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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6章 犹堪一战取功勋

那厢程伯献大将军已经把所有的程家人喊过来给老祖宗拜寿,还有几个庶女还正在拜呢,程大将军的长孙程昌胤开始大声念起报纸上的诗句。

众人听得心醉神迷。

“一身转战三千里,一剑曾当百万师。有点过了,过了”寿星公喃喃自语,但捋须颇为自得。

“路旁时卖故侯瓜,门前学种先生柳。还别说,麟德哪年汝去卖瓜,还是某给汝包圆才让汝早点回府的?”胡国公大笑。

“莫嫌旧日云中守,犹堪一战取功勋。天皇大帝,某还想与汝开疆拓土?”一诗句念完,寿星翁泪流满面,不禁狂呼。

天皇大帝即高宗谥号。

几个老国公老王爷也想起了那段峥嵘岁月,个个均是或自豪或缅怀或悲切。

高宗时期,永徽年间,圣人燕治青春鼎盛,带着这帮开国国公王爷们的第一代程咬金刘仁贵苏定方,第二代中的程处嗣秦怀玉燕崇义,灭西突厥、灭百济、灭高句丽。高宗时期燕唐版图东起百济,西临咸海,北包贝加尔湖,南至安南横山,达到鼎盛。

后来圣人燕治身体抱恙,武后掌权,这些开**门均招到打压,拿枪使槊惯了的卢国公耐不住寂寞,走街串巷卖胡瓜,很让人嗤笑多年,卢国公亦不以为耻。

后中宗复辟,安西安北亦起战乱,昔日的沙场战将在武唐间已成为垂垂老者,但仍“节使三河募年少,诏书五道出将军。”

此战后,众人大多皆再也没骑过马使过槊了。

众人还沉浸在回忆往事的气氛中,程昌胤继续念到:

“千古江山,英雄无觅孙仲谋处。舞榭歌台,风流总被雨打风吹去。斜阳草树,寻常巷陌,人道寄奴曾住。想当年,金戈铁马,气吞万里如虎。

元嘉草草,封狼居胥,赢得仓皇北顾。二十三年,望中犹记,烽火桂州路。可堪回首,佛狸祠下,一片神鸦社鼓。凭谁问:廉颇老矣,尚能饭否?”

这首词亦有气势,特别那句廉颇老矣尚能饭否?元日那天听远东侯念过,今日算是听到完整的了。

“汝等这两句诗词是很不错,但听着怎地有些怨气?”圣人琢磨。

“汝都要撸他们的兵权了,替他们发点怨气也无不可啊?这诗词啊,要有点哀怨才有意境”独孤心慈胡诌。

“汝不会是替自己发的怨气吧?想当年,金戈铁马,气吞万里如虎。汝还想在想念远东的战场?埋怨某等把汝召回京都长安?”

“谁想念战场?某的日子过着舒坦呢?什么怨气?某有了怨气自然给怨怼过去,还用写诗词来哀怨?某相信的可是拳头,诗词小道尔,写着玩玩就可以了”

“好吧,汝写两句诗词来讨好这些军门宿将,想着套他们的底?从他们手中抢人?”圣人有些明白了。

“不用说的那么明白嘛,含蓄点,朦胧美最好”独孤心慈害羞。

“好吧,看来汝的目的达到了”圣人笑道。

可不是?这开元杂报用一版的版面为卢国公祝寿,简洁大气,一句生日快乐,主题明了,关键是这方式新颖啊?

军门是时代军伍,近年来,有些军门儿孙一多,自然也有些往文官群里钻的,亦有通过与文宦世家联姻来改变基因的,但总体来说还是以粗鲁为本,军功至上。

让他们打仗喝酒是本行,磕头祝寿那亦是不含糊,但绝对想不出还能用登报的方式来给寿星祝寿,而且那个文采就叫好啊?

“一身转战三千里,一剑曾当百万师”这是夸老祖宗打仗打的地方多,武技厉害,虽有夸张,但文人么?说大话自然往大里说。

“莫嫌旧日云中守,犹堪一战取功勋。”这可替他们说出了心里话,虽然老了,但雄心还在,亦是就是,某等老是老了,仍然敢上战场去夺取功勋。

第二首有些难懂,什么孙仲谋,寻常巷陌,但有那句“想当年,金戈铁马,气吞万里如虎”就够了,这比那些吹嘘某当然如何如何的强多了,直接念叨想当年某骑着铁马,拿着金枪,那气势可把万里外的老虎给吃了?多有气势?

封狼居胥什么的不懂,但正是当初独孤心慈在摘星楼一句“凭谁问:廉颇老矣,尚能饭否?”汝等老了,老到吃不动饭了吗?

