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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3章 、郭氏并州苦寻子,卸岭授大力法门(上)

建宁元年(公元168年),秋八月,京都洛阳发生大水灾,陈蕃奏免太中大夫程阿等七名宦官党羽,一时间朝堂清明,海内名士齐聚。然水灾饥民却无人顾及,以致司隶一带饥民无数,饿殍遍野,野王县令司马直数度上奏朝廷,赈济灾民,皆无回应。

却说李膺父子自进入洛阳之后,窦武、陈蕃二人待之甚厚,举荐李膺为司隶校尉。窦太后感念昔日立后之时,李膺多有扶助,便下诏封李膺为司隶校尉,李膺四子皆有封赏,除李远任职窦绍麾下军司马,其他三子均外放为官。

而留居阳城山的郭氏,此时业已临盆,诞下一女,取名李云娘,立即派人往洛阳送信,告知李远,自己也由李胜护卫,启程赶往洛阳。

十余日后,郭氏来到洛阳,李远得女,喜不自胜,与郭氏久未相见,更为恩爱。当夜,夫妻二人一番**之后,郭氏依偎在李远怀中,支支吾吾道:“夫君,妾身有一事,心中郁闷已久,不知当说不当说?”

“你我夫妻多年,有何事尽可说来”,李远紧紧搂着郭氏,满脸惬意自在。

郭氏疑虑半晌,终开口将当年李立未死之事,悉数道出。李远听闻后,喜忧参半,起身半坐,惊疑道:“夫人所言属实,莫不是戏弄于我?”

“夫君,此等大事,妾身焉敢戏言,当日事出突然,妾身不得已欺瞒夫君,若有怪责,妾身绝无怨言,只望今生可母子团聚,兄妹相逢”,郭氏说着说着,眼泪梭梭而下,哽咽抽泣,凄楚可怜。

李远侧身搂着郭氏,手抚其背,忧声道:“阿苦尚在人世,为夫心中喜不自禁,只是昔日先帝诏命难违,若是让他人得知,阿苦性命堪忧,倒不如暂且留在圪卜。”

“夫君不必忧虑,此事妾身早已思虑妥当”,郭氏继而说道:“如今新君继位,窦氏独揽朝纲,公公深得窦氏厚待,若是公公肯求大将军进言,拜请太后赦令,则阿苦便可回家团圆,夫君莫不想见见阿苦?”

李远想起李立之事,心中满怀愧疚,柔声道:“夫人放心,明日我便向父亲诉明此事,求父亲从中周旋,早日接回阿苦,共享天伦之乐。”

次日,李远向李膺诉明李立未死之事,引得李膺大怒,喝斥道:“你等岂可违背先帝诏令?元姬身为内宅妇人,如此大胆妄为,你当好生管束。”

“父亲,阿苦乃是你亲孙,襁褓幼子,有何过错?”李远失声恸哭,流涕不止,伏跪叩请道。

“阿苦之事,为父心中何曾好受”,李膺扶起李远,苦声道:“当年阿苦冤死,我心中愁闷难安,故而对破军百般宠爱,只望以此补偿过失;事已至此,我也只能拜求大将军说情,日后这等大事,须先报知于我,万不可擅自做主。”

李远这才掩住哭声,随同李膺一道前往大将军府,诉求窦武说情。窦武一口应下,带着李膺父子,一同入宫面见窦太后,诉明冤情,弹劾宦官曹节、王甫及前太中大夫程阿等人。

又有昔日桓帝宠妃郭太妃拖着病体,泣诉于窦太后,言辞恳切,几度因气虚体弱而昏厥过去。窦太后未免再牵连宦官,称幼子无辜,好言劝慰,下诏赦免李府当年违诏之责,窦武亦不再弹劾宦官,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就此作罢。

郭氏见窦太后已下诏赦免,当即哭求李膺,回并州接回李立,一家团聚,李膺允准。郭氏便将李云娘交由宋氏照看,带着丫鬟念儿,在李胜护卫下,直奔北疆圪卜城而去。

圪卜城前番虽遭檀石槐攻破,吕浩亦战死,然张奂平定北疆之后,重用吕浩之子吕良,重建圪卜城。如今北疆稍显安定,圪卜城也成为各族贸易集聚之地,虽时有小股鲜卑骑兵劫掠,却也无伤大局。

