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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2、番外·全员

真井凉子站在朱红的大门前, 低头看着手里的表格,又看看门边悬挂的小牌子,拿出笔在表格上打了个勾:“乙子本丸……嗯……对了。”

年轻的女孩儿扎着高高的马尾,穿着时政的统一制服, 清秀的脸上是活泼的笑意, 她把表格抱在胸前, 对身后的近侍点点头,那个黑发紫眸的少年会意, 上前敲敲门, 然后退回来等待。

真井凉子深吸一口气,莫名的有点忐忑,没话找话和近侍聊起来:“药研啊, 我我我突然好紧张……”

药研藤四郎有点无奈, 他也知道自家大将的性格,平常都是软乎乎的,话也讲不来, 真不知道时政为什么会让她来做这种定时勘探本丸情况的工作,不过虽然知道,安慰还是要安慰的:“大将, 不用这样,这是最后一个了, 前面几个您不是做的非常不错吗,只要保持下去就好了。”

真井凉子不安地用脚尖在地上蹭了蹭,脸上显出了一点纠结:“诶……药研讲的我都知道啦……但是这个本丸不一样哦……”

她思考了片刻, 组织一下语言,压低声音对自己的近侍科普:“这也是我从前辈那里听来的,听说这个本丸是第一批成立的,战力强大,但是总是碰到渣审,时政一连换了四五个审神者,都是那种虐刀碎刀的变态,一直到这个,才好一点了……”

“但是就算是这样,造成的伤害还是存在啊,时政不想放弃这么强大的战力,又担心审神者的安全,所以才规定要定时上门询问情况,也是为了审神者和付丧神都好啦……但是万一真的出了事,我会不会连跑都跑不掉啊……”

秀美的女孩讲着讲着都快把自己吓死了,好像真的看到开门后一把刀捅出来的场景。药研苦笑着看她:“您不用担心,我可是极化后满级的短刀,比起太刀也不会逊色的,以藤四郎之名,一定保护好您,请放心。”

他们的话音刚落,朱红的门扉就缓缓开启了一条缝,可能是由于刚刚真井凉子的话太有感染力,药研也忍不住多了点防备心,他下意识地将手按在腰间本体上,沉声道:“我们是时政前来评估本丸发展情况的,通知应该已经在前天下达了,请问你们的审神者在吗?”

朱门开启,一个身形高挑的青年出现在门前,他有着一头浅铂金色的蓬松发丝,黑色衬衫,白色的军服外套松松垮垮地披在肩头,一双金色的猫儿眼像是宝石般闪闪发光,精致的脸上带着慵懒而满不在乎的笑容,软绵绵的声音甜的能拧出糖来:“哦呀,是时政的大人呀……还是个小姑娘?家主在哟,只是有点事情,需要您等一会儿,请进吧。”

真井凉子在看到他的一瞬间就愣了,随后在内心咆哮出声。

髭切!是髭切啊啊啊!传说中打检非违使就能掉落的源氏重宝——都是骗人的!她都把短刀练满级了都没有见到过这个失忆老人!

作为非洲人的真井凉子,在今天终于回想起了被欧洲人支配的痛。

不说四花了,她的本丸连三花刀都寥寥无几,到现在,第一部队的短刀们都极化满级了,她连一期一振都没有,连五虎退都不抱一期哥能来的希望了……她能怎么办?她也很绝望啊!

其他的什么鹤丸莺丸江雪……还有当初将她拉进这个坑的五花太刀三日月……呵呵,都是骗人的。

好在大将见到欧刀就走不动路的性格药研清楚的很,见自家大将盯着人家的髭切开始发呆,立即微笑着应答:“好的,劳烦髭切殿带路。”

髭切也不在意这个审神者直勾勾盯着自己,带着他们就往里走,路上还遇到了喝茶的莺丸,陪着弟弟玩耍的长增弥和蜂须贺,还有刚好路过的江雪。

真井凉子连连面对这些稀有刀,眼睛都要绿了,扯着药研的衣摆都快哭出来。呜呜呜欧洲大佬啊!她能不能一会儿扑过去吸吸人家的欧气?反正这个本丸的审神者也是个妹子,抱抱应该可以吧……

药研无奈地任由她拉着,心里的警惕却慢慢放下了。

这一路走来,本丸的场景他看的很清楚,付丧神神情平和,相处也很融洽,看来是没有什么问题的,只要再向审神者问几个例行公事的问题就好了。

就在他们即将走到主屋时,一团白色的影子哗啦一下从树上倒挂下来,直直吊在真井凉子面前:“哟~吓到了吗~”

药研反应极快地挡住自家大将,一手就要拔刀,被真井凉子拦住:“等等等等!是……是鹤丸国永?”