是啊,都知道自己老到快吃不下饭了,但凭谁问?凭谁问啊?想问一句某还能吃得动饭亦找不到人问啊?

所以他们把这个问他们还吃得动饭喝的了酒的远东侯真心当小老弟了。

“拿酒来”寿星翁卢国公程处嗣叫到。

“祖宗,不可啊”

“祖宗,不能喝酒啊”

下面呼声想起一片。

“叫汝等拿酒又没说让某等喝,去,替某等谢过远东侯”

于是程伯献大将军带着同族兄弟与侄孙三四十个过来给远东侯敬酒。

“不要谢某,某为老哥哥贺寿写两句歪诗是应有之礼”独孤心慈也大方的喝了这杯酒,但仍客气。

“汝这开元杂报不错,去多买几份,给每位贵客一人一份”程伯献大将军亦是眉开眼笑。

“汝等还是小气了,若是某,去找人印个几十万份,到街上逢人便送一份”独孤心慈撇撇嘴。

“对啊,远东侯,这报纸是汝的吧?多少银钱一份?”

“五十文一份”程彭趁机报账。

十万份那就是五千贯?程大将军计较着,有点肉疼啊?

“某跟大将军开玩笑呢?某已经吩咐人在免费派发了,当然只是贺寿的那一版,没多少,二十万份,加之开元杂报每期十万的销量,今两日应该有三十万长安人知道卢国公今日百岁寿诞”独孤心慈笑道。

“不知开元杂报今日可能加印十万份?某等可全给包下来,远东侯的心意到了,某等后辈不能不为祖宗尽下孙辈的心意”程伯献的儿子程若冰问道。

“汝等去晴川问问姚崇太保,他是开元杂报的主编,某尚需听他的”独孤心慈把事情推给姚崇。

“好的,汝亲自去央求姚崇太保,争取多印点”程伯献大将军吩咐自己的儿子。

“好了,汝等今日亦忙碌,去招呼客人吧,某等自家人不用客气”独孤心慈撵人,在这三十多人注视下能吃好嘛?

“那是那是,中午,远东侯随意,晚宴某等再来与汝好好喝喝”程伯献亦笑道。

“也好,汝等可是打定主意把某给灌醉?反正辽阳郡王府就在对角,喝醉了扔都扔的过去?”

“哈哈,那是,反正是不醉不罢休”

程伯献带人忙碌去了,那么多客人肯定需均招呼一下。

“今日的客人还真多啊?没三千亦有两千多吧?”独孤心慈看看楼上楼下,跟纳兰妃雅嘀咕。

“那边还有个大院子呢?”纳兰妃雅眼尖,看到的可不止此一处是待客之所。

“这军门军门的还真是底蕴深厚啊?”独孤心慈感叹。

“那自然,百年老军门,门生故吏那是数不胜数,八大军门同气连枝,这次卢国公百岁寿宴亦是近十年来军门最大的一次聚会了”纳兰妃雅分析道。

“看来从他们手中挖点人很难,但亦是时候啊?哎,汝等慢点,不要打起来啊?”独孤心慈摩挲下巴,突然看到几个老头为他送的寿桃在争执。

本来一众小老头今日均有点小兴奋,毕竟这种聚会聚一次少一次,喝着糖水吹嘘着过往功绩,很是惬意。

鄂国公尉迟宝琳开始还在眯眼养神,众人知道他近来精神不好,也未在意,可随着他时不时的把那远东侯送来的两个寿桃时不时的切点下来咀嚼,就有老头不满了。

褒国公段瓒就嘲讽道“那边好吃的豆腐青菜不少,吃那个去?这个寿桃摆着就是好看的。”

尉迟宝琳点点头,亦不争辩,可过一会儿,那个寿桃被其吃了小半,几个老头就感觉不对了,这寿桃不小,一个有三斤的样子,这老小子能不声不响的吃了一斤,肯定是味道不错?