此时,圪卜城校尉吕良府中,早已人声鼎沸,不时有人向吕良诉苦,惹得吕良一阵头疼。待众人散去之后,吕良径直来到后堂,刚至堂外,便传来吕良发妻黄氏阵阵训斥之声。

“我早有严令,让你二人在府中习文作画,好生待着,切勿出府惹事,你二人却将我言当作耳旁清风,该不该受罚?”黄氏手执藤条,满面怒容,对着身前吕布、李立一顿喝斥,抬手便要抽打二人。

阿蓉、香儿、烟儿三人见少主受罚,赶忙上前止住,阿蓉开口求道:“夫人,二位公子才四岁,尚且年幼,藤条加身,他二人怎受得住。”

三女苦劝不止,黄氏叹息一声,放下手中藤条,伫立一盘,久久不语。而李立、吕布二人,鼓着嘴巴,你瞧瞧我,我看看你,见黄氏放下藤条,窃笑不已,时不时拨弄下耳旁小辫子。

“哈哈,夫人切勿动怒”,吕良方步入堂中,见二子背后双手,握着一把糖豆,捧腹大笑。

黄氏扭头不语,吕良凑近笑道:“虎头(吕布乳名)、阿苦(李立乳名),不过年幼顽劣,好生教导便是,何必大动肝火,斥责打骂。”

“夫君有所不知,他二人仗着夫君乃是圪卜校尉,四处惹是生非,今日烧东家茅屋,明日毁西家门窗,城中父老又不敢斥责,日日前来府中诉苦告状,长此以往,如何得了”,黄氏忧声道。

吕良劝慰道:“夫人不必忧心,方才我已将告状乡邻打发,日后严加看管即可。”

“倒有一事,不得不提”,吕良话锋一转,问道身前二子:“我听闻你二人欺凌玩伴,甚至将人手腕折断,可有此事?”

“噗”,吕布一听此话,急忙辩解,不小心吐出口中糖豆,黄氏伸手要打。吕良上前拦住,劝道:“夫人莫急,待虎头说明原委,再作计较。”

吕布缓口气,低头说道:“此事非是孩儿之错,乃是他等嘲讽我与阿苦,说我二人是非,这才出手教训。”

“哦”,吕良好奇道:“他等如何说你二人是非,细细道来。”

李立赶忙抬手叩拜,顺势将糖豆吐于衣袖中,上前说道:“义父,虎头力气过人,与同龄孩童玩耍,时常不慎将其等弄伤,他等便嘲骂虎头是‘恶虎’,虎头一怒之下,便大打出手。”

“哼,狗胆包天,竟敢如此嘲讽我儿”,黄氏闻言,恼怒不已,自己爱子竟被他人骂作‘恶虎’,岂能不气愤。

吕布继而不平道:“阿苦因双眼有异常人,左右二瞳,便辱骂阿苦为‘妖邪’,我便与阿苦作弄他们,以泄心头不忿。”

“唉,也怪不得你二人”,吕良叹息一声,知子莫若父,二子自小留在府中养育,对其等品性、习惯知之甚深。二人虽年仅四岁,却生得颇为高大,远胜常人,其中吕布气力极大,李立双眼颇为奇特。而且二人年幼桀骜,生性好斗,不喜诗书,时不时弄伤同龄孩童,久而久之,除了府中几名幼童,其他同龄玩伴纷纷视而远之,不肯与二子玩耍,也难免做些激愤之事。

黄氏扶起二人,叮嘱道:“我早有嘱托,让你二人留在府中,习读诗书,若肯听母亲的话,岂会有此烦心之事。”

“哼,有什么了不起,日后再不与这等小儿玩耍,就和韩浩、史涣、高顺、魏续几人玩乐,义母不必忧心”,李立撅着小嘴,满不在乎。

“还有魏家二姐”,吕布赶忙提醒一声,想起前日一把抱住魏家二姐,小脸顿时红扑扑。

李立重重点头,不经意道:“对,魏家二姐,虎头前日还说要娶二姐为妻,天天抱她,魏续还给他们披红头盖。”