她的语气带着点兴奋和渴望,把倒挂的鹤丸听的有点懵,这是啥意思?听这个审神者的语气,是没见过他吗?虽然鹤丸国永被定为稀有四花刀,但是只要时间久了,也不会没有的吧?尤其是她身边的药研都极化了……

真井凉子还在心里捶胸口,啊啊啊传说中的鹤姥爷的恶作剧啊啊!终于有幸一见了,但是她本丸的鹤丸什么时候来啊!就算天天恶作剧也可以啊!婶婶不介意啊!

髭切一手拉着外套,笑眯眯地看着白色的鹤:“您怎么在这里呀?是家主有什么吩咐吗?”

鹤丸挠挠头,羽织上的链子稀里哗啦的响:“哦,没有,就是三日月嫌我烦,把我赶出来啦,反正有他和一期在,也用不到我吧……”

三日月!一期!

真井凉子听的要冒血,因此完全没注意到髭切听见这话后眼里一闪而逝的不悦:“昨天也是他,今天也是他,真是过分啊。”

外来的客人完全没听懂他的话,就被领着走进了主屋。

一走进去,他们就被里面的阵仗惊呆了。

主屋十分空阔,一道道幛子门随着他们的脚步开启,像是有无形的手为他们打开前路,最后显露的,是金碧辉煌的大广间,数十名付丧神跪坐两侧,听见声音后,齐刷刷地将头转了过来。

……噫……这、这……这架势,有点可怕啊……

真井凉子悄咪咪地吞了口口水,一眼看过去就看见了时政实装的所有刀基本都齐了,刚刚见到这宏伟繁丽场景的惊叹统统被咽在了喉咙里。

不过……她还是悄悄地想,比起自家本丸里那样无拘无束瞎坐的模样,这样的场景,还真是像极了古代那种礼教森严的大家族呢……而这样说起来的话,神道的上首,主位之上,应该就是这里的审神者了吧……

被刀剑们从心底里尊敬爱戴着的,像是皇室的内亲王一样尊奉着的主君……

髭切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不见了,真井凉子定睛一瞅,在离主座极近的横席上发现了他的踪影,他身边是一个薄绿发色的青年,神情冷淡极了,盯着她的视线也不怎么热情。

好在主座前悬挂的暖帘已经撤掉了,真井凉子再度往上移目光,就看见了一个身着十二单的绝世大美人。

真的是大美人啊,唇如涂朱,眉如翠羽,白皙的肌肤上染着春樱般的色泽,平安时代的雍容美艳冲破时间长河降临至此,缱绻而柔美的眸子里,氤氲着如霞的烟花,一截白腻的指尖握着绘扇探出浓红朱紫的袖口,宛如春日枝头一段白玉凝就的枝,徐而秀丽,满身霓虹流光泼落下来,带出华贵而旖旎的芬芳。

而陪坐在她身边的人有着不输于她的美貌,绀色狩衣宽大华丽,发间垂落金色的稻荷发穗,含着新月的眼眸在极致的美丽下熠熠生辉。

他看着身边主君的眼神,就像是天际新生的明月,向着人间泼洒下清冷的光辉,却独独垂怜着这朵艳丽的人间富贵花。

这是真井无数次夜晚翻滚着喃喃念叨的天下五剑之首——三日月宗近。

果然不愧于他天下至美之剑的名声。

但是真井凉子却不知道到底是看这振她心心念念的欧刀好,还是看边上那个大美人好,实在是,都太好看了啊!

最终出来救场的还是她的近侍药研藤四郎。

“请问,您是乙子本丸的审神者,椿纱吗?”

在真井凉子的调查表上写有这位审神者的真名,但这是不能为其付丧神所知的,于是他们称呼的就是她的代号——椿纱。

真井凉子看看自己的调查表,知道这位尊贵的像公主一样的大美人有一个很好听的名字——九条纱来。

可惜不能这么称呼呢。

上首的美人就像是真正的平安时代的贵族姬君一样,秉承着古老的传统,没有开口,而是向自己的近侍看去。

那振至美的天下五剑得到主君的示意,微笑着对客人道:“是的,这是我们的——姬君,椿纱大人。”

他的话很平和,带着一种宽容的气度,但是莫名的,就是有着奇怪的隐隐笑意。

药研因为他的回答而下意识地看向那位审神者,是因为询问的是自己,她不屑于和刀剑交谈,才叫同为刀剑的近侍回答吗?

