燃文小说 > 今生为你而来 >今生为你而来

无论时代怎样进步,岁月如何变迁,总有一些温暖的东西永远不会变……

东北某山村,安逸宁静。年轻,阳光,漂亮的李丽萍迈着轻快的脚步奔向青梅竹马的天义家。

中考虽回读一年也无缘师范学院,但二叔的此番到来却让她重燃了希望。她悄悄地走进那个熟悉的院子,恶作剧般的想给于叔于婶一个惊喜。院子很干净,栅栏上结满了成串的豆角,水井旁的西番莲花争相怒放着,屋檐下浓绿的葡萄架下稠密的滕蔓缠绕着,一串串青涩的葡萄低垂着,院子里一片葱郁。八月早晨的阳光灿烂着,一切都是这般静安美好,让人心生希望。

像是早早就感到了朋友的到来,丽萍刚刚推开小院的门,就看到了蹲在那里热切地摇着尾巴的大黄狗。丽萍俯下身来安抚着撒娇的大黄,隐约听到了从屋内传来的对话。

“嫂子,你说这丽萍要是考上多好,这俩孩子不就办事了么?”这是天义家邻居三婶的声音。

“可不咋地。你说回读一年也啥也没考上,天义在部队干得贼好,又要考军校,将来一准是军官,能把这两个小子都带出去。这丽萍跟天义结婚不是拖后腿吗?他三婶,我们家都愁死了,说不出口,明天你把话传过去吧。”天义妈嫌弃地说着。

“他们家也真不觉景!那行,嫂子,这两天我就去说。”三婶自告奋勇。

犹如晴天霹雳万箭穿心,丽萍在刹那间有刮心拔骨的痛。今非昔比,地位的差异让自己和天义十多年滋生积淀的情感不得不在现实面前低头,想想自己精心构筑的梦在瞬间崩塌,她的心崩溃了,眼泪犹如奔涌的水倾闸而下。她伤心地跑进天义家菜园子后面,他们曾约会过的茂密树林。丽萍疯狂地奔跑着,如一只受了重伤疲于奔命而惊慌逃窜的鸟儿。突然,她脚下一个趔趄,头重重地撞到一棵老树上,一阵晕眩眼前一黑便栽倒在地上。

不知过了多久,丽萍渐渐清醒过来。她发现自己躺倒在树林中的老树旁,白色半袖衬衫和蓝色碎花裙子有些凌乱,iati也有怪怪的感觉。林中不远处一群白鹅在草地上觅食嬉戏。她踉踉跄跄地走回了家,坐在屋里,静静地,静静地仿佛听到了心碎的声音,她一时难以承受。岁月酿了杯甜蜜的酒,世事变迁,它变味了!一朵绚丽娇艳的牡丹经过一夜飓风摧残花瓣散落。

平日里泼辣干练强势的母亲此刻声音也温柔了许多:

“闺女,这不怨人家,谁让咱没考上呢!不管咋样,我们还是要感恩人家,当年要不是你于叔冒死从火堆里救出你和大明,你们姐弟俩的小命早就没了……萍,你岁数还小,对象好找,再说咱不能拖累天义呀!”

母亲把丽萍揽在怀里,抚摸她额头肿起的青包。身为小学老师的父亲闷闷地抽着旱烟,平日里安静深邃的目光里又添了许多疼惜忧郁。

“妈!你帮我。”

丽萍的声音低低的,眼泪却纵横着。母亲理解女儿的心思,女儿不但拥有漂亮的外表,还有一颗漂亮的心——懂事,孝顺,通情达理。

月光依然皎洁,蝈蝈依然欢鸣。丽萍呆呆地望着窗外中天的月亮,泪雨无声。也许,天义哥将永远如同天上的月亮可望不可及。再见了,我的爱。只要你一生幸福,我愿放手。

往事如昨,横陈眼前……

丽萍七岁那年冬天,天气极其寒冷,厚厚的白雪覆盖着大地,呼啸的寒风吹到脸上犹如刀割。奶奶为取暖,从灶坑里取火放到火盆里。那是一个中间开门的三间土坯草房。东北农村的柴火堆和灶坑相连,半夜里突然起火。奶奶哭喊着:“我可把我儿子坑苦了,我不活了!”爸爸妈妈跳出去救往火堆里钻的奶奶,忘了还在睡梦中的丽萍和五岁的大明。奶奶被爸妈救了出来,回身找两个孩子,不见了。妈妈疯狂地喊着:“孩子没了!找孩子呀!”此时,火烧房子声,村民救火声,爸妈的哭喊声乱作一团……滚滚的浓烟中,前院的于叔跑来:“俩孩子让我抱家去了!”妈妈扑通跪了下去。

