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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章 、段颎兴兵讨西羌,樊志张游历陇西(下)

却说段颎派田晏、夏育二人各率五千精骑出击,田晏一路急速行军,欲救援允吾,夏育一路欲袭取河关,据河岸断敌归路。

田晏率军一路渡过湟水,与岸边扎营结寨,派斥候四处打探得知,允吾城已被围困多日,羌人日夜攻城,幸得金城太守苏谦、金城从事韩同二人死守得保。

允吾尚未攻下,又闻田晏率军渡河来援,允吾城外羌人营中早已争论不休。只见营中烧当羌王滇纳居中而坐,左右两旁侍立四人,左边依次是其子北宫伯玉、大将罗真;右边依次为注健、芒代,二人与北宫伯玉自幼玩伴。

滇纳之下,烧当渠帅迷努、号森分左右而坐,继而是勒姐羌帅勒布、零吾种羌帅零典,一干武将分立一旁。

滇纳当先开口道:“此番出兵,早已有约,以出兵多者为主,本王出兵万余,为众人中最多者,莫非汝等不愿守约而行?”

“这”,勒布、零典对视一眼,二人各自出兵不过二三千人,兵少言轻,终闭口不言。

滇纳又问道:“号森、迷努,你二人以为如何?”

号森心中不服,此番出兵六千,奈何与迷努合兵才一万,也只得低头皱眉。

滇纳见众人默认,这才得意道:“诸位既然无异议,本王便发令了”,滇纳环顾众人,当即唤道:“迷努、号森你二人率本部兵马,合军一万攻灭田晏,以折段颎一臂,报昔日屠戮之恨。”

“遵令”,二人应到,迷努想起段颎等人心中愤恨不已,怒道:“此番定要将段颎狗贼千刀万剐,以报昔日之仇。”

田晏得知羌兵来攻,当即大惊,率军远离河岸,退后三里迎敌,麾下校尉不禁疑惑问道:“田长史,如今敌军来攻,怎能轻易后撤,岂非助长贼军气焰,弱了我军势气。”

田晏笑道:“我军五千人皆是骑兵,先前扎营河边,周边地形狭窄,不利于精骑发挥快速机动、猛烈突击之威,实乃我先前处事失当之过,故而退却三里至平原开拓处,以我军之长迎战;另段将军大军未至,允吾被围,粮草不足三日之用,我军实则孤军无援,宜当速战速胜;若是敌军据营对峙,则我军危矣!我主动后撤,正可诱敌出战,进而一举破敌。”

半晌之后,号森、迷努领兵来到,田晏早已严阵以待,两军阵前,田晏出阵骂道:“早早退兵,方可保命,如若不然,性命难保!”

“汉狗,看矛”,田晏话毕,敌阵一员魁梧战将早已挺矛杀来,田晏冷哼一声,挥刀迎上,二人相战数合,刀劈矛刺,你来我往,一时间势均力敌。

号森看阵前二将不分胜负,转眼看向迷努,笑道:“迷努,这便是你麾下第一勇将俄何。”

“嗯”,迷努双眼紧盯阵前生死相搏的二人,随意回了一声。

号森怒容一闪即逝,又说道:“田晏麾下皆为骑兵,战力不俗,我军虽众,多为步军,不如暂退;我二人皆为烧当大帅,大王今番让我二人前来,实则是欲借段颎之手除去我们,不宜过于尽力才是,否则损兵折将,日后如何在族中立足。”

迷努听到此话,心中一惊,说道:“如今我军两倍与敌军,有何惧哉!不如先斩了田晏,而后在撤兵,以保存实力。”

“啊”,正当二人谈话间,阵前传来一声惨叫,俄何却被田晏一刀削去半个脑袋,落马而亡。

迷努大怒,亲自提矛出战,直取田晏,田晏抖擞精神,持刀再战,战至十余回合,田晏弯身闪过迷努尖矛,一刀砍着迷努马腿,迷努当即摔下马来,逃奔阵中,被田晏追上,一刀砍为两半。

