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轩之哥哥，你傻啦？”
见刘衍目不转睛地盯着自己，梅珍上前，抬手在他眼前挥了挥。
“啊？”
刘衍稍稍回神，但耳根却渐渐泛红。
“阿珍今日，绰约多姿，好似仙女下凡间。”刘衍赞叹道。
被果儿捯饬一番后，平日里梳的坠马髻被高高挽起，露出脖颈，莹白无暇，再以鎏金雕花头饰点缀发髻，与那身朱红深衣相辅相成，显得雍容华贵。
一改平日里的素妆打扮，果儿为其弄粉调朱后，将其原本精致的五官衬托更甚，尽态极妍。
“哎呀！妆面太厚，感觉像戴了张面具。”
梅珍嘟了嘟嘴，抬手想抹掉面上那层脂粉，却被刘衍抓住了手。
“别擦！”
“怎得？”
梅珍不解，歪着头看向刘衍，红唇微微嘟起，好似饱满樱桃，鲜红欲滴。
盯着梅珍的樱桃小唇，刘衍不禁咽了一下口水，心跳亦忽然渐快，好似小鹿频频撞击。
“阿珍现下的妆面很美，莫要弄花了。”刘衍喑哑而语。
“是吗？嘻嘻！”梅珍莞尔。
“奴婢就说嘛，小姐不仅适合淡扫蛾眉，更适合滴粉搓酥！”果儿笑着称赞。
“果儿说得没错！阿珍，今日乃你生辰，我为你准备了一件生辰之礼，望你喜欢。”
刘衍握住梅珍之手，眸光深邃。
“轩之哥哥，阿珍于府内，啥都不缺，你就不要破费了。”梅珍轻摇刘衍之手，撒娇道。
“这个礼，你定会喜欢。”
刘衍笑笑，牵着梅珍，朝院外行去，果儿随即跟上。
“我们这是去哪儿？”
被刘衍扶上马车之后，梅珍好奇地望着他。
“去了便知。”
刘衍笑笑，故意卖关子。
梅珍乖乖跽坐而下，并抬手轻抚了一下头上的金饰。
脖子好重啊！
贵女可真难当啊！她们天天顶着这么重的东西，不会担心脖子折掉吗？
梅珍微微动了动脖子，感觉已然有些僵硬。
“怎么了？阿珍。”
见梅珍之神情颇有些不自在，刘衍随即看向她，面带关切。
“我感觉脖子快折了。”
梅珍瘪瘪嘴，抬手指了指头上那些金灿灿的头饰。
“噗！哈哈哈...”
听闻此话，刘衍没忍住，捧腹大笑起来。
“轩之哥哥！”
梅珍一脸不满地瞪着他，小嘴儿撅得更高了。
“咳咳！”
刘衍随即止住笑意，问道：“可是头上的金饰过重？”
“嗯嗯！”
梅珍急忙点头，其步摇上缀着的金珠流苏叮铃作响，好似在配合她一般。
“呵呵，觉着重，取下便是。”
刘衍俯身，将其头上的金饰逐一取下，独留那支步摇继续插于发间，跟随梅珍的动作，摇曳轻摆，调皮灵动。
“摘下后，会不会太过素朴，与这身红装就不般配了？”梅珍担忧道。
“不会，阿珍鬓云香腮，无需绮罗珠履，便能美若天仙。”
将金饰摘下后，刘衍便将其放置一旁，为梅珍轻拢发髻。
“嘻嘻！”
梅珍垂首，娇羞一笑。
两个时辰后，马车便于外城洛河旁停下。
“轩之哥哥，这是去哪儿？划船吗？”看着河面上漂浮的各异船只，梅珍不由好奇道。
“猜对一半。”
刘衍笑笑，转身对果儿与阿福说道：“你们于此守候，我们一会儿回来。”
“是！王爷。”二人同时行礼。
随后，刘衍看向阿福，后者会意，向其轻轻点头。
“阿珍，走吧，我带你去划船游洛河。”
与阿福确认之后，刘衍便牵起梅珍，向渡口行去。
“轩之哥哥还会划船吗？”
梅珍笑着望向刘衍，步伐欢快。
“当然，为兄擅长之事数不胜数，可谓车载斗量矣！”刘衍笑得自信。
“嘻嘻！阿珍亦划船。”梅珍笑道。
“咳！你看我划便是，今日乃你生辰，坐享其成即可。”刘衍随即道。
呵呵！为兄之强大求生欲，怎会让你动手划桨，那岂不是抱虎枕蛟？
“那就辛苦轩之哥哥啦！”
“不辛苦，不辛苦。”
来到渡口后，刘衍便指着停放于一旁的画舸，看向梅珍，问道：“这便是我们所乘之船，阿珍喜欢吗？”
梅珍抬眸望去，便见一只被彩饰装点的小船，于水面上沉沉浮浮，好似一只浮潜的小鱼。
“喜欢，真美！”
船身两侧，用好几根彩带系着，上面挂着各色小灯笼，以及各式结饰，看似花里胡哨，却又不失俏皮。
梅珍看了看那只“彩鱼”，又回头看了看身旁一袭玄色官服的刘衍，感觉二者分外不搭，好似驴唇不对马嘴，不由哑然失笑。
“笑甚？”
刘衍垂眸，微微挑眉。
“感觉此船与轩之哥哥的气度分外不搭。”梅珍如实道。
“只要阿珍喜欢便好，无需在意其他。”
语毕，刘衍便牵着梅珍，小心翼翼地步入画舸。