将近天亮时,火势终于熄灭。担心余火未尽,爸爸和乡邻轮班看护火点。奶奶、妈妈、丽萍和大明都在于叔家住下了。这也是中间开门的三间土坯草房,东西两个屋都很小,中间的堂屋很大,有一个磨豆腐的石磨。那天晚上,大人们都和衣睡在天义爷爷奶奶的屋里。长丽萍三岁的天义和弟弟天成,大明睡在一床被下,丽萍睡在旁边,最小的天立由天义妈妈搂着睡在火炕边上。

人世真是无常,明天和意外不知道哪个先来。一夜之间家财散尽,连安身立命的破土房此刻也只剩下了残垣断壁,在凛冽的寒风中低声呜咽……满地狼藉,惨不忍睹。所幸人无大碍,死里逃生,感谢上天的恩泽!那年冬天,奶奶去了城里的二叔家,爸妈住在临时搭建的小棚子里,天义爸妈不让丽萍姐弟回小棚子里住,怕冻坏她们。丽萍和大明住在温暖的天义家度过漫漫寒冬。

一场大火让两家结下了不解之缘……

一切都定格在丽萍十九岁的夏天,从此她把幸福留在了原地。

清晨,母亲到三婶家,佯装借扫帚。

“她三婶,我们家年前就搬走了。萍他二叔在长春市司法局上班,他把我们家的户口落在了近郊,又帮我们找了工作,她二叔又给丽萍介绍了个对象,是他一个单位的,正式工,国家干部,这下好了全安排了!”

说完,径直走了出来,头也不回。这个刚强泼辣的老妈此刻竟也泪水涟涟。许多年来,他早已把天义当做自家的孩子,心中的爱不言而喻。在他心目中,天义是个重情重义的好孩子,以他的性格是不会抛下丽萍的。而今,如果不放手,将会给天义家带来负担。如果不放手,天义的前程将会有牵绊。毕竟丽萍前途未卜!母亲相信,这个抉择一定会让天义将来的生活更加幸福。也只有这个办法,才能报答人家的救命之恩。

“谢谢妈!”丽萍泪眼婆娑。

“闺女,咱啥也没考上,不能拖累天义呀,这就是命啊!孩子,人一辈子什么都可以不学,不能不学感恩。”母亲的眼里噙满泪水。

接下来的几天里,丽萍的好朋友,同岁的邻居徐春梅和弟弟春雨一直陪在丽萍身边。春梅,这个长相纤弱秀气,平日里有名的山燕子此刻也沉默了。她陪她一起掉眼泪。她替她惋惜,却又非常佩服她。看着眼前这个昔日有着阳光般笑容亲人般的丽萍,春梅的心隐隐作痛。几次想把真相写信告诉天义,可丽萍死活不让春梅泄露秘密。

丽萍这几天仿佛流尽了一生的眼泪。

“我真的爱天义,只有放手,他才能没有牵绊,步步高升。今生今世,我求你们替我保守这个秘密,求你们了!”眼泪如断线的珠子噼里啪啦……春雨替丽萍抹去眼泪,十七岁少年的心划过一丝丝疼惜。对于这个出生就失去娘的孩子,邻居丽萍一家人就如同亲人,善良的叔婶,长他两岁的丽萍,同岁的大明哥,都是他心里最亲的人。他明白丽萍这个残忍抉择的初衷,更佩服丽萍的勇气。从此少年的心里珍藏着一个金色的梦——要快些长大,娶这个善良美丽的女孩为妻。长夜漫漫,少年在他自己种下的绮丽的开满玫瑰花的梦园里等待着……

一个多月后,丽萍突然觉得头晕恶心,准时报到的老朋友也没来。她惊慌地找到春梅,详细讲述了自己晕倒在树林时的情景。春梅预感大事不妙,让春雨骑自行车载丽萍到三十里外的公社卫生院找妇科大夫——自己的亲大姑,瘦弱的刚学会自行车的她摇摇摆摆尾随其后。

“丽萍,出了这么大的事,你应该让你父母知道。”大姑说着起身看了看门外走廊里晃动的春雨,拽严了门。“丽萍,你怀孕了!”

天哪!犹如五雷轰顶,丽萍浑身颤抖着,脸上的肌肉扭曲着,她直挺挺的跪在大姑面前:“姑,千万别让我爸妈知道,您救救我吧!救救我!”