“杀”,田晏连斩两将,士气大振,大喊一声,横刀杀入敌阵,五千精骑早已蓄势出动,马蹄之声惊天动地,喊杀之声振聋发聩。

羌军连败两阵,羌帅迷努被斩,士气大跌,又见敌军来势凶猛,纷纷畏惧怯战。田晏更是一骑当先,刀劈数人,怒目而视,无人敢近,军心鼓舞,汉军杀得羌人四散溃逃。

乱军之中,田晏一眼瞧见号森帅旗,见其往东逃去,当即率亲卫一路追击。号森见兵败如山倒,田晏追迫甚急,慌不择路,往允吾城外羌营奔逃。

“贼人休走”,田晏尾随其后,大喝不止,亲卫却是已远远丢在身后。

“哈哈,天赐良机,给我围杀此贼”,田晏单骑追击七八里,却不料亲卫都已丢在后边,号森见其一人势孤,勒马转头,带着三十余士卒将田晏团团围困其中,乱箭齐射,箭如雨来。

田晏大惊,遥看身后无一人跟上,只得横刀左右格挡,慌忙间左腿中箭,田晏浑然不顾,奋起冲杀,挥刀直往号森而去,号森麾下大将狼烈持矛挡住。

“咚咚咚”,正当田晏生死之间,忽闻身后传来嘈杂马蹄之声,号森大惊,急忙掉转马头往允吾方向逃去。

“将军不可再追”,田晏以为援兵已至,就要策马追去,却被一声喊停,转首瞧去,只见一儒生高七尺,身披白袍,不到三十岁,五官分明。

田晏冷声道:“我正欲追击贼寇,斩首立功,你竟敢喊停我,可知罪?”

儒生上前行礼,笑道:“方才乃是恩师见将军危难,故而以口技相救,将军孤身一人再去追赶,何况腿已负伤,恐反而为贼所害。”

“口技?方才我闻咚咚马蹄声,不是援军?”田晏见这儒生双目阴沉,却又文质彬彬,举手投足见颇有儒雅之风,虽不似欺诈之人,还是疑惑不解。

“老夫有礼了”,忽而儒生身后密林中,走出一老先生,只见此人身高八尺,身着青衫,相貌堂堂,估摸四旬有余,颇有威严。

原来这老先生便是樊志张,另一儒生乃是武威人贾诩(字文和),方才拜师樊志张不过数月,师徒二人游历陇西,恰巧遇到田晏危急,樊志张便以口技模仿马蹄之声,似真非假,才吓走号森,救得田晏一命。

“先生口技真乃神技,某在此谢过先生救命之恩”,田晏说罢,引着二人前往营中,摆酒设宴款待师徒二人,席间又免不得一番感激。

却说号森一路逃回羌营,众羌王、羌帅见号森大败而回,惊诧不已,滇纳大怒欲斩号森,幸得勒布、零典二人求情,滇纳这才作罢,又派其子北宫伯玉与号森一道前去收揽残兵,得四千余人而回。

次日,段颎率一万五千大军渡河,与田晏合兵一处,闻知田晏一战大破羌军万人,斩杀羌帅迷努等二千余人,俘虏近四千人,大喜不已。

当夜设宴款待众将士,席间段颎亲自祝酒樊志张,樊志张连称不敢,段颎笑道:“鹏伟乃我臂膀,先生救其一命,当受此酒”,樊志张只得举酒相迎。

张恺忧色道:“将军,我于各处筹集粮草,田长史昨日破敌虽有缴获,然则又新增四千降卒,粮草之数不足七日之用,将军还需早做计较。”

段颎听罢,问道田晏:“鹏伟昨日一战俘获四千羌人,每日损耗粮草甚多,不如杀之。”

