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凉城没急着答应，而是饶有兴致地打量了他几眼，单手支颐，手掌轻轻托住了自己的下巴，稍稍歪着脑袋看了一会儿，笑道：“看来咱们的运气都挺不错。祝律师，你就不担心我的运气会更好你一筹吗？”
“那我愿赌服输。”祝凯歌无所谓地摊了摊手，似乎没觉得他的话有什么威胁感，“我知道，像莫总这样的人，最喜欢玩的手段就是无中生有，空穴来风。我今天就赌你的牌是个幌子，输了的话，我无话可说。”
“挺好。挺好。”莫凉城低低地笑了起来，低了低眉目，似乎是觉得他相当的有胆识，让他兴致盎然，“既然如此，那我先预祝你能如愿以偿。开牌吧。”
祝凯歌不作声，右手的指尖伸了过去，挑着自己的底牌顺势一翻。
梅花Ａ。
果然，这样大的牌面，的确应该有如此足的底气。
可薛黛却如同被抽干了浑身的力气，颓然地低下头去，心脏砰砰直跳，仿佛下一秒就会从心口处直接跳到地上去。她的头开始一点点地发晕，很恍惚，抬起来看着祝凯歌，却又再次垂下了眼睛。
她不是不知道他想干什么。
他在乎的是那三天的赌注。
于祝凯歌来讲，所有可以让薛黛回到自己身边的事，都值得一做。因为他爱她，又因为他身不由己，所以他无比珍惜和她相处的时间，哪怕他最终输了，甚至于他一无所有，那他也心甘情愿。
“莫总，开牌吧。”
他看到了薛黛的神色，一片颓然。他的心也跟着一寸一寸地凉了下去，舌尖发麻，却仍旧面不改色地看着莫凉城，语气波澜不惊。
莫凉城沉吟片刻，手指在桌面上轻敲着，忽然转头看向了薛黛，“颦儿，你替我开牌。”
薛黛一愣，从恍惚中陡然转醒，没反应过来，“我吗？”
“对，是你。”
他淡淡地笑着，语气柔和，还带着隐隐的戏谑。
薛黛犹豫了一下，似乎是想到了什么，闭了闭眼睛，手指因紧张而掐得很牢，指尖发红。
旁边站着的那个马仔和发牌小姐都不说话，静悄悄地看着，不由自主地也跟着紧张起来，虽然明明知道莫凉城赢定了，但是仍旧被这紧张的氛围带了进去，眼睛一眨也不眨。
她伸手捻住了那张底牌的一个角，慢慢抽了出来，浅浅眯着眼睛，然后猛地扬手将它翻着拍了下去！
黑桃２。
在场的几人都愣了一下。
此时此刻，房间里静悄悄的，除了薛黛略显慌乱的呼吸声外，什么都听不到。
莫凉城的手指顿在台面上，还保持着即将敲下的动作，良久都没说话。
那张红桃Ａ不翼而飞。
“凉哥，这……”那个发牌小姐脸色白了一下，似乎觉得不可思议，犹豫了好半天才继续说，“您是杂牌。”
那个马仔也看傻眼了，张了好半天嘴，才忽然大骂了一句：“操！凉哥，这死娘们耍诈！玩阴的！”
说着，他冲上来就要给薛黛一巴掌，却不料被莫凉城一个淡漠的眼神给堵了回去。
“凉哥，这女的有问题！她……”
“出去，这里还没有你说话的份。”
莫凉城说得很冷，语气低沉，似乎是在压抑着巨大的怒意，却迟迟不发作，目光如利刃般一扫而过，看得那马仔浑身一个激灵，立刻不敢说话了，悻悻然地转头往门口走，频频回头往身后看，嘴里骂骂咧咧的，全是在说薛黛。
那个发牌小姐也很识相，看了看，也马上脚下抹油般跟了出去，不敢再进来。
莫凉城稍稍低着头，目光一直落在那张黑桃２上不挪开，蓦地，竟然低低地笑出了声。
“薛黛，我真是太小看你了。”
她不作声，只是将头垂得很低很低，低得下巴都抵在了自己的胸口上，窝在他怀里一动不动。
祝凯歌也是好一会儿才从震惊中反应过来，他本以为自己输定了，可是却是这么个结果。他看到了薛黛的神色，脑子里“嗡”的一下。
她……居然偷换了莫凉城的底牌？！
他的心一下子提了起来，猛地站直了身子，动作太快，直接将身后的椅子都给带倒了，“莫总，您先别动怒！薛黛她可能是有自己的打算，您先听听她怎么说！”
莫凉城嗤笑一声，“动怒？我为什么要动怒？”他幽幽地看向了怀中女人的脸，戏谑地用两根指头扣住了她的下巴，狠狠一掰，直接将她的脸掰朝着自己，眯着眼睛说道，“薛黛这么聪明伶俐的女人，我怎么舍得动怒？怪我莫凉城大意了，防过那么多人，就是没防住自己怀里搂着的女人。来，说一说，这么做是为了去别的男人怀里呢？还是想让我断掉一根手指头？你总得给我个合理的解释，否则，我可得带你回去好好说一说了。”
薛黛被他掐得倒吸一口凉气，他的力气太大了，她都觉得，他是想要直接将她的骨头给掐碎！
“莫凉城，我只是不想让你沾染这些东西，我心疼你……”
“可是我签了生死状！”他的语气一片寒意，说出来，让薛黛觉得像是在冰天雪地里似的，如同活在寒冬腊月里一样，“薛黛，你这一句‘心疼’，就要了我莫凉城的一根手指。”
他目光定定，深邃的眸瞳中暗流涌动，当即开口。
“拿刀来！”
“莫凉城不要！”薛黛忽然喉咙眼发紧，听到这一句，浑身瞬间凉了一下，一把抱住了他的胳膊，“别这样！这不过就是场游戏，不要……”
“我莫凉城说一是一，说二是二，从来不含糊。既然输了，就要输得起，一根手指我还不至于毁了自己的声誉，免得叫人说闲话。”他轰地一下站了起来，二话不说，直接从门口马仔的手里接过了一把不短的匕首，目光落在了祝凯歌脸上，“祝律师，我女人不懂事，赌桌上最忌讳的就是耍千，这个错我来替她背。”
刀光，冷峭冰寒。
莫凉城将左手拍在赌桌上，就那么直直地钉在那，右手执起那把锋利匕首，眉宇间拢起大团阴霾，阴沉的眸子扫过薛黛惊慌失措的脸，嘴角微勾。
一道寒光闪过，手起刀落.（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