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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五章 追溯往事

七年前的朱樱,还不是现在如交际花般的朱樱,那时的她16岁,正值青春年少,不过就是体重差强人意。

一米七的身高,150斤的体重,无论怎么看,都配得上虎背熊腰这个形容词了。

可偏偏那时的朱樱还是怀春少女,一门心思喜欢上了当初是高中部风云人物的校草温奈,起因是两人在图书馆偶遇,同时相中了一本外国名著,温奈对她笑了笑,说了声“那就给你吧”。

就是那云淡风轻的一笑,轻而易举扣开了朱樱的柔软心扉,爱情来得令她措手不及。

于是她开始了如迷妹般的日常:上课在笔记本上偷画温奈的肖像,体育课翘课去操场看温奈打篮球并给他送水递毛巾,偶尔还会去温奈班级门口堵他,就为了给他送一份便当——当然,便当是她拜托祁星帮自己做的。

对此,祁星表示:你简直是吃饱了撑的。

明眼人都能看出朱樱喜欢温奈,明眼人也都看得出温奈不喜欢朱樱,毕竟他哪怕对朱樱有一点点好感,都不至于极端到把她送给自己的所有东西,统统扔进垃圾桶。

但朱樱很固执,喜欢一个人通常是固执的,所以她在无数个不眠夜里想了又想,最终还是不顾祁星劝阻,选了个风和日丽的日子,在放学路上跟温奈表白了。

就算他真的对她毫无感觉,她觉得,自己也该当面跟他说清楚才是,不然也太可惜了。

“温奈,那个……我喜欢你,喜欢你好久了,如果可能的话,你能不能……做我男朋友啊?”

朱樱原本也没抱着温奈能同意的希望,谁知他低沉好听的声音偏偏适时响起。

“可以啊。”

“……你说什么?你说可以?!”

温奈注视着她,微笑颔首:“是啊,不过我有个条件。”

“什么条件你尽管提!”

“就是……”他不紧不慢开口,“如果你在一个月之内减肥二十斤,我就答应跟你恋爱。”

少年时期的自己到底可以愚蠢到什么程度呢?看朱樱就知道了,她几乎连思考都没思考就果断一点头。

“没问题!”

试问一个月之内减肥二十斤,从150斤减到10斤,难么?

答案是很难,哪怕朱樱原本的基数大,想在短时间内狂减这么多斤,也无异于天方夜谭。

她一开始每天不吃主食只吃清水煮青菜,且早晨晚上都要跑步两公里,半个月过去了,只瘦了五斤而已。然后她不甘心,开始狂吃减肥药,每天只吃一顿饭,祁星发现这件事后软硬兼施试图阻止,却都没拗过朱樱为了爱情而下定的决心。

“你是疯了吧?哪怕是傻子也能看出温奈在敷衍你啊。”

“因为他觉得我不可能真正做到,但如果我真的做到了,就说明有希望了不是吗?路都是自己走的。”

祁星恨铁不成钢:“可罪也是自己受的。”

然而到最后朱樱也没有听劝,直到距离规定日期还有一个星期的时候,她因服用减肥药过量以及过度节食,导致胃出毛病被送进了医院,那段时间她简直被折磨得憔悴不堪,出院后体重暴减到了18斤。

身体还没恢复,她第一件事就是去找了温奈,彼时温奈正跟几个兄弟一起从教学楼的台阶上走下来,她兴高采烈跑上前去。

“温奈,我已经瘦了0斤了哦!”

温奈挺纳闷地瞥她一眼:“所以呢?”

“所以……你不是说只要我瘦了0斤,就答应做我男朋友吗?”

温奈身后的那几个男生瞬间爆发出一阵大笑,笑得捶胸顿足,仿佛是听到了再荒唐不过的事情:“做你男朋友?前两天四班班花给温奈写情书,温奈还要考虑考虑呢,你也不照照镜子看自己什么样子!就算再瘦0斤又能好看到哪里去?”

这些话像是在朱樱心头狠狠扎了一刀子,她定定注视着温奈,只想听他亲口说一句。

“温奈,其实你是逗我玩的么?”

“也不全是,毕竟那时候我和兄弟们打了个赌,他们也很好奇,你究竟能不能一下子瘦那么多。”温奈微微垂眸看她一眼,只这一眼,带着显而易见的轻蔑和嘲讽,“不过我倒是没想到,你真的这么拼,莫非你以为自己瘦下来,就能配得上跟我谈恋爱了?”

“……”

他笑道:“也太蠢了吧。”

也太蠢了吧。

就这一句话,将朱樱小心翼翼封存起来的自尊心彻底击碎,她呆呆站在原地,看他们有说有笑逐渐远去,而从四面八方投来的视线聚集在她身上,有怜悯、有鄙夷、有幸灾乐祸,如同一张铺天盖地的大网罩住她,让她呼吸困难。

是了,她的执着在温奈眼中根本不值一提,他仅仅是把她看作一个笑话而已,要知道,真心是最容易被玩弄的。

像是做了一场梦,梦醒之后,她即将成为所有人的笑柄。

朱樱绝望地蹲下身去,她将脸埋进双膝之间,终于抑制不住小声呜咽起来。

朱樱早年间父母双亡,勉强抚养她的亲戚对她也并不友善,而她在学校也向来没什么交心的朋友,按理说,温奈一行人欺负她是完全不需要成本的,顶多是造就一个自卑且愤世的受害者,况且并不会有谁在意这些。