真井凉子也隐隐感觉不对,拦下药研,拿出调查表开始问问题:“请问,您接手这个本丸后,本丸内是否发生过打斗事件?”

提问的是审神者,三日月脸上的笑容扩大了,他好像要说什么,被一柄精致的绘扇轻轻拦住。

“……姬君?”

顺着绘扇向上看去,他看见了一截白玉般的指尖,然后是主君低垂的眼眸。他的视线又落下来,在那截指尖上一点暧昧艳粉上停留了片刻,笑笑不说话了,只是低头拿起茶杯喝茶。

——嘛,您想说什么呢?想求救吗?当着所有付丧神的面?就算您求救了,您以为一振药研藤四郎就能带您逃出去?

这华丽厚重的十二单是他亲手一层一层为主君穿上的,其下那具赤/裸的身体上满是他们留下的痕迹,神气早已侵蚀了这躯体。

您想逃到哪里去呢?

可千万,不要不听话呀,那他们会很生气、很生气的。

姿容端丽的付丧神低头喝茶,微微荡漾的茶水表面,映出了付丧神眼底猩红的笑容。

“并没有,他们都很听话。”

尊贵的姬君终于亲自开口了,出乎意料的,她的声音显得有点低哑,比起婉约的女音,更像是青年压低声音的低吟浅唱。

但是不可否认,这声音充满了诱惑力,听的真井凉子脸一下子就红了。

这声音明明很正常啊,怎么她听的就这么……这么脸红心跳呢?

她掩饰般地清清嗓子,继续问道:“那么,请问您在这里有没有遇到过危害自身安全的事情?包括但不止于限制人身自由、强迫性性行为、还有人身伤害等等?”

她眼睛亮晶晶地看向那个美人姐姐,就看见她沉默了。

……什、什么意思?这沉默是什么意思?难道有吗?!

真井凉子一下子紧绷起来,前辈说过的关于这个本丸的事情全部用上了她的脑子,而且这个姐姐这么漂亮又这么柔弱,付丧神甚至不需要怎么强硬,就可以对她为所欲为……

真井凉子眉头渐渐蹙起来了,药研也警觉地将手搭上了腰间的本体,三日月好像也发觉了这样的沉默,将杯子轻轻放下来,侧头询问:“姬君?”

沉默的审神者好像刚刚回神一般,挺直了脊背,轻声细语:“没有,他们对我很恭敬。”

打开的绘扇磕在桌角,又轻轻合拢。

真井凉子有些犹豫,但还是继续问了下去,问题结束后,她合上调查表,露出一个大大的笑容:“感谢您的配合,您的调查结果将会在三个工作日内寄回本丸,嗯……”她脸上浮现了一点不好意思的红晕,小声问道,“姐姐呀,你这么厉害,锻出了好多珍稀刀剑,我能不能抱抱你蹭蹭欧气啊?”

付丧神们同时向她看过来,锋利的目光像是要把她层层剥开看个清楚。

真井凉子的脸红透了,还是怯怯道:“我的本丸连四花刀都没有啊……五虎退想念一期一振都想哭了,我、我的手实在太黑……”

药研侧头看了自家大将一眼,又低下头一言不发。

坐在离主位很近的横席上的一个青年闻言笑了一下,他有着水蓝色的头发,蜜色的眼眸温柔的像是晴空春水,身上的军礼服华丽典雅,将他衬托的像是一个王子。

“药研也是很可靠的,如果您的本丸还没有我的话,药研一定也能担负起照顾弟弟们的职责,请不要过于担忧。”

这振一期一振微笑着宽慰脸红的女孩子,真井瞅了他一眼,又怯生生地望向主座。

三日月笑起来:“哈哈哈,如果是蹭欧气的话,听说老爷爷作为稀有刀的代表,也是欧气的象征呢,可以给姬君抱一下哦。”

真井脸更红了:“不、不是……你是男的呀……”

三日月的笑容有点僵硬,飞快地瞟了身边静坐的人一眼,正想说什么,就被那柄绘扇轻轻一挡,随后那个低哑的声音就响起来:“可以。”

下首的刀剑们有片刻的骚动,随即又静默下来,真井好像什么都没发现一样,开心地笑了:“真的吗?姐姐你真好!”