那凄惨的模样扯碎了大姑和春梅的心。“是那个畜生造的孽,我一定要找到他,让他蹲大狱!”春梅恨得直咬牙。

“春梅,冷静点。你想想就是咱找到那个人了,也让他蹲大狱了,可是丽萍的名声不也毁了吗?”大姑理智地劝阻道。

“姑,那你得救救丽萍啊!姑,这手术你得亲自做呀!”春梅用力拽着大姑的胳膊动容道。

大姑的心流泪了,她心里清楚,丽萍一家人对大哥家这俩孩子的好不是用语言能表达的。尤其是对出生就失去妈妈的春雨,是丽萍妈奶大的,她一直心存感激。

“丽萍,别怕,这个手术大姑给你做!”大姑拥了拥瑟缩发抖的丽萍。

手术做完了,丽萍身体瘫软着,无力地靠在春雨的后腰处,春雨放慢了车速,他在门外早已偷听明白。他感觉有一把尖刀插在他心上,疼痛难忍。此刻,他真想亲手杀了那个可恶的畜生。秋天的风抽打在脸上有种寒冷的感觉,春雨脱下自己军绿色的制服外衣披在丽萍身上。

“春雨,丽萍就是重感冒,回去吃点消炎药就好了。回去别跟李叔李婶说,别让他们担心。”春梅叮嘱着。

“知道了!姐。”泪水滚落十七岁少年倔强愤怒的脸。

一周后,秋收开始了。故乡的秋天如镀金一般,碧蓝的苍穹下一片金黄,远远望去,一望无际的金灿灿的玉米在瑟瑟秋风中欢歌。人们穿梭在玉米地里挥舞着镰刀,虽然还是日出而作日落而息,但早已分产到户的庄户人,因为有了自己的土地、牛,马,车而干劲冲天。

丽萍用力挥舞着镰刀,咬牙切齿地割砍着玉米秆,仿佛要砍碎那个作孽的人,那个毁了自己一生的人。攥着刀的手套上已渗出了鲜血,汗水泪水在脸上混合着。金黄色的玉米地一眼望不到头,而丽萍感觉自己的人生却已一眼望到了尽头,如被踢入无底深渊!想想自己曾经梦想的未来毁于一旦,她的心底充满了绝望的恨。她在心里无数遍哭喊:老天爷,为什么要这样对我?我的未来应该怎么办?昔日那个爱说爱笑阳光般温暖,鲜花般美丽的女孩彻底销声匿迹了。

收工时,春梅春雨陪在丽萍身边。“丽萍,快哭出来吧,我都受不了啦。”春梅疼惜地看着丽萍。

丽萍抱着头蹲在地里,痛苦地抽泣着,如风中枯叶……苦涩的泪水中,她分明又看到了那年初冬天义在南去当兵的列车上拼命地向她挥着手:“丽萍,你等我!等着我!”声音在冰冷的空气中蔓延着……

初冬,当绿叶还未忍与枝头吻别,大雪就给枝头来了个纵情的拥抱,天地间白茫茫一片,丽萍独自站在漫天风雪中,耳边响起天义来信经常说的一句话:“没事,丽萍,我好好干,将来把你带出来。”天义,你知道我有多想你吗?你最近的几封信我一遍又一遍地读,可我却不知怎么回,天义,今生我将无颜面对你,你有千百个为什么问我,而我只有一句话,忘掉我吧,忘掉那两小无猜的十多年的光阴吧……今后漫长的岁月里,我会想念你……

二叔又来了,威武挺拔的身材穿一件军绿色棉大衣,走起路来潇洒蓬勃。

“大侄女,二叔告诉你,你的机会来了!”

“二叔,您别取笑我了!”

“真的!大侄女,如果不让你复读一年,你不死心,这下死心了吧?孩子,当老天为你关上一扇门时,同时一定为你开启一扇窗。你呀,就不是当老师的料,天生就是经商的!嫂子,我丈母娘在家给人家做衣服,都比上班强多了。邻居卖菜都挣老钱了,搬到那儿,你和丽萍光加工衣服就比上班强。再说,嫂子你那手工不比我丈母娘强多了!”

