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多东西都是会变的。
十年前的梅西在西甲赛场上虽然初出茅庐便一鸣惊人，但依旧靠在小罗怀里小鸟依人，而十年后，同样的少年已变成坐拥无数荣誉的男人，变成了巴萨和阿根廷的绝对领袖。
林浩哲发现杨朔也变了。
十年前迈着轻盈舞步控球在人群中如穿花蝴蝶般的杨朔，此时在球场上除了他脸上的表情还是一如既往自信而外，动作却没了当年的味道。
他唯一还会做的，好像就只剩下传球了。遇到有人逼抢，他选择传球，在空位接到队友的传球时，他选择传球，就连过掉对方唯一后卫便可形成单刀的时候，他依旧选择传球。
和他对比起来，张家耀的表现几乎可以算完美。他也传球，但大多是突破后让人防不胜防的助攻。他人高，突破起来却不拖泥带水，和他比起来小巧的足球就像黏在他脚弓上的糖果般，别人强也抢不到。
林浩哲叹气惋惜。他想看到的，应该是杨朔肆虐张家耀才对。不过，想到现在这副场景全是张家耀的错后，他又觉得自己胸腔里有股使不出的劲，抵得自己很难受。
他只好找对手发泄。
而他的对手，便是那个红头发。
踢小场，又是不正规的比赛，对于各自的位置没有明显的界限。后卫可以变成前锋，中场球员也可以在商量好后变成门将。这种自由，就给了林浩哲和红头发广阔的沙场，他们两人从这边球门斗到那边球员，然后在人群中紧紧纠缠着，又沿着原路斗了回去。
李浩哲不知道自己和对方分出胜负没有，但他知道自己很累，比赛一结束便坐倒在地上半天爬不起来。
以往都是享受按摩的钱小财今天不得不换了角色，帮着林浩哲松弛全身的肌肉。
“那家伙可真不弱啊。”林浩哲道。
杨朔坐到他身边，笑着道：“你也挺强的，那样的防守下，居然还能进球。”
林浩哲龇牙咧嘴的笑，道：“那家伙不也进球了吗？而且我们还输了。”
最后林浩哲这队以两球的差距输给了对方，当然，杨朔在林浩哲眼中也输给了张家耀。
杨朔好像对胜负不放在心上，道：“踢球嘛，输赢很正常。”
两人正说着，张家耀几人走了过来，林浩哲以为他们要来嘲讽几句，暗中捏紧了拳头。
他们说自己没关系，要是敢说杨朔，那就要不客气了！
张家耀果然向着杨朔，林浩哲准备挥拳。
“你，踢得很聪明。”张家耀的话让林浩哲有点摸不到头脑。
在赛后用夸奖别人来反讽的场景，林浩哲在这野球场上见识了不少，不过那些人的表情和张家耀完全不同。郁闷的张家耀向其他人脸上看去，也看不出一丝嘲弄。
杨朔踢得好？好在哪里？
正想着，张家耀的眼神在他身上扫过，好像摇了摇头，转身走了。
这次是真正的讽刺了！林浩哲想追上去找张家耀说个明白，红头发却将他拦住了。
“你小子，踢球还是打架啊。”红头发说着，撩开球服，身上一团一团的乌青，“你还真是个硬茬！记个名字吧？我叫王凌峰，以后说不定会常见面的。”
没想到对方居然和自己踢出感情了。对张家耀是一回事，对这红头发的王凌峰又是一回事，林浩哲也觉得这个对手比钱小财好多了，便报了自己的名字。
王凌峰点了点头，又向杨朔道：“你踢球真不错，要不是你的话，这头犟驴今天讨不到好去。对了，方才忘了问你的名字……”
杨朔把自己的名字说了。王凌峰吸了口气，表情变了变，不过最后还是点头道：“难怪。你也是回来准备三年后高考的吧？嘿嘿，有得瞧了。”
“你认识他？”王凌峰这表情让林浩哲一头雾水。
“我不认识，不过我有几个朋友认识。你俩一个学校的吧？加油加油！以后见面的机会还挺多的。”
王凌峰说完挥挥手，带着几个人跟上张家耀离开了球场。
林浩哲把自己的头挠了无数遍，每天都打理的头顶都挠出了头皮屑。
这场比赛中，杨朔的表现在他们眼中居然比自己还好？而且，张家耀一副不认识杨朔的样子，他带来的朋友却好像对杨朔这个名字很熟悉，这是怎么回事？
林浩哲不免问还望着王凌峰等人背影的钱小财：“杨朔踢得好，好在哪里？”钱小财侧头苦思，摇了摇头：“我没看出来。”
林浩哲又看杨朔，撇了撇嘴没好开口。“请你们吃饭。”最后林浩哲只得这样说。
他其实心里很失望。今天约杨朔来踢球，就是为了考量他的水平。要是杨朔水平真的不错，他就算又可能进不了校队，也要帮杨朔进去。
可现在这个情况让他心里没底了。
张家耀等人应该不会骗人，可要论杨朔的表现，他真没看出什么好来。这样的情况下，他该怎么向校队的人解释杨朔的水平？
“他会传球。”要是这样向校队推荐一名球员，估计要被乱棍打出门去。第一天接触足球的人，用不了多久也能传球。
然后呢？就在也没说得出口的优点了。难道要把小时候的“幼儿杯”又拿出了说一遍？这个口林浩哲觉得有点难开。他又不是祥林嫂，翻来覆去的说有什么用？
“请你吃最贵的。”林浩哲只好这样补偿杨朔。
杨朔不在乎的笑了笑，好像对吃的没什么兴趣。钱小财倒是雀跃欢呼，嘴里已经在报菜名了。
什么红烧肘子东坡肉，水煮肉片麻辣鱼，说得顺溜间，口水咕嘟咕嘟的往回咽。
“你的那份自己掏。”林浩哲对钱小财说道。
钱小财一下子萎了，腆着一张胖脸卖萌，恶心的林浩哲反胃。
吃完饭，林浩哲没提让钱小财自费的事，一个人把单买了。那钱小财叫一声“开恩”，出门就跑得没影了。他说自己要急着回去看看校队还在训练没。
林浩哲在他背后竖了个中指，看向杨朔时，心情有些沉重：“你今后……”
“慢慢看吧。”杨朔回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