主座端坐的美人撑着桌面缓缓站起来,长长的裙摆逶迤在她身后,她赤/裸着双脚走下台阶,将要踩上冰冷的地面时,边上的膝丸突然站起来,走到她面前。

两人沉默着对视一会儿,膝丸低声道:“地上凉。”

随后这个沉稳的付丧神弯腰,手臂穿过她的膝弯,打横将她抱了起来。

长长的华丽裙摆层层拖曳在地上,随着付丧神的脚步滑过光洁的地面,两侧的刀剑们眼神意味不明地看着面前走过的人,只有髭切歪着头,感慨般软绵绵地叹气:“弟弟丸真是体贴呀,以前怎么没发现呢。”

真井看着膝丸抱着衣着繁复的审神者来到她面前,要将她放下来时,一振江雪左文字上前来,手里是他脱下的宽大袈裟,他什么也没说,只是弯腰将自己的衣物铺在地上,然后沉默着退下。

那双白皙的脚终于落在了地面,真井这才见识到什么叫万千宠爱,什么叫甚至不允许心爱之人履足尘埃的宠爱。

而近距离看,更能感受到美貌的冲击,而且……这个姐姐有点高啊……她屏住呼吸,在满场付丧神犀利的目光下,上前一步,小心翼翼地伸手环抱住了这个人。

入手的躯体不像眼见的那么丰润,隔着层层衣物,她甚至能感觉到下面身体有点硌手的骨骼,真井的眼睛堪堪到她的肩膀,鼻间极其好闻的浓郁的熏香气息,还有一丝陌生的她说不出来的味道。

可是……可是为什么她心里这么难受呢?

明明眼前的人被付丧神们珍之重之地宠爱着,像是珍宝一样捧在手心里,连地面都不舍得让她踩,衣着华贵精致,熏香也是明显的极品,但是,为什么过着这样的生活,你还是这么不开心呢?

真井作为审神者的资历并不高,能够破格被时政录用还委以这样调查本丸的重任,完全是因为她的特殊能力。

她能够在一定程度上和接触的人产生共感。

只能感受到一部分的情绪,但就是这一部分,让她好像沉溺进了汪洋大海,铺天盖地涌来的绝望与痛苦几乎要将她淹没,沉郁的悲伤如影随形。

你……你遇到了什么呢?怎样的经历,会让你这样痛苦?

真井颤抖着手放开她,尽力保持着一如既往的笑容:“谢谢姐姐呀,我这就回去锻刀去,如果锻出了四花就请姐姐吃饭!”

沉默的美人依旧沉默,只是轻微点了点头,然后就被身边一直侍立着的膝丸抱起,送回了主座。

而上首的三日月不知道什么时候站了起来,居高临下看着他们,用宽大的袖子掩住唇,露出一个礼貌的微笑:“麻烦姬君此次前来,请问还有什么问题吗?”

真井忽然打了个激灵,虽然这振三日月表现的和其他的三日月没有什么区别,但她就是从中感受出了一股不协调感。

“啊……其实……还有一些问题想要私下询问审神者和付丧神们……其实是跟我的绩效考核有关……”她结结巴巴地说,因为不好意思而再次红了脸。

三日月和“椿纱”同时开了口。

“好。”

“到此为止吧。”

截然相反的答案让真井的眉头一动。

三日月保持着那个惑人的微笑,伸手轻轻扶住身边的审神者,好像就是要服侍她坐下,凑近的脸庞上却是截然相反的森冷寒意,极轻的低语响在审神者耳畔。

“您想干什么呢?急着让她走是吗,可是这个小姑娘好像不领您的情呢……”

含着新月的眼眸浩瀚如深海,他贪婪地凝视面前这张脸,心底是翻涌的愤怒与绝望。

这是他的主君,他初生时见到的第一个人,允诺要陪伴他的人,却那样残忍地离开了他。

要不是鹤丸远征时意外遇见重伤的他将他带回来,三日月还沉溺在那个永恒的噩梦里挣脱不出。

我尊敬的,爱慕的,一心仰望的殿下啊……

我们臣服于您,而相对的,您为我们所有,这不是很公平的事情吗?

而脱口而出反对话语的源重光则沉默了,他在脱离平安时代后身上的伤就没好,无法动用大量的灵力,因此被鹤丸国永带到这里后想尽了办法也逃脱不了。而三日月也太过熟悉他,上次见面还是个小豆丁,转眼就成了个心机深沉的家伙,平时不言不语的,想要瞒着他做什么,真是比登天还难。

“没有,我是说,让切国带他们去休息吧,问问题什么的,你们可以随意。”

他的话有些匆忙,想让这个无辜的女孩快点离开是不行了,至少挑一个危险性低一点的付丧神陪伴吧。

披着白色被单的山姥切国广站起来,一只手拉紧自己的被单,低头看了真井一眼,含混道:“跟我来。”

真井又看了主座一眼,跟在身高腿长的山姥切身后出去了,在重重幛子门合上的刹那,衣着繁复端庄的审神者就被身边不知何时走上来的髭切狠狠按倒在席子上。

“您刚刚和她说了什么呢?”

