玻璃瓶后面的那张怪脸斑驳扭曲，肤色看起来有点像是盘了很久的蜜蜡，从上至下是一块块椭圆形的粒状筋肉，没有鼻子，眼睛圆突，从额头处还耸立着两个触角。
这张怪脸整体来看，似乎是一张虫脸。
“这什么东西？”李天雀见状立刻停住了脚步，随后走进了实验室。
“嗯？”
马保国闻声也立刻停了下来，跟着李天雀走了进来。
马保国打开了房间的壁灯。
随着灯光亮起，那张怪脸从玻璃箱后面缓缓升了上来，这个家伙只有脑袋部分是诡异的虫脸，身体却和普通人一样。
怪人身穿着一件连衣帽休闲T恤，帽子压的很低，所以触角都被压得横了起来。
面对突然站起来的怪人，马保国悚然变色，本能地抽出了手枪。
“不许动！”
虫脸人摆了摆手，将手缓缓举过了头顶，他垂下了头，然后又很快的抬了起来。
等到他的头再抬起来的时候，却发现虫脸已经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张脸色有些泛白的人脸。
这是一个看起来有些羸弱年轻人，脸色森白。
他的嘴唇也并无太多血色，鼻子大而尖，上面同样架着一副眼镜，这眼镜非常的厚实，以至于镜片后面的眼睛变得异常的模糊。
马保国放下了枪，笑着说道：
“吕教授，原来是你啊，吓我一跳……”
“吕教授……”
李天雀上下打量着这个年轻人，心说这个应该就是科研队的队长，吕足智教授。
“不好意思，吓到你们了。戴上虫脸面具能够让我更有代入感，可以更投入地对这些昆虫有着更准确的判断。”
“哦哦，原来如此……”马保国收起了手枪，脸上却是充满了鄙夷。
李天雀倒是见怪不怪了，想想那个段小誉就不难发现，这些搞科研的家伙大多头脑都跟正常人不太一样，甚至可以说是有些古怪。
其实这倒也不难理解，这就好像是玩游戏时选择初始的人物天赋一样，每个人的天赋点其实是有限的。
如果选择了很多的天赋点加在智力上面，那么留给情商的恐怕就不太多了，这也就是为什么很多尖端科学家日常生活都无法自理。
“马警官今天来，有什么事么？”吕足智漫不经心道。
“哦哦，给你介绍一下，这是上级特派的调查员，李天雀，他来协助我们调查这起凶杀案。
这位呢，是科研队的负责人，吕足智教授，别看咱们吕教授今年才27岁，可他已经在25岁就取得了博士学位，现在已经是博士后了。”
马保国分别向两人介绍道。
李天雀礼貌地向吕足智伸出了手，吕足智却看也没看李天雀，幽幽说道：
“好吧，你要了解什么，就直接去问他们好了。我所知道的事情，上一次录口供的时候已经都说了，没有什么其他问题，我还要继续忙我的事了。”
吕足智说完，竟然直接准备关门。
马保国立刻挡住了门，笑呵呵道：
“哎，吕博士，耽误不了您太多的时间，还请你……”
没等马保国说完，吕足智已经直接将门关上了，把他们两个挤了出来。
马保国一脸尴尬地望着李天雀，说道：
“没办法，他就是这样的古怪脾气，上次调查他还是很配合的。”
李天雀若有所思，漫不经心地说道：
“嗯，可以理解。”
李天雀望着禁闭的实验室门，心中多了一些疑问。
刚才在实验室里面，李天雀仔细观察过房间，他发现桌面上并没有太多的昆虫标本和试验用昆虫，大多数昆虫标本都被摆放在长桌的边缘以及窗台上。
桌面上却存在着大量的羽毛和血迹，以及一些奇奇怪怪的鸟类骨骼，更是有两只刚刚解剖的鸟类正摆放在实验台上。
一个昆虫学家，为什么要解剖鸟类呢？
不过这也不是李天雀擅长的领域，也只是推测可能研究某种昆虫，对它的天敌也要进行详细的了解吧。
思考间，马保国已经敲了前面两个房间的门，将另外两个队员也叫了过来。