二人口中魏家二姐乃军司马魏渊之女,姓魏名秋萤,魏续乃魏秋萤之弟;而史涣、韩浩乃是香儿、烟儿二女之子,高顺乃吕良麾下校尉高槐之子,几人时常一同玩耍。这吕布虽为同龄男童惧怕,却对同龄女童颇为温顺体贴,判若两人,甚得同龄女童喜爱,如魏秋萤。

正在众人为此捧腹大笑之时,军司马魏渊不请自到,黄氏赶忙带着众人退下。吕良见魏渊神色慌张,心知不妙,快步将魏渊迎入书房。

魏渊禀报道:“将军,城外近日流窜一股贼寇,贼首名为陈三刀,贼众不下千人,接连劫掠过境商旅,杀人越货,绑人索财,城中百姓甚是恐慌。”

“莫非是鲜卑人所为?”吕良知晓鲜卑虽未大举进犯,却时常有小股骑兵劫掠百姓及商旅,一听贼寇有上千人之数,不由猜测道。

魏渊摇头道:“据逃回商旅所言,并非鲜卑人所为,贼寇皆是汉人,所劫者大多是行商塞外之人,如河北甄家,太原王家、郭家,若不早日剿灭这伙贼寇,圪卜城人心难安。”

“此等祸害,必须及早除之”,吕良狠厉说完,又疑惑道:“圪卜城远居边塞,虽时常有贼寇为祸,然人数至多不过数百人,这伙贼寇竟有千人,着实可疑。”

魏渊赞同一声,继而问道:“将军可曾听闻,近日城外盗墓贼猖獗,城西墓穴多有被盗挖,属下有一猜测,不知是否妥当?”

“盗墓掘坟,人神共愤,怎奈盗墓贼行踪飘忽,难以抓捕”,吕良听闻盗墓之词,满脸愤慨,继而疑惑问道:“依你之言,莫非这二者有何关联?”

魏渊点头道:“属下昔日为亭长之时,曾抓获几名盗墓贼,从其口中听闻些许盗墓传闻;近年百姓困顿,度日艰难,却有些胆大之徒,倚仗祖传技艺,略加整改,四处挖掘坟墓,盗取金银财宝,以此谋生,非寻常艺业可比,甚至自夸道‘三十六行,盗墓为王’;其中以发丘、摸金、搬山、卸岭四派最为恶名昭著,发丘有印,摸金有符,搬山有术,卸岭有甲,四派各有千秋,各有所长,若论掘墓倒斗,以卸岭门最强。”

“盗墓贼与贼寇有何关联,这不是风马牛不相及”,吕良摇头失笑,摆手道。

魏渊正色说道:“在下绝非强拉硬拽,还请将军细听,卸岭门喜好聚众行事,向来人多势众,常汇聚群盗之力,肆意盗取坟墓,且门徒大多身手矫健,颇具武艺,再辅之以精良器械,纵是皇陵巨冢,亦敢掘挖盗宝;若是无墓可挖之时,其门徒大多啸聚山林,劫取财物,亦有一些门徒浪迹江湖,卸岭门徒既可为盗墓贼,又可作匪寇,或是假扮江湖侠客,故而大多行踪飘忽不定,难以收捕。”

“此言虽有些荒谬,不过细细想来,却有几分道理”,吕良狠厉道:“前番城中富户坟墓多有被挖盗者,我派人前去搜捕,却一无所获,而后再无盗墓之事;盗墓之事方息,城外马贼又起,若真是卸岭贼徒所为,本将即刻率兵剿杀便是,一举两得,这等贼匪不足为惧。”

魏渊劝阻道:“将军万不可小视这伙贼寇,据说卸岭门人曾得异人传授大力法门,可令人气力剧增,力大无穷,而门徒又多通晓武功,故而有‘卸岭力士’之称,将军还需谨慎处之。”

“既然如此,可令军士多备弓弩火种,以火箭射杀焚烧,看这些卸岭贼人还能如何?”吕良冷笑道。

魏渊也是赞同不已,吕良又与魏渊闲谈一番,谈及方才吕布所言之事,吕良笑道:“魏司马,或许今后你我两家,尚可结下姻亲之好,哈哈。”

