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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七十五章 破关而出,杂乱纷事头如斗

皇甫方士已经整整三天没见到慕北陵,他知道慕北陵正在房间内闭关,林钩期间曾经出来过一次,特意找他把原委说了一遍。只是军中不少事还等着他,昨日收到缙候武越的飞鸽传书,说是临水城攻势受阻,希望他们能从壁赤发起攻击,迫使援兵回救朝城,太多的事等着慕北陵处理。

天空下着淅淅沥沥的小雨,这几日雨水就没停过,城外飞鹤山脚下的那条河发了大水,淹了临近几个村庄,苦于没有令尹府的批令,粮草司和城户衙门的人都不敢轻举妄动,生怕惹恼这个新来的主子。

迫不得已之下皇甫方士只能命人把难民接到校场暂时安置,但这也不是长久之计。

现在已经不知道是他第几次徘徊在书房外,房门一如往常纹丝不动。

皇甫方士焦急的来来回回走了好几遭,最终只得不甘暗叹,往前堂走去。

没等他走到回廊尽头,身后突然传出的开门声令他精神一震。

急速回头,只见武蛮单手伏在门框上,大口大口喘着粗气。几日未出房门的他看上去有些憔悴,脸色发白。

皇甫方士快步返回,探头朝房内张望,问道:“主上可醒了?”

武蛮点点头,眼中透着激动。

皇甫方士侧身走进屋内,见慕北陵正坐在床榻上,身上的衣衫破成碎条垂在腰际,双目空灵,本就漆黑的眸子似乎比以前更加深邃,黑的彻底,裸露在外的身体表面晶莹剔透,宛若重生,不给人丝毫违和感,左臂上的肌肤尤为透明,薄如纱羽,透过肌肤仿佛能看见内内里血脉。

他确实变了不少。

慕北陵微微一笑,左手掌心忽有绿芒绽放,转眼间蔓延至整个身体,而后周身皮肤上的晶莹光泽逐渐消失,除了比以前更白一点外,倒没其他变化。

慕北陵撑起身子下床,稍微活动下身子,问道:“现在什么时候了?”

林钩有气无力的回道:“已经三天多了,我的老大啊,你要再不醒,我就真熬不住了,算了,不说了,我得好好睡个觉。”说着直接爬上床。

慕北陵惊道:“已经三天了?这么长时间?”

这时武蛮返回房间,一句话也没说,学着林钩倒在床上蒙头大睡。

皇甫方士心尖微颤,连二人都累成这幅模样,可想而知这三天是何等磨人。

皇甫方士急忙说道:“主上,壁赤两天前遭灾,城里出现大批难民,缙候武越昨日传来密信,需要主上定夺。”

慕北陵扶额点头,道:“出去说。”

率先走出房间,等皇甫方士出来后轻轻管好房门,并吩咐守卫任何人不得打扰。

步至衙堂,二人分主次落座。

慕北陵问道:“发生了什么事,先生细细讲来。”

皇甫方士随即道:“这两日壁赤连遭暴雨,城外大河发水,有四个村庄被大水淹没,致使一千多人无家可归。”

慕北陵插口道:“城户衙门的人呢?他们为什么不处理?”

皇甫方士道:“城户衙门归属令尹府,没有令尹府的批令他们不敢自作主张。”

慕北陵看他两眼,斥道:“岂有此理,百姓已经无家可归,他们还要什么批令,我看都是些尸位素餐之人。”

皇甫方士苦笑道:“这也不能全怪他们,体制就是这样,他们也有他们的难处。”

慕北陵抿嘴吐出口浊气,朗声叫道:“左右何在?”

殿外两精铠士兵抱拳行礼。

慕北陵道:“命你二人速去城户衙门传令,就说我说的,让他们立刻安排好难民,不日我会亲自去查看,有敢怠慢者,军法从事。”

左右得令而去。

皇甫方士从怀中掏出张信白宣纸,递上说道:“这是缙候武越的亲笔书信,云浪大将军和烽火大将军还是快他们一步进驻临水,信上说他已经秘密斩掉临水的大小官员,只待楚商羽去接管临水,哪知二位大将军突然降临,稳定住局势,还让他在临水城的人遭受重创,想要我们即可发兵朝城,迫迫二位将军回朝救援。”

慕北陵细看书信,暗道武越应该是在临水遭受重创,否则以他的性格断然不会向自己求援。”

想了想,说道:“此次去临水的主将是楚商羽,此人善权谋,却不善领兵作战,尚城中的原来的大小将领基本已经被他清除干净,想要楚商羽和云浪大将军对战沙场,确实太嫩。”

皇甫方士以为然,“武越这些年只顾着发展暗中势力,没有培养出自己的将领,这也是他最大的短板,不过话说回来,在西夜能和云浪大将军沙场对垒之人,本就少之又少。”

慕北陵不可置否的笑了笑,问道:“先生以为此事该如何处理?”

皇甫方士答非所问道:“主上闭关这两日属下一直在想个问题。”

慕北陵颇有兴趣道:“说来听听。”

皇甫方士道:“棋至中盘,本来明朗的局势因为两子落下横生变数,执白子者靠这两子有翻盘之机,是气数未尽,还是恍若拖延,黑白之间,相辅相成,白至极是为黑,黑至极便是白,白子若黑,可解。”

慕北陵若有所思,手指轻叩桌面。

皇甫方士继续道:“壁赤的高传和烽火大将军有过节,昨天我听任君说,武天秀释放烽火大将军引起中年将军大大不满,当初烽火大将军被囚,究其缘由就有高传从中作梗,身为大将军的弟子,老虎的舐犊情深也可能变成虎毒食子。”

慕北陵抬起头,郑重其事道:“白子变黑,有多大把握?”

