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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 绝代芳华(上)

在定陶驿完全看不出此地常年处于战事中,这里的人们衣饰华丽,精神愉悦。在星太子的解说下,雪妍意外的发现被誉为“四大商家”的齐家在夏陈两国的总号竟在此地,其余三家亦均有分号。

这里商铺林立,车水马龙,八街九陌中人们摩肩擦踵,川流不息;入夜则是华灯璀璨,四衢八街人声鼎沸,百姓纷纷穿上木鞋,穿梭于夜间酒肆及艺馆之间。真个是“白日里千人拱手,入夜来万盏明灯”!

定陶驿的繁华让雪妍目定口呆,就算京师乐城恐怕也不过如此。不由得叹息道:“难怪两国拿定陶寨没有法子,我算是明白了。”

两人一边闲聊着一边往西二街走去。“各位看官,请里面坐,今次本馆邀请得可是卫国‘凤仪台’当家花魁古凤依。各位看官莫失良机……”只见书有“春香坊”牌匾下,一个唱官站在高椅上反复呼喝着。

星太子欢喜道:“春香坊什么时候请来了古凤依?”见雪妍带着疑问看着自己,忙解释道:“古凤依是凤仪台的当家花魁,端得一个好身段,我看多半齐家老三在这里,才请来的。”

康雪妍见她这么兴奋,撇撇嘴,道:“不就是个艺妓,要不要这么兴奋?”星太子道:“全天下的艺妓,加起来也顶不过一个古凤依,她的崇拜者,没百万,也有个十万!”

雪妍煞有其事的点点头道:“是啊,是啊,大小姐也算一个。”星太子弯下腰,从下面往上盯着她的脸,雪妍哼声避开她的目光,星太子咧嘴一笑道:“有人听到我夸奖别人,心里边不高兴了。”

雪妍转头数次,终究还是避不开她的目光,只得看着她,道:“我倒要去见识见识这个古凤依有多好。”说罢一头钻进人堆中,星太子随后跟着去了。

来抢票的人太多,挤的康雪妍心中急躁,又与那唱官纠葛着拿票,在她无名火快要发作时候,星太子不由分说将她拉离人群。

“要进去何用跟他们一般?别忘了这是定陶驿,是我们的地盘啊。”星太子因为挤进去找雪妍,弄得一身是汗,气喘吁吁得道。雪妍眼睛一亮,一掌拍在她背上,道:“怎么不早说!”

星太子道:“你跑那么快,我叫的住么?”拉上她往街尾拐角而去,雪妍道:“我走的快,你要跟上就是了嘛。”

两人来到街后,星太子领她到了春香坊后门,“咚咚”两声响,一个小厮不耐烦的嘟囔着打开门,抬头一见来人,吓得连忙道:“星太子!星太子!”

星太子“恩”了一声道:“阿根,是否齐老三在楼上?”那名叫阿根的小厮媚笑道:“太子爷真神了,齐三爷今天刚回来,现在东厢。”星太子道:“我不跟他抢,去把西厢收拾一下。”阿根道:“小的明白,小的这就去收拾西厢,顺便去跟馆主说一声,好将一会的台子离西厢近些。”

雪妍看他离去的背影,摇头道:“有钱真好,可是也比不上有权的好。”星太子笑着带她往西厢走去。

此时整个大厅已经座无虚席了,很多人没有位置都站在走廊处,茶博士和小厮们穿插于人群中,以超高的技术传递着一应茶点。在几丈高的墙壁上,凸出来两块装璜华丽的楼阁,雪妍和星太子两人在西边一处楼阁就坐。此时表演尚未开场,星太子倚着栏杆俯视着大厅的喧闹情景。

雪妍注意到对面有人不停的望向这边,而星太子像是不在意般的趴在栏杆上。“咳咳”两声,星太子听见扭头奇怪的看着她,雪妍冲对面呶呶嘴,道:“对面有人很在意我们。”

星太子顺势看向东厢,只见东厢确有一人不停地对这边扭头,笑道:“齐老三。”跟着冲那边挥挥手,见那人也回了一记,来到雪妍身旁坐下道:“他就是齐老三。”雪妍做恍然状,哦了一声,不解道:“他干嘛老盯着这边看呢?”

星太子押了口茶,贼兮兮的道:“哈,齐老三不知道什么时候我身边多了个……”她上下看了看一席白色深衣的雪妍,摇摇头又道:“他指不定在想我什么时候有闲情逸致与书生结交了。”雪妍算是明白她本想说多了个丽人,可是自己装束怎么看也不像个丽人,遂改口书生。

雪妍道:“这个齐老三就是四大商家之一齐家的?”星太子见对面人影憧憧,回头道:“齐老三在齐家排行第三,他的二哥不怎么待见他。”兄弟之间为争夺家产的事闹得不和,这种事情太多了,康雪妍也不以为意。

两人空座半响,还不见演出开始,不由得烦躁起来,星太子按耐不住,正准备下楼去找老板理论,只听得一人声如洪钟:“各位看官久候,今次本馆邀请了卫国‘凤仪台’花魁古娘子,献上‘天地之初’!”