“将军放心,我这便去安排,今夜全部坑杀”,田晏当即起身欲出帐,张恺面露不忍,也不愿多说,自顾自低头饮酒。

“田长史且慢”,樊志张放下酒杯,起身来到段颎身前,拜求道:“将军,若是屠杀这四千余众甚为可惜!这些羌人降卒如今所求者无非活命,将军何不收为己用,大肆屠戮,有违天和,将军慎重。”

段颎轻笑一声,说道:“先生有所不知,本将素知羌人反复无常,若是宽抚,日后定然再度生乱,何况如今军粮短缺,这些降卒乃是隐患,绝不可留。”

樊志张劝道:“物极必反,祸福相转,皆因人而异,今番将军若是给降卒活命之机,诱导其为将军冲杀在前,也可减轻将军麾下伤亡,将军以为如何?”

段颎眼中精光一闪,笑道:“先生好计策,就依先生之言,我观先生有大才,不如暂留军中,日后我再向天子举荐,先生也可入朝为官,光耀门楣,不知意下如何?”

樊志张推辞道:“实不相瞒,在下闲云野鹤,游荡惯了,受不得朝廷礼法约束,将军好意,在下心领了,我欲明日离去。”

段颎见樊志张不肯出仕,也不勉强,又说道:“既然先生不愿,我岂会勉强,不过如今战事未平,乱兵肆掠,先生不如待我平定羌贼,路途安平后,再离去也不迟。”

“既如此,我师徒二人叨扰了”,樊志张也觉得段颎说的在理,便决定先留与军中。

待酒宴散去后,樊志张带着贾诩回到营帐中,师徒二人对坐品茗而谈,贾诩坐立不安,樊志张笑道:“文和,尽可安坐,为师并非拘泥俗礼之人。”

贾诩见樊志张面无异色,这才安心坐下,问道:“先生,学生以为段将军杀戮过重。”

樊志张淡淡说道:“段将军亦是不得已为之,并无对错之分,然其忠心为国却是无可厚非,只是未把握分寸,杀可立威,恩能收心,恩威并济,方能收服羌人;事无对错,文和日后不可过于拘泥对错,因势而为即可。”

贾诩又是不解问道:“那先生为何不以恩威并济之策,收服羌人之法,劝导段将军?”

樊志张笑道:“就算老夫说了,段颎亦不会听从,甚至引起段颎忿怒,我师徒二人在这乱军之中,恐性命难保。”

“啊”,贾诩哭笑不得,说道:“先生原来是为安身保命。”

樊志张摇头,笑骂道:“文和,张子房何等智谋超群,深知高祖屠戮功臣有失妥当,最后不也未曾进谏,逃命归隐去了,留有用之身才能谋图大事,才可施展一身才华;谋士进言,亦要择主、因势、徇情而为,若遇明主,才可动之以情晓之以理,老夫早已看出段颎倨傲自负,虽有将帅之才,却无治政安民之能,哪怕我费尽口舌,以死相谏,段颎亦不会听从,何况此人并非我主,我又何必徒做恶人。”

“先生观人入微,体察人心,学生甚为佩服”,贾诩心中不觉钦佩樊志张见解,继而问道:“以先生之才,若是入朝出仕,定可名列三公,先生何不出仕?”

“不可,不可”,樊志张当即否决,叮嘱道:“文和,你须谨记,汉室必亡,我曾见洛阳有异象,乃是圣主之象,从星相推算,此人日后定然起于西凉,你可在西凉入仕,我在你之前也曾收弟子一名,若是所料不错,如今已在西凉寻主入仕了。”

“还有一人”,贾诩问道:“不知此人姓甚名谁,日后若是相见,也可一叙同门之谊。”

樊志张摆手道:“日后若是有缘,自会相见,不过你需谨记,鬼谷弟子出山之后,师徒同窗皆形同陌路,为师不便告知与你。”

“是,学生谨记先生教诲”,贾诩起身恭敬一礼,心中还是有许多不解之处,见樊志张面露困意,便先退下了。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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