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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愧疚

突然一个中年人从远处跑到摊点前,挥手打掉摊主正递向小女孩的面包,伸手抓住小女孩,小女孩哭叫着,挣扎着,中年人挥起另一只手劈头盖脸给了小女孩一下。小女孩挣扎地更加剧烈,猛地低下头咬住了中年人抓着自己的手,中年人吃痛,把女孩甩落在地上。也许中年人的粗鲁动作招来还未上车的几位围观者的同情与愤怒,几人七嘴八舌地对中年人进行指责。这时小女孩趁机地上爬起,向远处跑去。中年人粗鲁地拨开众人向小女孩追去。“哞”火车一声长鸣想起,未上车的几人匆忙跑回车上。火车很快启动,缓缓地离开了车站。

这时小女孩趁机地上爬起,向远处跑去。中年人粗鲁地拨开众人向小女孩追去。“哞”火车一声长鸣想起,未上车的几人匆忙跑回车上。火车很快启动,缓缓地离开了车站。

后上车的几个人中有两个来到易扬名身边坐下,嘴里还在谈论着刚才的情景。其中一位一头灰白色的短发,带着一副近视眼镜,看样子应该是一位知识分子,另一位上身穿着灰白色背心,胳膊上挂着一件夹克衫,年龄二十多岁,像个学生摸样。

戴眼镜的老者嘴里唠叨着:“那个男子一定是人口贩子,那个小女孩肯定不是他的女儿,这世道,坏人竟敢在京都拐卖人口,真是贼胆包天!”

“老师,我认为也许……可能不是您想的那样,说不定那个男的说的是真的,小女孩在家不听话,挨打后负气离家出走……”背心男诺诺地说着自己的见解。

“不可能,你见那个家长对自己的孩子下手这么重的,你没见小孩被他打的嘴角都流血了。哎!真是太残暴了。”

“也许是……是那个男的对孩子离家出走太生气了,出手重了些,也有可能的,我小时候犯错了,我爸爸打我也挺狠的。”

“但愿如此吧!要不然就太可怜太可惜了,你看那孩子多可爱,大大的眼睛,充满灵气,透着一股倔强,不服输的顽强劲,将来一定能有出息。”

易扬名听着两人的谈话,心中也是疑云重重,对着戴眼镜的老者问道:“您好,请问您老怎么称呼?”

“我姓李,在水北省师范大学任教,小伙子,你叫什么,这是去哪里呀?”

“李老师好,我叫易扬名,现在是去楚南省打工。”一听是自己即将要去上的大学的大学老师,易扬名连忙恭恭敬敬地回答。

“这是我们师大中文系主任李教授,他……”背心男插话向易扬名介绍。

还没等他说完,李教授瞪了他一眼,也许是责怪他插嘴,也许是不想向外人透露自己的详细身份。背心男尴尬地闭上了嘴。

“哦,怎么不读书了,看你的样子应该是刚上高中吧?”李教授接着问道。

“呵呵,我今年已经高中毕业了,已考上了省师大,报考的正是您所在的中文系,学汉语言文学专业。考虑到家里条件有限,父母年龄已高,供自己上学不易,我想出外打工赚点学费,给父母减轻点压力。”

李教授赞许地点点头,夸赞道:“嗯,不错,现在的学生基本都靠父母供养,你能体谅父母,自食其力,难得!以后遇到什么困难就去找我,我会尽力帮你。”

易扬名感激地连忙道谢,没想到自己这次南下之旅竟然会遇到自己即将去读书的大学的老师,而且还是自己所在系的系主任,系主任还对自己充满好感,许偌以后有困难就去找他,他会尽力帮助自己。意外、激动、高兴等各种感觉一起袭来,让易扬名有种不真实之感,满脸感激,眼睛直勾勾地望着李教授,有点懵了。

“怎么了,易扬名同学?我脸上有花,还是把我这个老头子想成美女了,呵呵。”李教授见到易扬名直勾勾地看着自己,呵呵一笑和易扬名开了一句玩笑。

易扬名被李教授的一句话拉回现实,尴尬地一笑,连忙解释道:“对不起李教授,我,我……”但我了半天不知该如何解释。

“没什么,不用解释,对了,你今年多大了?家住哪里呀?有几口人?”李教授又问了问易扬名的家庭情况,也转移了易扬名的尴尬。

要想当好老师,要对自己的学生有充分的了解,尤其是学生的家庭情况,才能在整体上把握好班级,管理好学生,教育好学生,使学生健康快乐地成长。这是多年后易扬名任教后才体会到的,而现在听到李教授问自己,心里却在嘀咕:“这个李教授像警察在查户口一样,有点八婆的架势。”因为易扬名在家排行老五,上面全是姐姐,小时候许多小伙伴都偷偷告诉过他,他们的家长都警告过自己说易扬名的父母生了四个闺女,烧香拜佛地终于盼来了一个儿子,是他老爸老妈的心肝宝贝,肯定娇生惯养的,千万别去招惹他,所以以后见到陌生人易扬名一般情况下都不愿介绍自己的家庭情况了。但是师长问询,不敢不答,再者说这也不是什么秘密以及丢人的事情,于是就恭敬地把自己的家庭情况向他叙述了一遍。还煞有介事地向李教授说了说自己小时候父母对自己的严厉。

李教授呵呵一笑说道:“你能考上大学、又能体谅父母,自食其力去打工赚钱供自己上学,就说明你的家教良好。父严母贤子孝不是没道理的!”