“挣的再多,不也不是正式工吗?”父亲责问着。

“大哥,不是我说你,你的脑筋都老成啥样了,现在都啥年月了,改革开放啦,正式不正式能咋的,挣着钱是真的!哥,就算你是正式老师,你一年到头不就是四五百元吗?这是分产到户了,要不多紧巴。再说还是民办的,到市里卖冰棍都比这挣钱多。哥,现在国家支持做生意,城里的机会特别多,干点啥生意都能发财!”军人出身的二叔一举手一投足无不透着干练果断。

“老二,你说得轻巧,我真是舍不得呀!”父亲接连不断地抽着旱烟。

“哥,你得全面考虑一下,是,大明现在在县重点高中,那你说他将来万一考不上大学咋办?你还让他种地呀?丽萍在家能干啥?找一个种地的嫁了?搬到城里就不一样了,咱也支起个买卖拔掉穷根。哥,你信我一回,二弟不会坑你,我真是想你能好,到时我给你联系工作,保证比现在挣的多几倍。大哥,贫富差距就在一念之差,想改命就得改观念哪!”

“老二,我领丽萍走,你哥不愿意走,就让他一个人在家种地得了,不知死守个啥劲?那破工作扔了得了,你得替俩孩子考虑考虑呀。”母亲生气地拎起小凳回到里屋。

“谁说我不愿意走了,就是有点舍不得,这儿的邻居,这新盖的砖瓦房、地、牛、车、工作一下子难以割舍。”父亲记忆里的故乡是:春日里绵绵的细雨,夏日里无垠的碧绿,秋天金黄的玉米堆,冬天排着长长的队伍在公社粮库等待卖粮的粮车……在这朴素的单调的和谐的生活中,有着父辈们品位咀嚼出的幸福与憧憬。父亲不愿意离开赖以生存的土地还有善良纯朴的乡邻,可两个孩子的未来又在哪里?一股浓浓的离愁别绪弥漫在空气中,深深的眷恋之情油然升起。

窗外,夜幕低垂。

二叔煞费苦心地用发展的眼光帮父母分析未来的趋势:未来是个多元化的年代,是八仙过海各显其能的年代,是大展拳脚的年代。

人言手足情深,此时此刻,丽萍真真切切地感受到兄弟间那份真情的厚重。墙上那古老的挂钟,从丽萍记事起就年复一年日复一日地响着,从没变更过。是啊,这生活也该变一变啦,也该多姿多彩了吧。

搬家的车终于在乡邻的留恋中,在天义爸妈的千般不舍中驶出了村庄。那整齐的白杨,那湛蓝的天空,还有那袅袅的浸满柴火味的炊烟……回眼望去,徐叔、春梅、春雨、天义爸妈领着天成、天立、天云,怀抱天香的身影都在朦胧的视野里,纷纷扬扬的雪花中,变得模糊了。

吉普车内,丽萍掩面而泣,她简直不敢想象天义收到那封恶毒的绝情信时的表情。

珍珠离开蚌体,纵有千般撕扯的痛,终究回不了头。

她想,没有比这更好的结局了!

天义在部队上训练刻苦,几次受到表扬。他虽然不是官迷,但他多希望能迅速提干,把日思夜想的丽萍从农村带出来呀。闲暇时他总是情不自禁的打开丽萍以前的来信反复读,有的甚至读过十来遍了。同宿舍的战友取笑说:“班长,快背下来了吧?”有时想到要哭出来就到操场上跑一圈。谁能看出这个一米七六面庞棱角分明,有着铮铮铁骨般的军营硬汉内心深处的脉脉柔情。

最近一直没收到丽萍的信,他的心慌慌的。他迫不及待地打开信,睿智的小眼睛仿佛透出了光:天义哥,近来可好?感谢你从小到大对我的呵护与包容。知道你现在忙着复习要报考军校,真替你高兴。这些日子以来我一直在想我们的事。是,我承认我们之间是有很深的感情,可感情不能当饭吃,不能当钱花,更不能当做生活。我们现在已经不是一路人了。虽然我没考上,但我要的生活你给不了。二叔已经给我介绍了对象,他一个单位的,正式工,有房有钱,我想这才是我想要的生活。再见!珍重!丽萍。

卑鄙!无耻!恶毒!虚伪!天义歇斯底里地喊着,两眼充血,发疯似的撕扯着那封冰冷的信。他感觉自己的心被无数把尖刀穿透,痛得喘不上气来,四肢被千万只毒虫啃噬着,无处安放。命运似乎跟自己开了一个幼稚透顶而又残酷可憎的儿戏,无论经历多少甜苦喜忧,爱有多深恨有多深。(未完待续)

相关推荐:大王派我来抓鬼抓鬼道士录一日为师剑仙抓鬼系统为了幸福向公主靠近重生八零幸福生活潜渊症候群双城之战:第九议员探灵游戏极限最强大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