人群爆发出热烈的欢呼声,烦躁的气氛瞬间化作热情腾飞到了极点。雪妍发现阿根那小厮果然让老板将戏台往西厢挪了挪。台子两侧各放置了编钟、编磬,从西厢左侧陆续走出来一行着红明服头戴冠帽的少年,其中尚有数人分别抱着堹、排箫、瑟等一系列演奏乐器,令雪妍堂木结舌,需知这种阵仗的表演,只有在宫廷礼乐中才能见到,自顺帝之后,礼教以不复存在,更不用说礼乐了。

这些少年目不斜视得一一就位后,四周渐渐的安静了下来。只见右侧编钟旁得少年抽出钟座旁系了红丝带的木棒,往上敲去,一声宏音瞬间充斥着整个空间,震人心弦,这节音尚未在空气中消散,另一边的少年用着一节小棒敲击在了编磬上。立时宏音与清音瞬间交替,气势磅礴,犹如万马奔腾。

雪妍感叹道:“如今我才明白,什么叫做闻乐知德。只可惜即便宫中我亦无法见到。”星太子未然道:“顺帝而后,礼教大蹦,这是我首次见到,只不知为何古凤依会做如此功夫?”

众人连连喝彩起来,尚沉浸在恢弘乐音中的人们,陡然间又被一声琴音吸引,只听得那琴音宛如阳春白雪,穿透了那万马奔腾的气魄,直刺人心,细细听来,一种深沉却飘然出世的感觉占据人得心头,仿佛一切尘嚣都已远去。随着宏音与清音的渐弱,琴音的委婉动听更是不绝于耳,天籁之音莫过如此。

接着一少年挥手弹动瑟,“大弦嘈嘈如急雨,小弦切切如私语”,琴瑟交融尽致如斯。

当一切归于平静后,众人尚还沉浸在这振奋人心的乐曲表演之中,大厅头顶百十个灯陡然间熄灭后,大家沉寂了下来,因为众人知道,主角要出场了。就连康雪妍,也被气氛感染,目不转睛的紧盯着台后的帘布。

排箫的响起,帘子渐渐上升,一个身材娇小的背影显露在众人眼前,只见她背对众人,左手上扬,右手低指,两手握着剑器,原来献上的是剑舞。

这时,所有音乐响起,舞者开始挥动双臂,剑器“喳喳”作响,当她旋转回身时,雪妍“啊”的一声惊叹于她的容颜。古凤依身着宽袖华衫,身材增之一分则太长,减之一分则太短;脸庞竟不施粉黛,好像著粉则太白,施朱则太赤;眉如翠羽,肌如白雪,腰如束素,齿如含贝。嫣然一笑,惑阳城,迷下蔡!

星太子喃喃道:“我并没有见过仙女长什么样,如今看见她,总算知道了。”

随着古凤依的剑舞,众人莫不惊心动魄,连天地也仿佛随她舞姿变化而起伏低昂。她回旋低舞时,只有剑光闪烁,有如后羿射落九日;当她矫然上腾时,又轻快敏捷,好似群仙驾龙腾空遨翔;登场时,鼓乐声歇,犹如雷霆收起了震怒;舞罢后,剑光凝滞,又像江海风平浪静泛着清光。

当她盈盈施礼时,众人才惊觉演出已经完了,不由得一阵唏嘘,盼望她再次献艺的同时又彷佛还在那美妙的舞蹈中。不知是谁抛了一锭金,瞬间人们像反映过来一般,纷纷往台上抛出刀币、银元、锭金等值钱的物什。

康雪妍猛然辟见古凤依嘴角右扬,一个清冷的冷笑后施施然默身帘后,不由得对这个风尘女子倍感兴趣。“走看看去。”她对着正眼望东厢的星太子道。哪知星太子头也不回的摆了摆手:“你自己去,我还有事。”雪妍见她专注于东厢,笑着道:“难怪不和人家抢房间呢?”

她如此说,以为星太子对齐家老三有意,确不知自己完全猜错。她一溜烟的飞奔下楼后,往后台走去,小厮们知是定陶寨的人,也不加以阻拦。

雪妍彷佛做贼似得蹑手蹑脚往内堂移步,深怕被别人发觉自己的小心眼一般。(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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