易扬名不想老是谈论自己,想起刚才京都车站的事情,自己颇有疑惑,连忙转移话题,向李教授问道:“李教授,我刚才听您与这位大哥谈论在京都车站见到的那个小女孩的事情,您能再谈谈吗?我在那个摊点前买东西时见过她,我当时还以为是摊主的女儿呢。”

“哎!”李教授叹了口气说道,“不是摊主的女儿,听那个男子说,小女孩在家偷了自己的钱买好吃的,怕挨打不敢回家,他自己寻找好久才在车站那里找到。可是小女孩说她不是他的女儿,我也不知到底谁说的是真的。”

“哎呀!我想起来了”背心男惊叫了一声。

“怎么了,肖辉”李教授不满地问道,并随口教训了他一句“一惊一乍的,遇事情要学会稳重!”

“对不起,老师,我,我想起那个小女孩的口音是地道的京片子,而那个男的是水南口音,他们不是父女,一定是这样,哎呀,那个男一定是拐卖人口的!”那个叫肖辉的背心男一惊一乍的急忙说道。

“嗯!没错,是这样,两人口音明显不一样!”李教授也证实了肖辉的话。

“听你们这样一说,还真有可能,我在车下见到那个小女孩时,就感到非常奇怪,当时以为是摊主的女儿,现在想来,真是大错特错了,小女孩的出穿戴虽然有点脏,又有点破,但是衣服的质地还是很上档次的,应该是有钱人家才买得起的。”易扬名也说出了自己的看法。

“对头,对头。”肖辉连连点头。

“嗯,小女孩虽小,但身上有一股军人之家孩子特有的气质,没错,带点军人的顽强不屈的味道。如果真是那样的话,哎!”李教授像是在证实,又像是在自责,脸上带着遗憾与内疚的神色。

“现在,真应该来一次严打了!社会上小偷小摸的越来越多,人心浮躁,很多年轻人不学好,尽想着不劳而获!”这时一直未说话的那个叫王汉的警察插嘴说道。同时还瞪了身边花格子一眼。

花格子不满意地嘀咕了一句:“王队长,比起那家伙我可是好人,从不拐卖儿童的。他可是大恶,我充其量算是小恶,呵呵呵。”

“勿以善小而不为,勿以恶小而为之!小恶不改,终有一天会酿成大恶!小伙子,人道浪子回头金不换,你要改过自新,从头开始,你们看现在随着改革开放的逐步加深,经济形势大好,只要能吃苦,有很多的就业机会,再勤奋一点,很容易出人头地的,靠自己的勤奋之手,获取正当的钱财,自己才花的安心,才能获得别人的尊重!”李教授教训了花格子一句后,又和颜悦色地劝导起他来。

“我知道我这样不好,我也不想在社会上这样瞎混,可我没上过学,也不会什么技术,什么都干不了,谁用我呀?不过还是谢谢大爷的金……金口玉言,我……”花格子听李教授教训和劝导自己后感激地看着老教授说着,想说一句金玉良言之类的恭维话,但是金了半天却整出了一个金口玉言。

“扑哧”几人都忍不住笑了起来,不过并没有嘲笑的含义,毕竟人家没读过书,这个“金口玉言”应该是从评书中听到的,并记下来了,用词虽然不恰当,但是毕竟是好话,用来恭维人说的话珍贵还说得通。

刑警队长王汉笑着对花格子说:“你小子,一句恭维话都说不好,你应该说老人家的话是发自肺腑的金玉良言。真是书到用时方恨少呀!”

“呵呵,谈不上金玉良言,发自肺腑倒是贴切,我虚长你们几十岁,虽然用词不当,但能学以致用就是好现象。”李教授笑着说道,“小伙子,你岁数不大,完全可以再学习,现在有一些技术学校,可以选择一项自己喜欢的技术专业去学习,看起来你应该是很聪明的,只要下点苦功夫,一定能学有所成,我相信你,你只要去学习,一定能行的。”李教授一顿循循善诱地开导后,花格子低下头,默默不语,看来是在认真思考着什么。

王汉又把话题拉回到小女孩的身上,几人越分析,越觉得小女孩是被那男子拐骗的,越感到愤怒与惋惜。

易扬名内心却充满着愧疚与遗憾,自己当时应该询问一下小女孩,说不定就改变了小女孩即将面临的悲惨命运,避免了一场悲剧。

虽然易扬名内心却充满着愧疚与遗憾,但是却毫无办法,总不能跳下火车返回去去解救,再说返回去也不一定能找到他们,人家总不能在车站等着自己,早就应该跑没影了。

火车自离开京都车站,速度明显快了不少,道路两边的景物一闪即逝。易扬名坐在座位上抱着头陷入自责中,脑中老是闪现着小女孩那可怜无助、惊恐的眼神。车上的几个人也都逐渐沉默下来,也许几人都感到很自责吧,一直到此次车的终点站都没有人再次说话。