铂金发色的付丧神笑容甜蜜极了,嗓音也是软乎乎的好像糖一样,一点威胁性都没有,但是源重光清楚地知道这美丽俊秀的外表下藏着怎样冷酷的心,和一向笑吟吟不动声色的三日月相比,这振笑容绵软的太刀有着绝不逊色于他的城府。

说到底,这些付丧神,又有哪一个是能被小看的呢。

“我什么都没说。”源重光冷静地看着那双琥珀色的眼眸,一脸坦然自若,“膝丸不是在边上么,你问他啊。”

他像是挑衅般这么说道。

髭切盯着源重光的眼睛,他当然知道有弟弟在边上,这位大人绝对不会说什么,但是不说什么,不代表什么都没做。

而他做了什么呢?他们谁都没有看出来,这才是他们急躁的原因。

是要就这样放那个审神者走?还是杀了她?

“为了留下您,我们真是很辛苦的呀。”髭切好像撒娇一般曲起一根手指,轻轻蹭着源重光的脸颊,戴着黑色护手的另一只手漫不经心地拨开重重华服探进他的领口。

“那个小姑娘也很无辜啊,我们也不忍心杀了她的,您就告诉我们,您刚刚做了什么,我们一定不动她,好不好?”

甜蜜的诱哄的语气,配上付丧神精致的容颜,能够让任何一个人沉迷其中,但是源重光只是抬起一只手,轻轻按住在自己衣服下肆虐的手,露出一个很假的笑:“今天寝当番的,不是你。”

髭切微微眯起了眼睛,一直在边上却对这一切视若无睹的三日月终于放下茶杯,理了理袖子转头:“主君该换衣服了吧,穿着这样的服饰,委屈您了。”

他说着委屈,话语里满是真切的歉意,好像那个将主君按在身下一件一件套上衣服的不是他一样。

源重光把髭切的手拉出来,推开自己身上的人,坐起来整理一下凌乱的衣物,拖着贵族的强调虚情假意:“能够帮上你们,我很开心啊,怎么会委屈呢。”

他这么说着,三两下扒掉身上累赘的长裙和唐衣袿衣,清瘦的身体上只拢着一件素白的单衣,将修长的脖颈和手腕都暴露了出来。

白皙的肌肤上满是青紫的吻痕,这痕迹深深浅浅,暧昧地蔓延进丝绸覆盖的区域,视力极好的付丧神们都有一瞬间的瞳孔紧缩。

水蓝发色的付丧神走上来,从衣物堆里抽出一件袿衣,披在源重光肩头,声音温和:“虽然是春天,但是也要小心,不要着凉。”

源重光若有所思地想了一会儿,突然就笑了:“是一期啊……一期真是温柔呢……今晚来陪我好不好?”

三日月的手指轻轻跳动了一下,深蓝的眼眸半阖着,凝视任性的主君。

一期好像有点为难,脸上还是恰到好处的笑意:“今天的近侍是三日月殿,您忘记了吗?”

源重光懒懒地将手环上一期的脖颈,整个人都贴上他的胸口:“三日月心胸宽大,不会介意你和他换一下的啦……对吧?三日月?”乌黑的眸子里含着恶意的笑,明晃晃地对着三日月示威。

天下五剑之首凝视着自己的主君,包容一切的眼眸里是冷静的光,他对着一期颔首:“如主君所愿,今晚就拜托一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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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较于其他付丧神,三日月和一期一振是难得不喜欢在床上玩花样的,源重光对三日月有抵触,所以总是想方设法在轮到三日月寝当番的时候换上别人。

虽然每次这样做之后就会被三日月用各种办法讨还回来,但源重光还是十分抗拒他。

不知缘由的。

药研将一碗黑乎乎的药递给源重光,看着他喝下,双手插在白大褂的口袋里:“您的伤已经好了,明天我会为您换上补药,请一定要喝完。”

源重光皱着眉头把空碗放在桌上:“就没有味道好一点的吗?”

药研将碗收拾好,单手推了推眼镜,看了他一眼:“大将怕苦?”

源重光夸张地摊开双手:“是啊是啊,这么苦的药,药研太狠心了吧?”