梁志超打完了热水，也回到了楼上。
马保国将这三个队员叫到了走廊，对他们说道：
“不好意思，这么晚打扰各位了，为了尽快找出凶手，所以还是希望你们能够再次配合工作。今天找你们过来，是希望你们能够再次回答我们的一些问题。”
“警官，之前不是已经录过口供了么？”梁志超一边说着，一边上下打量着站在旁边的李天雀。
“是啊，我们已经录过一次口供了，怎么又折腾我们。”队员苏薇柔声道。
马保国懒得解释，冷厉的目光从众人身上扫过，语气变得严厉起来：
“请你们现在配合工作，待会儿叫到谁，谁就进房间里，其他人不要偷听。”
马保国说着，又朝楼梯口的土登尼玛招了招手，喊道：
“尼玛，你过来，看着他们。”
土登尼玛撇了撇嘴，没好气道：
“都跟你说几遍了，你能不能叫我全名。”
众人似有怨艾，但也没有再多说什么。
马保国带着李天雀进到房间，开始准备逐个对他们进行询问。
马保国从随身皮包中将一沓材料取了出来，这是案发当天民警调查时众人的口供，也包含了这些人的基本资料。
首先走进来的是苏薇，这是一个长相普通的少女，方脸，马尾辫，脸上有些雀斑，看起来有些羞怯。
她今年24岁，是实习研究生，导师是吕足智教授，这次跟着教授一起来做项目，研究的课题跟墨脱缺翅虫有关。
从苏薇第一次口供的内容来看，案发当晚她去了乡里的老族长洛桑朝鲁家中。
洛桑朝鲁是乌尔科洛乡三大部族中最老的族长，所以乡里人都管他叫老族长。
老族长算是乡里的万事通，天文地理无所不知，所以科研队来到这里后，对老族长非常的尊敬，也经常去拜访，询问一些知识。
老族长对科研队的人也很热情，经常在家中招待她们。
案发时，苏薇，白瑞雪，梁志超，林雅受到了老族长的邀请，来到了老族长家中做客。吕足智教授因为专心研究，所以当晚并没有参与。
大概晚上9点多的时候，林雅说有些困了，就要回去睡觉，梁志超送林雅回去。
苏薇和白瑞雪稍晚了一会儿，大概半小时后从老族长家里离开，老族长的儿子送的她们两个。
后来，就发生了凶杀案，案发时间是11点半左右。
李天雀看到这里，又翻看起梁志超的口供。
原来，梁志超送林雅回去后，两人就各自回房间里睡觉了。
回来的时候，吕教授还在实验室搞研究，一直到案发后众人得到消息，吕教授也没有离开实验室。
梁志超因为酒后有些兴奋，睡不着。
后来刚模模糊糊睡着的时候，听到了房门打开的声音，听脚步声以为是林雅出门上厕所了，时间大概是11点。
李天雀看完了口供，对苏薇问道：
“梁志超他们两人先走了，那你和白瑞雪为什么没有跟着一起走？”
“嗐，人家梁志超主动献殷勤，我们怎么好意思打扰两人。”苏薇说。
“哦，当天晚上的时候，你们有没有发现林雅有什么异常的举动？”李天雀追问。
“没有，挺正常的，而且她还挺开心的，不过……”苏薇皱了皱眉，似乎想到了什么。
“不过什么？”马保国问。
“那天晚上大家都喝多了，本来都挺开心的，可是白瑞雪最近家里出了一些事情，心情不太好，大家都刻意回避这个话题，不过白瑞雪始终闷闷不乐的。
偏偏这个时候，林雅却举起酒杯对白瑞雪说，‘笑一笑嘛，经常笑笑运气才会好起来，要不然怎么说爱笑的女人运气不会差’，当时白瑞雪脸色明显变了，也没有理林雅。
小雪性格比较内向，虽然后来也没有说什么，但心情似乎很糟糕。”
苏薇说到这里，李天雀眼中立刻精光一闪，猛地想起，当时凶手在拔掉林雅牙齿的时候，也说过类似的话：
爱笑的女人，运气不会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