下了车后,易扬名又到售票大厅买了去楚南的车票,又来到候车厅等候。这里没有自己认识的人,自己也没有什么事,索性再次拿出小说《三国演义》看了起来。一看起小说来易扬名就会感到时间过得飞快,不知不觉就到了上车的时间了。易扬名拎起行李包裹,随着人流上了火车。一路无话,又经过一天的颠簸,易扬名来到楚南省界北市,换乘客车后来到武源县。认识地不熟的易扬名找到公话亭给在此包工程的老同学胡伟达打了个电话,不巧的是老同学说是去购买材料去了,现在不在工地,不能来接自己,让易扬名自己搭乘摩的去工地等自己。问清详细地址和行走路线后,易扬名便随便找到一个摩的一路颠簸到了老同学电话中告诉自己的地方。

坐在摩的上,虽然颠簸,但也让易扬名感到非常惬意。因为此地虽然道路不平,但是风景秀美,坐在摩的上更能领略沿路的风光。摩的车主是一位淳朴的苗族人,很健谈,经过询问得知易扬名是外地人后,一边载着易扬名,一边向易扬名介绍沿路风景以及当地的风土人情。

来到胡伟达所说的地方后,易扬名未看到什么工地的场面,两个中年农民闲散的坐在一条宽有二十余米的河边石头上聊者什么。一人用青蓝色另一人用白色的土布帕子缠着头,身穿对襟短衫。不远处除了零星的有几座别具特色的吊脚楼外,大多都是木架板壁屋、土砖瓦屋及茅屋,形式灵活多样,不拘一格,可谓依山傍水,极具民族风味。等了一会儿,也不见胡伟达回转,易扬名感到无聊,就向那两个人走去,耳中传来一句句不知其意的对话。

“囊个搞起的(怎么啦)”

“乐向国气老火哒!(这段时间我非常生气)麻麻亮时产细娃他妈一耳屎,还没归一(指打孩子他妈一耳光,还没完成)。

“到底囊个搞起的(到底怎么啦)”

“带忙忙呛倒天坑的,斗是不着如”(小孩就是不长身体)“细娃子西耳夫皮(小孩有点调皮),国人嘴巴皮(嘴唇)都念淤哒!没得甩十(理睬)哦”

“你莫惯实他哒,以后囊个得了哟!”(你不要宠坏他养成习惯了,以后怎么得了)

“那郎搞嘛?(那怎么办)?怪事,从打麻知眼到麻麻亮用力想脑壳都想痛哒!还是想不出来!(指从黄昏到黎明动脑筋想还是想不出办法来)我还想日决人(我还想骂人)。”

“莫渣腰八卡的(指“肢体动作”一种不雅观的样子),乱日白(胡说)。这才是牵蔑”(这才是开始)“和你右客莫扯皮拉今的”(和你媳妇不要闹矛盾)

一边走一边听着两人的对话的易扬名来到那两个农民旁想与他们聊一会打发一下时光。但是两人的对话听得易扬名如同听天书一般,茫然不知所云。但是自己一人待着也确实感到无聊,不知他们是否会普通话,姑且试一下吧,于是就用普通话以缓慢的语速对这两个中年人说道:“大叔,打扰一下,来先抽支烟。”说着掏出一盒玉蓝烟,抽出两支递给两人。易扬名是不吸烟的,但是临出门时老父塞给自己两盒自己都舍不得买来抽的玉蓝烟,说是让自己出门在外待客用。两位中年人在易扬名走来时就在不时的打量着他。两人抽的都是自己卷的土烟,看到易扬名递来的烟卷,颇有股子诧异和惊喜。相互嘀咕了一句:“后生仔老火精角儿!硬是不小迷日眼(真是不小气)”

高兴地接过了烟,其中一人搭话道:“后生仔是哪个朗场人?(哪个地方人)”

“大叔,您说的话,我听不懂吧,您能用普通话吗?”

“么子(什么)普通话?搞不弄耸(不懂)!”

“就像我这样说话”

“劳位(麻烦)!就是说个话子嘛,还么子普通话!”

“对不起,大叔,我没怪您的意思,而是我听不懂你们的方言话!”易扬名连忙解释着。

“搞么子(干什么)?听不懂就莫讲了。昨天带忙忙熬个通宵搞得死迷达眼(指眼睛不舒服、睁不开、没精神)的,一点都不舒服,镐二(瞌睡)又来了,回了。”不知道是生自己的气了还是在生谁的气了,这人一说完,两人站起身头也不回地走了,易扬名呆呆地看着两人的背影,非常无奈,看到两人刚才做的地方又凉爽又干净,索性做下来等着老同学胡伟达。

一直快到日落时分,胡伟达才满头大汗地跑来。(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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