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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63章 翻覆输赢须臾耳

“汝就不能消停点?”逍遥楼的段怀本闻讯而来,悲愤的质问道。

“怎么了?汝是想某的注金下到逍遥楼?”独孤心慈不解。

“远东侯一掷万金只为博美人一笑,这是今日长安最热门的话题,富贵楼亦因汝的豪赌而多收取了近两成的赌注,现已经超过逍遥了”段怀本很是焦虑。

“那又有多少?某一注即让他们赔的倾家荡产”独孤心慈得意洋洋笑道。

“某知晓汝很护短,汝不是看独孤伽罗的赔率太低了么?汝去打那个落英剑客一顿出气啊?来搅乱博采是什么意思?汝的银钱多的花不完,捐给某去修缮漕渠坊街亦可啊?”郇国公韦陟亦很是不满。

“汝等均认为某要输了?”独孤心慈顿时不耐。

“独孤伽罗剑舞不比公孙大娘差,但那亦只是剑舞,除了与杨秋比试过一场外,这武举一路上皆是遇到庸手,已有传言是汝安排好的对手,为让自己义妹入第徇私舞弊,现在遇到强手是恼羞成怒,捐钱出去封口或转移视线”段怀本很是无奈。

“剑锋寒在游乐园的擂台亦连胜过三十场,他是顶替汝为二十八种子武举的第一人选,听闻天涯剑池对汝霸着种子选手的名额很不满,对战笑面虎岂不倾尽全力?段逸枫的武技某等皆熟识,较那剑锋寒可是差了一筹,汝能一夜之间将其武技提升到与剑锋寒抗衡的地步?”韦陟亦质问道。

“汝看不起武学院?冢虎可是在这里,汝跟他抱怨去?”独孤心慈扯出燕初夏院长做幌子。

“汝这一闹,很多赌徒将视线转到这两场比试来了,剑锋寒的赌注已有五万贯了,阎祥鸾的更疯狂,赌他赢的有十万贯了,到时候让汝赔啊?”段怀本心急火燎。

“好吧,这两场的盘口某接了,某算算啊,段逸枫那一场某压了一万贯,一赔十,某可赢九万加上这五万就是十四万,独孤伽罗赢了某可是尽得一百四十五万贯,加上这十万贯,某可是一共会盈利一百六十九万贯呢?发财啦发财啦”独孤心慈很是欣喜。

众人无语,正如段楼主所言,独孤伽罗的剑舞多人见过,很是壮丽,昔有佳人独孤氏,一舞剑器动四方;观者如山色沮丧,天地为之久低昂;远东侯为义妹的赋诗名闻燕唐,但那只是剑舞,独孤伽罗的剑术可未达到裴旻大将军的玄境地步;而书院的天罡星落英剑客阎祥鸾那是名震燕唐的人物,虽不及夜白衣和司徒雨瞳的名气,但其武技很多人惊叹过,论剑法不比剑锋寒差。

“那某押一万贯在逍遥楼,就压伽罗胜”纳兰妃雅亦不耐烦了,她较远东侯还护短,任何瞧不起自己情郎的人她都会怼怨过去。

韦陟和段怀本面面相觑,很是不解。

“可不许使阴招”段怀本很自信,他昨日听闻独孤心慈想与富贵楼对赌,可是召集了很多人商议,一百人中有九十九人认为远东侯是在赌气,独孤伽罗可没有一丁点赢的希望。

试想一个将剑当做舞蹈器具的小娘子怎能赢了一个嗜剑如命的成名剑客?

“那汝接不接注?这次可不能只给一半了?”独孤心慈很沉稳。

“汝送银钱与逍遥楼,某自然却之不恭”段怀本与韦陟对一眼,立即应下。

“给钱,开收据”独孤心慈吩咐大熊掏钱。

“不会有什么差池吧?”韦陟倒有些犹疑了,以远东侯一贯的做派不会这么大方吧?但其最近有些自大了,无论是摧花会还是不孝孙的名头让其在长安可是坠下神坛,魔狼天星亦只剩下凶名了。