待梅珍坐稳后，刘衍才拿起双桡，划水而出。
双桡起涟漪，“彩鱼”跃水出；佼人冥然坐，笑望划桨人。
“阿珍看我作甚？”
见梅珍双手撑腮，全神贯注地望着自己，一动不动，好似一尊雕像，刘衍不由赧意渐起。
“因为轩之哥哥好看呀！”
梅珍直言，娇唇微扬，好似红蝶展翅，飘然欲舞。
“咳！”
刘衍微微转目，赧意更甚。
“阿珍，你看，那是什么？”
刘衍忽然扬了扬下巴，指向梅珍身后。
“嗯？”
“这..这是河灯吗？”
借着月光与星光，以及河面上的点点灯光，梅珍发现，他们的小船正划向一片浮满河灯的水域。
此河灯不同于他们在富顺做的那些简易河灯，而是莲花造型，以彩墨描绘，花叶分明，于水面之上，飘飘摇摇，被里面的蜡烛照亮，恍若天上的仙灯。
“嗯，我找匠人做的，喜欢吗？”刘衍笑着问道。
“喜欢，很喜欢！”
梅珍点点头，趴在船边，俯身而下，伸手从水里捞起一盏河灯，拿在手里细细端详。
“做得跟真的似的！”
莲叶层层叠叠，色泽珠粉莹亮，被蜡烛照亮，光明洞彻。
“阿珍，快许愿！”刘衍于一旁提醒。
“嗯！”
将那盏河灯放回水面后，梅珍便闭目许愿。
希望轩之哥哥与梅下雨皆平安康泰，希望盐业之事早日进展，希望梅下雨愈发懂事，希望果儿与灵儿他们无病无灾......
望着梅珍雕琢精美的侧颜，刘衍忽觉失神，而腹中的酒意，于此时开始发酵，使其视线愈发迷濛。
阿珍真美，好似宓妃。
刘衍放下双桡，一手撑腮，一手抱膝，微微扬唇，神情沉醉地望着梅珍。
“还有...”
许了一堆愿后，梅珍凝眉想了想，看是否有漏。
随后，她微微睁眼，侧眸看向刘衍。
待发现刘衍正凝望着自己的时候，遂急忙闭眼，继续许愿。
“还有..希望我与轩之哥哥能情意相投，比翼双飞！”
“嘻嘻！”
许完此愿后，梅珍窃喜而笑。
好羞啊！
她轻抚胸口，发现心如鼓擂，而双颊亦是微微发烫。
“轩之哥哥，我许完愿了，到你啦！”
待心绪抚平之后，梅珍才转身看向刘衍。
“轩之哥哥？”
“咦..睡着了？”
看着刘衍微闭双目，气息平缓，梅珍悄悄上前，歪着头，仔细将其打量一番。
“真的睡着了。”
观察稍许后，梅珍轻轻坐下，双手撑腮，呆呆地望着他。
“兴许是太累了吧？”
“这般睡相，可谓风骨仙姿啊！”
梅珍笑笑，眸中溢满甜意。
星月映着洛河，与河面上的河灯相互交辉，天水难辨。
双桡画舸随浪前，船中璧人潜入眠；夜风拂过阔袖摆，好似涟漪荡心间。
梅珍扬了扬唇，欺身而近，于刘衍跟前，吹气胜兰。
“轩之哥哥，你能听见吗？”
她微启红唇，娇声细语。
刘衍的睫毛颤了颤，却并未睁眼，更未醒来。
“你听得见也好，听不见也罢，阿珍只想..只想告诉你...”
梅珍顿了顿，悄悄观察了一下刘衍的神情，发现他睡颜依旧后，才又张口，轻声说道：“阿珍心里有你！”
刘衍的睫毛又颤了颤，但仍旧未醒。
“阿珍..阿珍情深于你，不可自拔...”
语毕，忽然鼻尖泛酸，眼眶亦是微湿。
“阿珍..阿珍爱着轩之哥哥！”
“阿珍...”
梅珍捂住嘴，忽然哽咽不语。
今夜这番勇气，阿珍日后，恐再难有！
“咳！”
忽然，刘衍睁开双眼，半睡半醒地望着梅珍，神情恍惚。
“轩..轩之哥哥，你醒了？”你听到我的表白之言了吗？
梅珍惴惴不安地望着刘衍，心里七上八下。
“阿珍？”
刘衍动了动有些僵硬的脖子，又打了个呵欠。
“你刚刚睡着了。”梅珍轻声道。
看来，应该是没有听到。
“哦。”
刘衍揉了揉眼睛，歉然道：“抱歉，朝会时，喝了不少酒，有些醉意了。”
原来如此！
梅珍笑笑，忽觉释然。
“无妨，若轩之哥哥累了，我们这便回去，反正，阿珍已然许完愿。”亦许完钟情。
梅珍起身，拿过双桡，打算自己来划桨返回，让刘衍继续歇息。
“阿珍，小心！”
船身忽然一颤，于水面颠了颠，而刚刚起身的梅珍因为这突如其来的颠簸失了平衡，身子一歪，朝船外倾倒而去。
“轩之哥哥！”
梅珍急忙伸手，抓向刘衍，后者随即起身，伸出双手，一手抓其手臂，一手揽其腰背，将险险落水的梅珍拉了回来。
“啊！”
谁曾想，他用力过猛，将梅珍拽回怀中的同时，身体往后一仰，抱着梅珍向后倒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