皇甫方士瘪嘴笑道:“事在人为,天下之事谁也不敢百分百把握,只要保证白子不被执棋人糜碎,便是大吉。”

慕北陵没再说话,要的就是他最后那句话。

皇甫方士躬身退去,临走前留下厚厚一沓竹简公文,都是城里乱七八糟的事。

慕北陵随意翻了翻,诸如押运司上表求增加衙司押运牛车,巡检司上告人手不够,希望多派人员,染织纺造上告今年蚕丝收成差,希望能减轻今年的定量。

慕北陵看得头大如斗,随手合起竹简,捏了捏鼻梁,这种行政辅事确实不擅长。寻思能效仿扶苏,找个有担当的人担起大梁。

临水城外,大军压境,孙云浪重披戎铠立于城头,当头烈日投映在敖龙银铠上,熠熠生辉。

大风扬,吹乱华发,目色凝而不惧,手按剑柄,猩红披风咧咧作响,似战神屹立人间。

城下,一面帅字旗迎风招展,鎏金绣“武”,白袍玉冠将军按马而立,紧盯城头老将,身后雄兵虎虎生威,执刀立盾。

临水城中超过半数官员几天前已经被秘密杀害,孙云浪和祝烽火入驻临水后,首先做的就是铲除城中虎威镖局的势力,接连捣毁几个据点。

楚商羽雄赳赳气昂昂的过来,原本打算不废一兵一卒拿下临水城,哪知迎接自己的是当头棒喝,无情流失第一日就几乎斩杀两城兵力。

对楚商羽来说无疑泼了盆凉水,领兵打仗本就差强人意,何况面对的还是曾经西夜第一虎将孙云浪,简直叫苦不迭。

楚商羽勒紧缰绳面色凝重,遥呼道:“云浪大将军,烽火大将军,殿下人让我给二位大将军带句话,大王昏庸无道,任用佞臣,百姓民不聊生,怨声载道,殿下诚心请二位将军尚城一叙,愿为二位将军竖高阁,赤心以待。”

孙云浪大笑道:“缙候武越,狼子野心,为一己私欲擅夺社稷,他如何对得起武家列祖列宗,如何对得起先王在天之灵,老夫若是你,就劝他武越放下屠刀,携眷归朝,大王慈悲,说不定能让他安享晚年,如若不然,竖子当埋骨荒野,以祭奠先王在天之灵。”

楚商羽寒声喝道:“云浪大将军,俗话说良禽择木而栖,识时务者为俊杰,眼下大势几何,大将军当心知肚明,扶苏,尚城,壁赤皆归殿下之手,西夜西北三城尽失,大王不以为急,晚生虽不在朝城,也知大王夜夜笙歌,被那妖狐望月所累,大将军又何以执意为昏君卖命,你们此番之行,才是令先王寒心啊。”

孙云浪闪过丝丝落寞。

武天秀之举确实为人不齿,在吵不严政,整日贪图享乐,朝国被都仲景一人把持,如此西夜,何为武家西夜。

孙云浪暗叹一声,目色陡变坚毅,道:“老夫三朝为臣,不为某君效力,只为西夜江山,竖子无需多言,想要临水,除非从老夫尸体上踏过去。”

楚商羽暗骂“老匹夫油盐不进”,不敢轻举妄动。

这两日孙云浪的领兵伐谋他算是领教彻底,靠着区区六万人马硬生生将自己十几万大军距于城外,那六万人马简直物尽其用,战斗力更是节节攀升,几场对垒下来,临水守军气士节节攀升,自己一方几乎沉至谷地。

楚商羽用力捏住缰绳,招来斥候统领马骥,问道:“殿下可有回信?”

马骥抱拳回道:“禀将军,殿下前日已命人飞鸽传书壁赤人马,命其挥兵北上,攻夺朝城。”

楚商羽道:“壁赤可有动静?”

马骥道:“派出去的人还没有回来,暂时没有消息。”

楚商羽斥道:“废物,多派点人去打探,我要第一时间知道壁赤的动向。”

马骥抹了把冷汗,唯唯道是。

他不过是小小的斥候统领,自然不敢忤逆武越面前的红人,更何况楚商羽为今还是一军之主,素闻此人性格乖张,行事阴阳不定,天晓得他会不会突然军法处置自己。

楚商羽面露狰狞,再呼道:“老将军恐怕还不知道吧,你那个得意女婿,现在正率人从壁赤直攻朝城,晚生若是大将军,就先想想怎么保住昏王。”

孙云浪一笑道:“此事就不劳竖子操心,老夫得到的命令你给只是据守临水,你若有胆,攻来便是,何须废话。”

言罢伸手再喝:“拿弓来。”

左右送上牛筋弯弓,孙云浪拉弓搭箭,瞄也不瞄,松手放箭。

箭矢“咻”的直射城下。

楚商羽冷哼一声,“凔啷”拔剑,顺势斩下,刺目剑芒迎刃而上,“啪”的将那箭矢沿箭尖擭成两半。

断裂箭矢冲势不减,可怜两士兵还未反神,便被箭矢刺中胸口,惨叫一声仰面倒下。

楚商羽举剑高呼“退”。

大军退却。(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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