“若小女真有此福分,倒是魏渊高攀了”,魏渊谦逊说道。半晌之后,魏渊走出吕府,直奔军营,依照吕良将令,从圪卜城三千将士中,挑选出一千精锐,出城搜索卸岭贼寇。

吕良经数日查探,几经波折,终在城西一处山林中发现贼窝,当即率领千余精锐团团围住。盗匪虽有千余人,不过却都是些乌合之众,几波羽箭之后,纷纷缴械投降,独有贼首陈三刀等五人倚仗武勇,力拼不降。

“阿巴”

只听一声怒吼,七八名汉军自半空落地,摔得七荤八素,一黑脸壮汉拍拍手,褪去身上绳索,自怀中取出一块面饼,自顾自的啃食,四周军士无一人敢上前。

吕良为之一惊,对魏渊、高槐二人问道:“这黑哑壮汉究竟是何人?竟有如此蛮力!”

“将军,这五人便是贼首”,魏渊指着壮汉及其身后四人,说道:“五人乃是师徒,那中间老者名唤薛福通,其他四人名为于大器、顾二力、陈三刀、张四道,皆是其徒儿,前番盗墓劫掠之事,就是他等所为,黑哑壮汉正是顾二力。”

高槐看着眼前如铁塔般的黑脸壮汉,苦笑道:“若是其他几人,倒也好制服,只是这顾二力气力惊人,将军又下令不得放箭,着实难以收捕。”

吕良思忖半晌,忽而止住军士,令高槐上前喝道:“你等五人劫掠商贾,盗挖墓穴,罪不可赦,今番我家将军宽厚,不忍放箭射杀,安敢一再放肆?”

“呸”,陈三刀吐出口血沫,对身前顾二力吼道:“二力,速将此人活活撕碎,看他还敢大言不惭。”

“哑儿勿要乱动”,薛福通当即止住顾二力,扔去手中兵器,上前拱手道:“薛福通拜见吕将军,盗墓劫掠之事确是我等所为,然则其中尚有内情,还请将军明察。”

吕良冷哼道:“这等伤天害理之事,还敢出言狡辩,本将军倒要看你如何辩解。”

“呵呵,将军细心听之,自会知晓”,薛福通继而诉道:“我等本也是河北百姓,怎奈天灾**、赋税繁重,难以维生,不得已流亡至此,盗挖墓穴,获取财物,以维持生计,不过我等所盗墓穴,皆是为富不仁之徒。”

吕良不屑道:“纵然你等为求活命,不得已盗挖坟墓,然此等天人共忌之事,非大丈夫所为,日后亦难有善报。”

“唉!日后之事已然顾不得,而今只求活命,善恶终有报,我等亦甘愿遭天谴”,薛福通苦叹一声,又说道:“至于所劫掠过境商贾,皆为我北疆汉人。”

魏渊怒斥道:“你等劫杀商贾,罪行滔天,况商贾之流与你往日无怨,近日无仇,还敢强词夺理。”

“哼”,薛福通冷笑不已,摇头说道:“鲜卑乃北疆大患,欲亡我华夏种族,乃汉族之大敌,然其偏居边塞,铁器匮乏;幽并等北疆富家大户为图私利,暗自向鲜卑贩卖铁器,今日其等获利之铁器,日后便是屠戮我汉人之利刃,身为汉人,岂能任其资敌害族。”

听到此处,吕良面露尴尬,薛福通所言之事,自己心中一清二楚,只是朝廷军需供应日趋减少,若无过境商旅税费,圪卜城必生困顿,有时也只得听之任之。

吕良思来想去,忽而沉声道:“此事尚需查明,本将军不能听信你一面之词,若你等心中无愧,所言属实,暂且随我回城,如何?”

“师父,万不可轻信,倘若我师徒随其入城,如羊入虎口,生死皆在其一念之间”,陈三刀当即劝阻薛福通,于大器、张四道也满面忧色,至于哑儿顾二力正卖力吃着面饼,闻若未闻。

“不识好歹”,高槐目露寒光,右手一挥,大喝一声:“火矢准备。”

薛福通一见这阵仗,心中直打鼓,犹豫半晌,终开口道:“你等放下兵器,随为师前去圪卜城。”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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