“长安百万人的眼睛盯着呢?若汝用盘外招可就是汝输了啊?”段怀本再三强调。

“只以擂台输赢为准”独孤心慈懒洋洋收回下注的凭条。

段怀本与韦陟带着一万贯的注金回长安了,心神不宁。

次日即是两场比试的日子,独孤心慈自然不愿进长安,纳兰女帝带着长缨会的人前往为独孤伽罗助威。

燕初夏院长亦亲自带着一众武学院的学员去为笑面虎段逸枫助阵。

朱雀大街前的擂台再创新高,逍遥楼与富贵楼的赌注那是节节攀升,收取的注金让两方的囊头心头冒汗。

临到开锣,杜莎莎亲自去封盘,逍遥楼这两场的坐庄的囊头已经转给远东侯独孤心慈了,当然除了昨日纳兰妃雅的那一万贯。

两场的下注金额已经突破三十万贯,而段逸枫与独孤伽罗赢面的注金不过区区一千贯,还是不少魔狼天星的忠实拥趸捐献的。

剑舞伽罗独孤伽罗与落英剑客阎祥鸾的比赛擂台是朱雀门前的第四号台第三场。

笑面虎段逸枫与天涯剑客剑锋寒的比试是二号台第二场。

二号台的第一场是剑阁的一名剑手欧展鹏对战一名十六卫的禁军高手,作为一剑西来冷吹雪的师弟,大鹏剑欧展鹏名声不显,但剑术亦是了得,没费多大功夫即将禁军的这个高手制伏,台下的看客亦给予热烈的叫好声捧场。

二号台台令为步骑学院的副院长张震,核实登记好胜者欧展鹏的名录后,武学院的笑面虎段逸枫即跳上擂台,而一脸冷酷的海南天涯剑客剑锋寒则缓缓拾级登台,一副高手模样。

“武举乃为国取材,尔等虽签有生死状,但比试亦需沉着冷静,务必记得侠义二字,不能在对手失去反抗之力后造成额外伤害”张震郑重宣告。

“谨遵台令所言”段逸枫一身蓝装,娃娃脸堆笑。

白衣胜雪的剑锋寒微微点头不语。

“那就开始吧”张震退后,一声锣响,今日的两场焦点战之一开战。

段逸枫亦用剑,三尺青锋横于胸前,很是谨慎,只是脸上的笑容让对战平添一丝轻松。

剑锋寒却不拔剑,静立如山,目光冷如冰,盯着段逸枫的剑锋巍然不动。

段逸枫横剑开始游走,脚踏罡步,居然如道门施法。

段逸枫的步伐越来越快,渐入流星,突然大喝一声,一道剑光直袭仍直立未动的剑锋寒。

叮叮数声响,剑锋寒身躯未动,却已拔剑出鞘,两剑数次相击发出悦耳的碰撞声。

段逸枫忽地后撤,剑锋寒的剑光如影随形,但段逸枫的步伐诡异,手中剑亦能随时格挡住剑锋寒的剑势。

段逸枫很是沉稳,脸色笑容不变,不愧笑面虎的名号,脚下却丝毫不乱,台上观战的张振院长和台下一众看客多是明眼人,居然能看出其是脚踏八卦,乾、震、坎、艮、坤、巽、离、兑,八方顺势游走,行云流水煞是潇洒。

剑锋寒的剑术已诡异著称,忽如海鸟啄食,忽如波涛拍岸,急如电快似风,飘忽不定。

剑锋寒逐渐占据上风,看客们即见到其追着笑面虎刺击。

剑锋寒的剑法越来越快,段逸枫的应对慢慢开始吃力,逐渐步伐逐渐凌乱起来,段逸枫突然大喝一声,一剑荡开剑锋寒的锋芒,然后不管不顾,挺剑直刺剑锋寒的咽喉,浑然不顾自己的胸前空门大开。

剑锋寒眉头一凝,身躯一扭,让过来袭剑锋,自己的剑势却直点段逸枫右胸,段逸枫却伸出左手,似乎失去冷静,忘了自己的左手乃血肉之躯,抓向剑锋寒的铁剑。

台下看客屏住呼吸,看的目眩神迷,有点小娘子忍不住闭上眼睛,发出尖叫,不忍见到这个娃娃脸的笑面虎左手被斫断。

剑锋寒等对手的左手搭上剑锋,却心中一沉,没有那种锋刃切入血肉的感觉,却是剑势一凝,剑刃居然被其左手牢牢抓住。

说时迟那时快,段逸枫趁机一个旋身,右肘击中剑锋寒的小腹,剑锋寒忍不住一弯身,段逸枫左手已经放开剑刃,倏地伸手,搂住剑锋寒的腰腹,一用力,顺势居然将剑锋寒放倒在地。

段逸枫仍不罢手,右肘又是一个重击,剑锋寒伸臂格挡,却不想是虚招,段逸枫的左膝已经击中剑锋寒的小腹,剑锋寒顿时身曲如河虾。

段逸枫趁机起身,却踏住了剑锋寒的铁剑。

一场剑客的比拼变成了街头不良人间的近身殴斗。

台上台下的看客已经雅雀无声,朱雀门前二号台前寂静的诡异。

段逸枫仍是笑容满面,放开踏剑的左脚,缓缓后退,铁剑仍横于胸前,小心翼翼的看着缓缓起身的剑锋寒。

“某输了”剑锋寒的白衣上已有灰尘,脸色苍白胜雪,涩声说道。

“段逸枫耍诈”台下忽然有人喊道,众人一看是侠义盟的人。

剑锋寒不理,挥剑入鞘,缓缓走下擂台。

“汝的手上是什么?”张震来到台中问段逸枫。

“蛛丝手套”段逸枫伸出左手,果然白如雪色,不仔细看却看不来异样,这是远东侯独孤心慈送与他的,远东千年蛛丝织成,水火不侵刀枪不入,昨日独孤心慈与燕初夏给其设计了这一套战术,讲究的就是出其不意。

