给你爹去过信,告诉他让你再大点过来,没接着信?”

郑庆义:“不是的,家里实在过不下去了。我都十六了,有都是劲儿。再说爹和庄里乡亲都搭咯好了,就一块过来啦。”

“来了几个人?他们呢?”

“连我一共四人,走到四平街那疙瘩儿就都留下了。我自个儿过来啦。”

“他们还挺奸的呢,要是一堆儿到这儿来,可就不好整了。合林子地场小,住地方还真挺难。”又说:“打仗害怕没?义头!”

“有点,半道遇着好心人告诉的,让我们绕过来的。爷,烧锅是干啥的?”

“烧酒呗。这活挺累的,你受得了受不了?”

“没事爷爷,我挺得住。”

爷俩唠叨大半宿,天快亮才睡下。

第二天,爷爷领着他在烧锅作坊里转一圈。在这里郑庆义头一次看到了成囤子的高粱,在碾房里,伙计们先把高粱碾碎了。爷爷告诉他:“用水把这碾过的高粱拌和拌和,送到那边有个大蒸锅里,就是冒气的那个,蒸好后还得倒出来晾凉喽,再加上酒粬,装进酒窖封起来,这叫发酵。看到流出酒来就是发酵好了,这时把再装进那个蒸馏罐,就是那白色,铝的。过两天就会流出酒来,这才是烧酒。”

郑庆义嗅着浓浓的酒糟味,天真问:“爷爷,你看有那么多的高粱,造酒多白瞎呀。”

郑德福摸着郑庆义后脑勺说:“义头,白瞎不白瞎,那得咋看。在咱家那吃上顿没下顿的,是白瞎。可在这儿,高粱多得没地场放,又有人想喝烧酒,那就不白瞎啦。”

郑庆义似懂非懂地点点,跑到盛酒的地方,学着人家品酒的人,用瓢擓了小半瓢就喝了一口,这一口酒还没等咽下,就喷了出去。旁边的人见郑庆义象喝水一般鲁莽窘态,都哈哈大笑起来。郑德福上前把瓢接过来,轻轻地拍打郑庆义的后背说:“你这孩子,也没喝过酒,能象喝水似的吗?”

郑庆义低着头咳嗽了一阵子,红着脸跟爷爷来看制粬。爷爷没领郑庆义进去,只是跟郑庆义说这里是粬的地场。里面石磨声不断,不时传来驴的喷鼻声。

郑庆义面对那么多的高粱被用于烧酒,感到十分惋惜。常常捧着高粱发呆:家里要是有这么多的粮食,我还用跑到关东来吗?爷爷那么大岁数,为了讨生活,也不惜年迈的身体给人扛活,这世道真是不一样啊。关东老百姓的主食就是高粱,日常生活中离不开它。郑庆义是乐亭人,河北的主食也是高粱米,郑庆义想起在家时,下地干活种的是高粱,干完活回家吃饭,母亲做的是高粱米饭,有时为辛苦劳作的老爹炒两菜,喝的是也是用高粱做的酒。可是,这些都是很稀罕的,平常不干活是享受不到的。可以说关东的高粱该是从河北传过来的,郑庆义怎能不有高粱情结?有时面对那么多的高粱傻看时,爷爷拍拍他的肩膀说:“义头,别发呆了,这里的高粱有的是。春天只要往地里撒一把高粱籽儿,你就等着秋天收吧。黑土地肥的流油。”这句话说得郑庆义心里直痒痒,真想弄块地种种。

到吃饭时间了,爷爷领去餐厅,第一顿饭他竟狠狠地吃了三大碗高粱米饭。以后,当他端起一碗高粱米饭,左手拿起筷子,向嘴里扒了饭的时候,想起来时打工要饭吃的情景。特别是在家里要能吃满满一碗高粱米饭,那是多么奢侈的事?而进入关东,要饭吃也比家里强。没有觉得它不好吃。可时间一长,高粱米饭随便吃,又觉得它有点涩味。人就是这样多变的,有的时候并不珍惜它,失去了却又觉得它的宝贵。

祖父领着郑庆义见东家。东家见郑庆义长得五大三粗,是块干活的料,就很乐意地把他留下来。随后,爷爷把自己的孙子向大伙儿介绍一下:“这是我孙子儿,请大伙多包含点。别看长的大还没到十六岁呢。”

糟腿子们七嘴八舌地说:“老郑头,有这么大的孙子,真是有福气。”

“瞧他长这样,方头方脑的,一脸富象。准是有出息的人。”

“到底是孩子还不好意思啦,男人别忸忸怩怩的”

“小伙子,好好干,长大出息了,你爷爷才高兴呢。”

听到众人的话,郑庆义很腼腆地笑笑。爷爷又嘱咐郑庆义说:“义头啊,在这干活,不象搁家儿,干活是一卯顶一楔,你得实实称称地干,会来点事,有点眼力见儿。我也是这扛活的,帮不了你什么大忙。一切都得靠你自己啦。记住爷爷的话了?”

郑庆义爽快地答道:“嗯哪,放心吧爷爷!”

郑庆义初来乍到,看什么都很新鲜。干啥都很勤快,东家看着很满意。他天天是起五更爬半夜,在烧锅窝棚里干糟腿子的活,混料、上料、倒酒糟、抗麻袋。出力的活全能干。年青长的又高又大,就象有使不完的劲,什么活儿都抢着干。在烧锅里他年令最小,很勤快,又有爷爷的照看,深得大伙的喜爱。东家也不时地夸奖他说:“这小伙子,挺有眼利见的,长大了准有出息。”掌柜的看他头脑挺灵活,就让他进了酒铺子给锅头当学徒,有着意培养他的意思。

郑庆义每天和爷爷挤在一起睡。时不时的和爷爷哼哼两嗓皮影戏。每到这时,伙计们就嚷着让爷俩演演。爷爷手一剌挠,就会亮出家底来,把早年在乐亭跑街串巷,唱驴皮影的家伙式拿出来:摆上亮子,也就是驴皮影的影窗,有三尺高, 五尺宽,蒙上白纸作幕。点上油灯,以便映出影的动作。影人是驴皮做的,造型逼真雕绘人物活灵活现。爷爷把影人的头插于身部,又把身子与四肢相接,身部安一个竹杆,两手和安一根竹杆。还摆上了桌椅和景物造型道具。

爷俩表演的是《乾坤带》一段,就是程通见爷爷程咬金的。爷爷扮程咬金,郑庆义扮牛忠、程通。

程咬金 哦,牛大人,这个小后生他是谁呀?

牛 忠 他就是千岁的令孙哪。

程咬金 怎么说他是我的孙孙?

牛 忠 正是。

程 通 喂呀嗬!原来是我的爷爷来了,我得下跪磕个头哇!

程咬金 起来,起来呀!哈哈哈……

程 通 哎,爷爷,你笑得的是什么呀?

程咬金 我笑别人家也养活不出这么俊的孩子来呀!

牛 忠 岂不是名人家的根脉,是不会错的呀,哈哈……

程咬金 少笑哇,少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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