只是他们忘记了,朱樱身边,始终如影随形地跟着一个女孩子,那个女孩子叫祁星。

这件事的来龙去脉被祁星弄清楚了,祁星终于知道了这段时间朱樱为什么沉寂得可怕,也知道了年级里那些应运而生的流言蜚语意味着什么。

她什么也没提起,仍旧像往常那样陪着朱樱上下学,但在某天放学的傍晚,她却一反常态地让朱樱先回家,说自己有事要做。

有什么事要做呢?私事。

犹记那日夕阳西下,她横刀立马等在了温奈回家必经的小巷里,余晖给她周身镀上一层金色,那画面看起来有些唯美,也有些莫名的肃杀。

她就这么不声不响挡住了温奈的去路。

在温奈的印象里,祁星平日是个沉默寡言的学渣,不显山不露水,看不出有什么特别的地方,所以他的第一反应还以为她和朱樱一样,也是要向自己告白的。

“怎么,你……也有情书要给我么?”

祁星下意识舔了舔嘴唇,眼神不自觉便透出了几分凶狠的味道,看他像在看一只待宰的猎物。

“不是,我是要送你个大礼。”

“嗯?什么大礼?”

祁星从口袋里掏出个小巧的口哨来,突然毫无征兆将其用力吹响,说时迟那时快,一群野狗从小巷那边狂奔而来,纷纷狂吠着朝温奈扑去。

温奈登时被吓得汗毛倒竖,他惨叫着想要逃,可哪里有野狗跑得快,不一会儿就被团团围住了,那群狗提前被祁星告诫过不准咬人只许撕衣服,于是把温奈的全身衣服都撕了个七零八落,到最后仍然完好的就只剩下一条内裤了。

温奈瑟瑟发抖地缩在角落里,哪里还有半点校园王子的样子?他惊恐看着祁星一步一步走过来,下意识想再往后挪一挪,却发现已经贴上了冰冷墙壁。

四周野狗们鼻孔里呼出的热气全喷在了他脸上,他甚至可以听到它们在磨牙的声音,一时间吓得连眼泪都流不出来了。

“祁……祁星是吧?你想干什么你直说,你别这样……”

“我想干什么?我就是想报复你啊。”祁星回答得理所当然,“你在随便戏耍朱樱的时候,可没想到过自己也会有这么一天吧?”

温奈哭丧着脸:“我没有戏耍朱樱啊……哎呦!”话没说完就被祁星狠狠扇了一耳光。

祁星似笑非笑反问:“你说你没有是吧?好啊,那我让这群狗咬你两口,看你会不会忏悔得诚恳一点。”

“……等等!是我错了!”温奈慌忙改口,“是我对不起朱樱,我愿意亲自向她道歉!”

“你怎么向她道歉?就平平常常找到她道个歉?做梦呢?”

“那你觉得我要怎么道歉……”

祁星慢条斯理道:“在下早操之后,裸着上身去我们班找朱樱道歉——记住了,是裸着上身,而且必须当着我们全班人的面。”

因为她知道,温奈最近相中了自己班的文艺委员,她就是要温奈在文艺委员面前,颜面无存。

果然,温奈闻言立刻反对:“这不行!”

“不行是吧?”祁星摸了摸旁边野狗的头,略一颔首,“行,那我就先走了,随这些狗怎么咬你,就算把你咬死也没关系,你懂的。”

你懂的。

温奈只觉一股寒意从脚底直冲头顶,那一刻他从祁星的眼神里看出她绝对不是在开玩笑,她是认真的。

他从没有见过有哪个女生的眼神,能比面前这位更骇人,阴冷气息自黑眸中丝丝缕缕渗出来,直教他连骨缝都凉透了。

“你……你就不怕被退学,被判刑……你谋杀是要偿命的!”

祁星平静反问:“咬死你的是一群疯狗,跟我有关么?警察就算查到我的头上又怎样,难道要证明是我操纵了这群疯狗来咬你?脑子是个好东西,我希望你也有。”

“……”

温奈绝望发现,她说得一点也没错,自己并不能将她如何,自己就像被她玩弄在掌心的一个玩具,想摔就摔了。

祁星道:“按我说的去做,并叫上你们那群兄弟一起去道歉——告诉他们,我也不想以后学校附近时有疯狗伤人事件发生,大家最好都小心点。”

这是实实在在的威胁,连掩饰都不屑。

随着一声令下,那群野狗原地解散,她将书包甩在肩上转身离去,头也没回潇洒至极。

而事后呢?

事后,温奈自然是带着一群兄弟们去给朱樱道歉了,裸着上身丢尽脸面,低声下去恳求朱樱原谅自己的一时糊涂,并当众抽自己一巴掌,指天指地保证绝不再犯。

这一切都被旁边的文艺委员看在眼里,后者扭头就走,连背影都满满透出鄙夷之情。

朱樱彻底扳回了一局,一直以来憋在心里的那口浊气终于得到了彻底释放,她没有再看温奈一眼,反而似有所感回过头去,正与祁星目光相对。

后者自始至终没有上前,只是环着手臂旁观这一出好戏,两人对视良久,祁星蓦然勾唇一笑,笑得张扬恣意。

朱樱许久未见祁星笑过,但此时这难得的一笑令她格外心安。

无论何时何地,都有这么一个人愿意无声站在自己身后,哪怕被全世界针对,她也甘心为了自己,去与全世界为敌。

那一年,她们都只有十七岁。(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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