仅论剑法,笑面虎段逸枫肯定不是天涯剑客剑锋寒的对手,但只要让剑锋寒意外倒地,以其高傲的性格,即便不能让其失去抵抗能力,剑锋寒亦会认输。

“武学院的段逸枫胜”张震无奈宣布比试结果。

台下一片哀叹,这是押注在剑锋寒身上的赌徒的声音。

富贵楼的主事驸马都尉张去奢咬牙欲碎,喝道“段逸枫耍诈,此战须重赛”

张震看看却是不理,下一场的两名武举开始上台。

二号擂台下一阵鼓噪后,却人潮涌动直奔四号擂台,今日的第二场重头戏,独孤伽罗对战阎祥鸾马上要开始了。

四号擂台的台令是礼部郎中李源,此刻却临时增加一个副台令,正是剑神府的燕犀。

四号台的第二场平淡收场,独孤伽罗与落英剑客阎祥鸾已经上场。

“伽罗威武”台下巫灵舞小娘子与萧箫小娘子卖力的叫喊助威。

独孤伽罗笑着朝台下点头,一直在漕渠西段监工的温钰大郎居然亦赫然站立在台下,周遭白玉京春水流等一众长缨会的武举面色平静,上一场段逸枫的胜利已经给远东侯赢了九万贯了,这场即便输了,远东侯亦输不了多少了。

但若赢了那就是一百四十五万贯的进账,富贵楼的一众人脸色凝重,若说剑锋寒不受侠义盟的控制,最后即便有仍有赢下了的机会,高傲的天涯剑客亦放弃了,这一场的阎祥鸾可是侠义盟的主力,侠义盟可是与富贵楼息息相关的。

笑面虎段逸枫取胜,众人倒没多大震惊,毕竟他是武学院五虎之一,闻名长安颇有些时日了,但这一场的独孤伽罗可是绝对弱势。

论剑舞,长安有剑玄境的裴旻大将军,还有兴庆宫梨园的公孙大娘,金吾卫大将军裴旻身经百战那武力自不用说,长安至少前三,公孙大娘每年几次燕唐大庆时亦会在御前舞剑,那剑术的风姿亦折服长安民众,但那毕竟是舞剑,无人见过其对战的实力。

独孤伽罗是公孙大娘的结契姊妹,皇太后仪秋宫的女官,辽阳郡王独孤贞认下的义女,远东侯独孤心慈的义妹,传闻其曾与剑神府杨秋比试过一场,可惜是完败。

独孤伽罗的剑舞较公孙大娘生疏不少,这是见过其舞剑英姿的人的共识,其从小组赛到第一阶段擂台赛,露面不过四五次,均是遇到一些不入流的对手,世人皆以为是远东侯的安排,有人曾想去擂台上教训独孤伽罗一下,但其背后可不只有远东侯一人,那还有让圣人亦必须恭敬的独孤皇太后,于是这种愣头青立即被人警告不得造次。

阎祥鸾亦是俊俏郎君一枚,身高七尺,宽肩蜂腰,士子打扮,青幞头,织锦白袍黛青边右衽,足下乌靴,腰间勒一黑丝绦,四尺长剑鞘攒金丝,柄带飘逸寸许红绫,整个人看起来儒雅大方,英气逼人。

独孤伽罗则是宫装打扮,穿着一件略嫌简单的素白色的长锦衣,用深棕色的丝线在衣料上绣出了奇巧遒劲的枝干,桃红色的丝线绣出了一朵朵怒放的梅花,从裙摆一直延伸到腰际,一根玄紫色的宽腰带勒紧细腰,显出了身段窈窕,反而还给人一种清雅不失华贵的感觉,外披一件浅紫色的敞口纱衣,腰间左边系着一块翡翠玉佩,平添了一份儒雅之气,右边挂一三尺剑鞘,檀木上镂刻凤纹,剑柄上还有一颗鸽蛋大小的红宝石。手上带着一串紫色金铃,一头长的出奇的头发用紫色和白色相间的丝带绾出了一个略有些繁杂的发式,发髫上插着一跟翡翠制成的玉簪子,别出心裁的做成了带叶青竹的模样,真让人以为她带了枝青竹在头上,额前薄而长的刘海整齐严谨。

这分明是一个郊游的贵女打扮,怎能来到这生死较量的擂台之上?

甚一涧一梁能阻。翻覆输赢须臾耳,算人间万事都如许。且一笑,看君赌。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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