药研没有说话,害怕喝苦的药,面对他们的折磨囚禁却能够保持着这样的心性,真是厉害呢,大将。

拿了碗,药研没有急着走,沉吟一会儿,他还是开了口:“那位审神者今天留下来了。”

源重光霍然抬头,语调急促起来:“留下来了?原因呢?”

藤紫色的眼眸宛如坚硬的宝石,闪着剔透明净的光:“本丸结界外出现了时间溯行军,为了安全起见,三日月殿请他们暂留一晚。”

这种事情是常见的,每个本丸都是独立在虚空之中,外面有结界保护,但是仍旧会有时间溯行军察觉到灵力波动前来攻击,只要不出去就好了。

“您很担心他们?”药研突然这么问。

源重光迅速否认:“不,只是感觉很麻烦。”

他的感觉是对的,半夜,整个本丸都已经陷入沉睡中,他被一期抱在怀里,懒懒的不愿意动弹,突然感受到天守阁外的结界有了动静。

这个结界其实并没有什么用处,在审神者被付丧神控制的情况下,这个结界只是摆设而已。

唯一的用处,就是告诉里面的人有客来访。

这么晚了,会是谁?付丧神进入天守阁从来都是无声无息的,也不会触发结界,那么也就只有……

和源重光有神气交换的一期也感受到了结界的动静,从源重光颈间抬起头,不知道看见了什么,用手指挑起源重光耳边一缕汗湿的头发:“是那位审神者。”

源重光有点茫然,但还是在一期的服侍下穿上了宽大的衣裙,披上披风,一期提着灯扶着他下楼,就看见了外面站着个可怜巴巴抱着枕头的小姑娘。

那个小姑娘一见到源重光眼睛就亮了,迅速扑上来:“姐姐姐姐!我怕黑!我们一起睡好不好!”

源重光:……

一期:……

真井的毅力让一期一振也为之叹服,在劝了许久不见成效后,他只好让步,在床上多加了一床被子,像是最尽职的近侍一般对源重光嘱咐:“姬君晚上早点休息,不要熬夜。”

源重光一扫床铺,有点惊诧地发现,床单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换过了。

谁干的?

刚才一期和他在楼下,楼上也没人啊。

真井乖乖地把枕头放好,缩进那床新被子里,眨巴着大眼睛看着边上的源重光。

室内的灯光很昏暗,源重光披散着长发,挡住了光洁的脖颈,见刚刚还一脸怯怯说着怕黑的小姑娘在一期走了之后突然沉静下来的眼神,立即意识到了什么。

真井张嘴想说什么,那个素颜也堪称美艳的人将手指抵上唇瓣,对她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

墨黑的瞳孔里是浓郁的忧色。

真井皱起眉,就听见面前的人低哑着声音对她说道:“很晚了,睡吧。”

朱红的唇瓣艳丽的仿佛要滴下血来,一张一合,无声翕动着。

——不要说话。

灯光倏忽熄灭,源重光闭着眼,静静躺着。他知道这个小姑娘怕是看出了什么,才会想着要跟他一起睡,可是这么一来……想要让三日月相信他没做什么就更不可能了……

他在心底苦笑一声,这可怎么办……

房间里只有静静的呼吸声,他难得有这样独自睡眠的时间,一直绷着的心神也开始松懈下来,就今晚的话,应该能睡个好觉吧……

半梦半醒间,他感觉有一只手轻轻贴在他脸上,带着薄茧的指腹从他的眉尾抚到鼻梁,唇角,盖的严严实实的被子被掀开,有微凉的风趁机窜进来,源重光不自觉地哆嗦了一下,随后一具温热的躯体覆上来,带着极其熟悉的香气,侵占了他的思绪。

是……谁?

他困难地想着,大脑仿佛糊了浆糊,前后完全连不上。

发生了……什么?

不对……不对,他边上还有人……

源重光虚软的手脚挣扎起来,身上的人停顿了一下,然后抬起他的脚踝,一个冰凉的东西轻轻扣了上来。

“嘘……那位姬君睡得很熟,正在隔壁呢,您也不希望她听见什么吧?”

含着笑的嗓音熟悉极了,源重光不用睁眼都知道是谁来了。

“你……疯了……”他费力地挤出几个字,唇上就落下了一根略显冰冷的手指。

“您说话真是让老爷爷伤心呢。作为惩罚,之后,都请保持安静,好吗?”