于是几个老头纷纷用刀切点尝尝,这一尝问题就来了,那大半个瞬间完了,于是所有老头不干了,开始向还剩下的那个寿桃动手。

最后动作不利索的几个吃的少了,自然就不满意了,于是暴脾气的几个就开骂了。

“那寿桃这么好吃?汝用什么做的?”纳兰妃雅问道。

“嘿嘿,这可是小秘密,明日某做给汝吃”独孤心慈见周遭圣人与两个张相公也探头来听,遂藏掖着不说。

“兀那小子?还有没有寿桃?”寿星公卢国公有些不尽兴,拍案问道。

“真没礼貌,找人要物事要态度好知道不?汝求某啊?”独孤心慈不满其态度粗暴。

“嘿嘿,独孤老弟啊,这寿桃熟软绵糯,味道好极了,还有没有啊?”卢国公的态度立即变得温柔多了。

“嗯,某的礼单里有几盒小点心,汝等快点,别让程彭将军给偷吃了?可是他收的礼单哦?”独孤心慈趁机给程彭下袢子。

“还不赶快去拿来”程处嗣国公吩咐边上的一个儿孙。

不一会,此人就抱来几个盒子。

独孤心慈顺手拿过一盒,打开看看,“不错,还没被偷吃完”

却并不把此盒给还过去,而是拿来与纳兰妃雅分食。

“呃,这滋味?真的没问题吗?”纳兰妃雅尝一口有了疑问。

“没问题”独孤心慈拍着胸脯保证。

“那味道真的不错,汝也尝尝”纳兰女帝拈出一块递过来,独孤心慈却不用手接,直接用嘴咬住。

“汝这登徒子”纳兰女帝收回纤手,又伸出在情郎身上擦擦。

“汝这登徒子,把点心给某等尝尝”圣人亦大怒,出言讨要。

纳兰女帝不好意思,再选出两个,把剩下的递过去。

“这个味道?有问题么?”圣人亦是有问题。

“没问题”独孤心慈继续回答,看看一圈虎视眈眈的老男人,遂转移话题“那个赌坊的执照到底交给那个衙署来颁发?”

“汝去问问宋尚书,他同意了就由礼部来发”圣人随口回答,张说相公也点头。

于是独孤心慈拎个酒壶端个酒杯就跑到隔壁桌。

这桌是一群尚书,礼部的宋璟尚书,吏部的王晙尚书,户部的王丘尚书,兵部的萧嵩尚书,刑部的韦抗尚书,工部的崔泰之尚书,独孤心慈一一敬酒一杯。

“程家的孝子贤孙都未过来敬酒,汝倒先来了?”王晙尚书打趣。

“某是寿星公的小老弟啊?一样一样,来来,某先在这儿歇息一会”独孤心慈把王晙尚书挤挤,王晙尚书边上让让,独孤心慈就势坐下,程家的宴席还是遵照古礼,均席地而坐。

王晙尚书边上即是宋璟尚书,独孤心慈正坐在两人中间。

“宋璟尚书,这从那一桌到这一桌,可有落差啊?”独孤心慈出口无好话,宋璟尚书前几日尚是首相,自然是需与圣人同席,现在辞去侍中就任礼部尚书便降到尚书席面来了。

“同是为燕唐效力,有何落差?”宋璟尚书云淡风轻。

“宋尚书洒脱”独孤心慈竖起大拇指,举杯邀饮,接着问道:“某有一事想请教宋尚书,某认为博采与赌坊涉及礼仪教化,若一力禁绝的话,那是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某认为堵不如疏,宋尚书可有同感?”

“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远东侯比喻很形象,却是如此;堵不如疏?远东侯可有良策?”宋尚书点头。

“某是这样想的啊,说说让宋尚书指正啊?这赌坊遍布京都各坊,藏污纳垢,欺蛮横霸不说,常有人沉迷而至倾家荡产,但却让更多的赌徒趋之若鹜,某想不若干脆让其公开化,透明化,汝开赌坊某等也不说汝违犯唐律,其实唐律也无相关条例,但若把其列为商户,那可就可以辖制了”

“这倒是一个办法,某亦常为之苦恼,但苦无律法规制,若列为商户倒不失良策,但如此一来需由户部管制啊?”

“那是当然,既是商户自有户部去征收税费,但鉴于赌坊的特殊性,涉及教化,礼部可不能袖手旁观,某是这么想的啊?这个开赌坊需具备一些资质,比如资本,赌规,安保,善后需有具体规制,这个做囊头可不能空手套白狼,汝的设赌方式可不能只是欺诈,比如这双陆,汝需公布规则,如何算赢如何算输,赔率亦需控制,还有汝自然需保障赢了钱的赌徒安全,还有对那些输红了眼的赌徒汝需安抚不能让其闹事,还有那些倾家荡产的赌徒汝总得让其活下去吧?这一系列的规则需礼部来规置”

“汝的想法虽好,但实施起来怕难度多多”宋璟相公摇头。

“不能因为有难度而退缩啊?”独孤心慈笑道。

“好吧,容某回去商议一二”宋璟相公想想应道。

愿得燕弓射大将,耻令越甲鸣吾军。

莫嫌旧日云中守,犹堪一战取功勋。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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