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天明，李牧斋带着沈链寻到京城南煤市街，这里是煤料集散地，找来一个山西的煤商询问煤气的情况。
“大人，我祖孙三代挖煤，贩煤，真没听过你说的煤气这种东西啊。煤粉我知道，如果把煤磨成粉烧，火更加旺，练出来的钢更好。”贾富商说道。
“就是那种一点就能燃烧的气，是用煤加工做的。”李牧斋解释道。
“用煤加工成煤气我没听过，但是你说那种一点就燃的气体我知道。我们挖煤矿的时候最怕的就是这种气体，遇到明火就会爆燃，所以我们挖矿前会将大竹筒的中节凿通，削尖竹筒末端，插入煤层，毒气便通过竹筒往上空排出，人就可以下去用大锄挖煤了。”贾富商说了古代开煤矿的工艺流程。
“对！就是那种气！原来古代真的有煤气！”李牧斋终于得到了答案，也不怪他无知，如今的煤矿开采日益规范，他这个年纪几乎没有什么煤矿瓦斯爆炸导致矿难的新闻了。
“那你知道有人搜集过这种气体吗？”李牧斋追问道。
“去年开始就有人在矿上收集这种毒气了，开始我们没管，因为他们把气处理了，我们人进去挖煤会更安全，后来听说他们卖气，就开始收这些人钱了，也不多，一次十两。”贾富商笑着说：“大人你要是需要，我免费给您。”
“那些收气的人你还能联系到？”李牧斋问道。
“可以啊，他们也在这里卖煤，我这就带你去他们店。”贾富商说完领着李牧斋就往街那头去。
来到一家叫张记煤业的摊铺，看摊子见李牧斋一身东厂官府，吓得跑到里屋去了。
李牧斋也没多想，毕竟每个人见了这身衣服都要敬畏三分，不过没有这身衣服，这位贾富商也不会知无不言。
“老张！开门啊，给你介绍生意了。”贾富商扣着门喊道。
喊了半天没人应，贾富商一脸懵逼的看着李牧斋不知如何是好。
沈链没有犹豫，拔刀一脚踹开了木门，突然冲了进去，只见屋里窗户紧闭，暗黑阴森。
沈链防御着前方，让李牧斋打开窗户，阳光照进来，只见方才那个看摊子的小二扑倒在房里的煤堆上，流出一滩鲜血。。。
随后赶到的东厂干事把张记煤业铺子翻了个底朝天，从库房煤堆下面又挖出其余张记煤业人员的尸体，包括已经高度腐烂的店长张六儿。
除了二十具尸体，被翻出来的还有几个牛皮囊和一个碎成几块的玉佩。
“这些人有骨头断裂的痕迹，而且不止一处刀山，应该是反抗过。”沈链分析道。
卢兴旺拿起破碎的玉佩尽量拼接在一起，竟然是一只猛禽模样儿。
“这是海东青，满人的图腾。”卢兴旺一眼就看出来，他来东厂之前一直在辽东从军，满人高级将领都佩戴这种形制的玉佩。
难道是满人干的？李牧斋思考着，以满人那点科技水平，如果能造出液化煤气来那也不至于到了19世纪被列强吊打。而且既然要炸为何不去炸紫禁城或者六部衙门，而要炸一个没有任何有价值目标的阜财坊呢。
不过既然对方都开始杀人灭口了，证明自己调查的方向是对的。
现在能确定和大爆炸可能相关的就是汤若望和那个赤发黑人了。
“沈链你负责去找那个赤发黑人。卢兴旺你去找汤若望。”李牧斋吩咐道。
沈卢二人不屑的看了李牧斋一眼，不过为了尽快找出幕后黑手跟厂公请功也就领命去了。
李牧斋看二人远去，就命令东厂众人处理尸体，带着证物回去，自己往潇湘阁去。
刨去不理智的那些幻想，回想起昨天晚上苏梦虹的一言一行，她一定认识汤若望，说不定能从她口中得到一些新的线索。
李牧斋刚走过几个街口，行到一处小巷，突然被人从后面抱住，正要张口喊叫，口中被塞入一团破布，几个黑衣人互相配合困住牧斋手脚，一个麻袋从头套到脚。
李牧斋绝望的在麻袋中扭动着，只觉得自己被扔上了一辆牛车。
是强盗？不可能自己穿着一身东厂官府。是满人？也不可能，大白天抓人会暴露自己潜伏京城的事实。
李牧斋只能听到牛的叫声和周围路人的声音。
不知走了多久，慢慢的人声越来越少，能听到虫鸣鸟叫声，溪水潺潺声，看来是出了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