神明,一旦生起气来,可是比幽灵和怪物更为难缠可怕的呀。

源重光半睁着眼睛,突然就想到了这句话,不自觉地扯着有点干裂的唇断断续续笑了起来,压在他身上的付丧神伸出一只修长有力的手,手指不容抗拒地插入他的指缝,紧紧扣住满是汗水的手。

“您在想什么呢?”沙哑的声音抵着他的耳朵响起,源重光低低喘息,微微侧过头避开那张堪称绮丽的脸,还有含笑探究的目光。

源重光的避而不答明显令身上的人感到不悦,但是他也没有追问,眼中的新月依旧清冷明丽,只是动作不再像先前那样温和了。

付丧神发间垂落的金色稻荷发穗一下一下擦过源重光的脸,带出一阵酥酥麻麻的痒意,他下意识地动了动手脚,就听到了熟悉的铁链拖拽的声音。

纤细的锁链缠绕在他的脚踝上,从床尾拖下去,极致的冰冷和极致的色/气萦绕缠绵,像是一段欲迎还拒的艳诗,将这失却了灯火的居室染上了暧昧的色彩。

“真是贪婪啊……获得身体还不够,还妄想着一并掌控思想吗?”源重光的手指死死扣着三日月的肩膀,素白伶仃的指骨几乎要破开薄薄的皮肤刺进付丧神的肌肉,他挣扎着将自己的神智拔出情/欲的漩涡,在快感的浪潮里对三日月挤出一个讽刺的笑容。

“真是……可悲啊……”

他甜腻的声音这么说着,被扫来扫去的发饰撩拨的不耐烦,单手探到三日月脑后解开那条绳子,在发穗落下来的时候,他顺势将三日月的头按向自己,贴上那薄薄的唇瓣,像是君王巡视领土,一点都不肯吃亏。

就算是在这样的情况下,还是这么骄傲啊。

那么,要怎么样才能留下您呢?

怎么样……才能让您绝望呢?

三日月露出一个猩红的笑容,反客为主亲吻上去。

既然来到这里,就不要离开了,永永远远的,陪伴我们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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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井是第二天一早吃了早饭离开的,穿着端庄华丽的主人陪坐主位,活泼的小姑娘审视一下她的脸,忽然问:“姐姐,你的脸色不太好诶,昨晚没睡好吗?”

她睡的很舒服啊,或者说……感觉很久没睡的这么沉过了……

美丽的姬君身体微微斜靠在三日月身上,裸露的手脚被天下五剑之首宽大的狩衣袖子遮挡住,极淡地笑了笑:“不是,只是身体有点不适,多谢关心。”

药研跪坐在一侧,细心地为她夹菜,真井看着面前的场景,也不说话了。

送真井和药研藤四郎出去的换成了膝丸,这振源氏的重宝性格严谨,恪守礼节将他们送出门外,才返身回去。

朱红的大门缓缓合上,薄绿发色的付丧神唇角有一丝若隐若现的微笑。

“大将!时间溯行军!快走!”

药研藤四郎挡在真井面前,挥刀将一振敌打刀劈成两半,神色凝重。他们刚出乙子本丸不久就遇到了大批突如其来的时间溯行军,难道是巧合吗?

可是这也太巧合了!

就算本丸会遇袭,那也不可能有这么多……这就像是笃定了这里会有审神者出现一样……

虽然他的战力强大,但是独自对付这么多敌人还是不可能的,必须要先送走大将才行!

真井脸色惨白,不知道想到了什么:“是不是……是不是他们……”

她的话没能说完全,潮水般的时间溯行军就涌了上来。

惊惧瞪大的瞳孔里,最后映出的是那双碎裂的藤紫色眼眸。

——药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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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夜的本丸没有人行走,幽深广阔的回廊一重一重像是要将他吞入未知的黑暗。

赤着脚踩着木质回廊上奔跑的声音清晰极了,源重光跌跌撞撞地转过一个拐角,贴着墙角喘息。

这个本丸的人好像一瞬间全都消失了,他从天守阁上下来,一路一个人都没有遇见。

这在往常是不可能发生的,无论他在哪,身边都有两名以上的付丧神。

但是不管是什么原因,就算是陷阱也好,他必须试着逃跑了,他体内的神气已经快要到达临界值,已经产生了幻觉……再这样下去,被神隐也就是这几天的事了,希望……希望那个女孩子能聪明一点,知道破开本丸外面� �结界,或者带人来,无论是什么……

深黑的夜色沉沉如幕,天上连星月都没有,蝉鸣鸟啼一应俱无,本丸就像是陷入了一个梦境。

源重光跃下回廊,脚踩在松软的泥土里,有尖锐的小石子磕到脚踝,痛得他一个皱眉。

那是他们给他戴链子的地方,皮肤有点磨破了,被石头一刮就刮出了血,今天他们要让他给那个小姑娘送行,所以解下了链子,后来也没有再戴上,不然要出来还得费点功夫。

他忍着痛踩上鹅卵石铺的路面,脸又绿了。

朱红的大门就在不远的前面,一个慵懒的声音忽然响起:“您要去哪里?”

源重光浑身冰冷,僵硬着身体站在原地,长久等不到他的回答,那个人走近了,还打了个哈欠,有点咯人的下巴抵在源重光肩头,双手环住他的腰:“好……困……啊……”

深紫的发丝窸窸窣窣蹭着源重光的耳朵,这振出了名的懒刀软绵绵地挂在源重光身上,像是叹气:“真是的,连这一天也等不了吗?”

源重光克制下身体不自觉的颤抖,回过头。

在他身后的黑暗里,亮起了无数猩红的眼眸,如同猛兽盯着自己的猎物。

“您没有穿鞋子啊……”

软绵绵的声音带着温热的气流在他身侧吐息,髭切歪着头像是责备,黑发的短刀从暗处走出来,宝石般晶莹的红眸凝视了源重光片刻,单膝跪下,抬起他的脚给他穿鞋。

一滴艳红的血落在他指尖,肤色白皙的短刀顿了顿,伸出手指摩挲那处伤口:“大将……您流血了……”

源重光屏住呼吸,他的直觉疯狂地叫嚣着危险,然而他无处可逃。

温热的舌尖舔上冰凉的肌肤,将流下的血液尽数卷入口中。

“您要离开我们吗……”

白鹤睁着猩红的眼眸,神色天真无辜地问他。

“我们哪里做的不好吗?”

水蓝发色的青年神情忧郁哀伤。

“您可不能走啊……觊觎您的人这么多……我们不在,谁来保护您?”

有着雪白长发的付丧神露出野性的笑容,像是野兽见到自己的主人,乖乖地收敛了爪牙。

“觊觎您的人都死了……留下来吧……”

“您可不要惹我们生气呀……”

重重的低语响起。

“我们将珍重您如至宝,尊奉您如君主,爱慕您如永生唯一……”

目含新月的付丧神牵起他的手,露出一个美丽的令人窒息的笑。

“请跟我们来吧……”

自愿堕落的神明,有着无与伦比的强大力量。

我们的神国为您开启,请进来吧……

请进来吧,亲爱的主君……

永远也,不要离开……

作者有话要说:  你们要的!!小黑屋!!!

万更!!!

说爱我!!!

这个番外的背景是源重光从平安时代三日月那里回来后,重伤被鹤球捡到,以成人形态来到本丸的故事……

没有源赖光,没有归蝶。

都是修罗场。

明天没了,后天更,感觉自己肾虚……溜了溜了……

感谢投雷浇水的小天使们!你们是不是不爱我了!浇水的越来越少了嘤嘤嘤!你们以前不是这样的!是不是在外面有小妖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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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面是推文时间~

墨棋蓝泠《江雪左文字今天也很忧伤呢》

那个存在感极低的审神者大人总来找我喝茶?

这个本丸不太对

为什么我暗堕不了?

八一八本丸唯一一个没有暗堕的刀剑

今天的世界还是如此不和谐

请让我仍旧沉浸在忧伤之中吧

——本文主要讲述江雪左文字在本丸的日常生活,有时候穿插其它的动漫角色进入

《纲吉今天也在瑟瑟发抖》 by七辞于箴

彩虹代理战时,沢田纲吉被自己那个代理着可洛尼罗的老爸一拳打晕。

再醒来,彭格列十代目就懵逼发现自己正在前往日本的飞机上,还被卷入了只有在新闻和传说中才会发生的劫机和爆炸事件。

衰破临界值的少年瑟瑟发抖,而坐在隔壁的眼镜小学生却是抬脚一发射门球,用突然出现的足球打倒了恐怖分子。

沢田纲吉:妈妈,reborn,我想学踢球……

在一切都风平浪静后,纲吉才发现,此刻自己所遇到的人生最大危机是[穿越]!

哦,穿越后他还莫名多了一个名叫[妃英理]的阿姨,还被借宿于一家侦探事务所中。

从此每天都在经历爆炸凶案的纲吉君泪流满面,悔不当初。

而当他终于适应充满各种离奇案件的日常后,才发现——

还有[黑衣组织],怪盗基德,[港口黑手党]等等等的人们变着花样要抢夺彭格列戒指?!

“reborn!我错了!我宁愿再被老爸压着揍!也不想在这个每天都在死人的高危世界里被人觊觎彭格列戒指啊!”

“救命啊啊啊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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