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黛被他的语气吓得哆嗦了一下，目光躲闪了半天，终于鼓起勇气与他对视，而声音却小得几乎让人听不到，“莫总，您这不是已经叫了小姐来吗？玲珑公馆中的姐妹服务都很周到，您其实不必……”
“不必非要找你，是不是？”
莫凉城定定地望着她。虽然他是坐着，她是站着，但是却丝毫没有矮她一截的感觉，反而让薛黛觉得无处可躲，被他盯得浑身都不自在。
她已经不知道该怎么去接他的话，她听得出来，这男人有些生气了，他的语气明显是在压抑着怒火，虽然她不清楚莫凉城的忍耐底线是什么，但这已然不是什么好现象。他有句话说的没错，那就是她绝不能试图去挑战他的忍耐限度。
“滚！”
就在薛黛有点儿出神的思索间，忽然一声阴沉的男音从她对面传来，非常突兀，夹带着一丝厌恶之感，令整个包厢立刻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
莫凉城双手抱胸，浅浅眯着眼睛看向她，眸色逐渐变重，透出一股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冷意。他就这样不动声色地审视她，目光非常淡漠，淡漠到薛黛竟然从中看不出任何一丝感情，似乎他的头脑正在放空，什么都未想。
她逡巡了一下，喉咙有些沙哑地嗯了一声，转身便要离开，却忽然听他说：“不是说你。”
那两个跪在地毯上的女郎听到这话都愣了一下，眼神有些无措地相互对视，忽然纷纷四肢并用地从地上爬起来，朝莫凉城狠狠鞠了一躬。
“凉哥您玩好。”
“凉哥您玩好。”
她们说得一个比一个急促，以至于声音是一同开始的，却并不是一同结束的，然后从薛黛身后匆匆绕过去，推门夺路而走。
一时间，包厢里就又同昨晚一样，只剩下了他们两个人。
莫凉城交叠着双腿置于茶几上，漆黑且锃亮的皮鞋被幽暗的顶灯照得似乎能反光，西裤的边角一尘不染，上身还是那件白色的衬衣，不过第一粒扣子已经被解开，露出他胸膛处坚实的肌肤，不是那么细腻，甚至于，还可以看到右侧锁骨的下方有一条淡淡的疤痕，看上去特别有男人味儿，很有血性。
他眯着眼睛将她打量着，似乎有些看不懂眼前这女人。
“现在这里没别的小姐了。颦儿，点烟。”
他的话说得非常轻，似乎连嘴皮子都懒得动一下，但是声音发出来，却特别掷地有声，毫无拒绝的余地。
薛黛没敢再多说话，立刻走上去为他备烟，却在将烟双手捧着送到他面前时，忽然被他制止住。
“点着了给我。”
她愣了一下，点点头，迅速拿起茶几上的黑色打火机去点烟，却再次被他打断了动作。
“烟不是这么点的。颦儿，我认为你是个聪明的女人。”
他侧目看向她，薛黛一手捻着那根烟，一手握打火机，听到他的话后没有再发愣，而是直接将那根烟咬在了自己口中，随即用腾出来的那只手护着打火机的火苗，将烟点燃。她猛抽了两口，呛得眼泪都流了下来，却也顾不上去擦，立刻将燃起来的香烟重新送了上去。
“莫总，您用。”
莫凉城这才满意地将烟接了下来，叼住烟嘴那一圈被她咬出来的齿痕，浅浅眯着眸子吸了一口。
“今天没化妆？”
她用手背胡乱地蹭了蹭眼睛，红着眼圈看着他，嗯了一下。
“挺好，比昨晚更聪明了。”
莫凉城颇为满意地点点头，似笑非笑的，好像对她此刻毫无粉脂修饰的脸颇为喜欢，一直盯着看，似乎怎么都看不厌，却把薛黛看得满脸通红，幸好包厢里比较暗，倒是让她不至于太无地自容。
他一口一口，气定神闲地抽着香烟，吐出的白色雾气逐渐萦绕在整个包厢的空气里，朦朦胧胧的，让薛黛觉得很不真实。他的眼神变得慵懒起来，可依旧锁在她身上。
忽然，莫凉城朝她微微张开了双臂。
“过来。”
薛黛十分尴尬地站在茶几前，下了好半天决心也没能迈出步子。
他保持着要拥她入怀的动作，眼睛眯起，定定地从她的眼底看了进去，像是可以直接看到她心里去。
“怎么，没被客人抱过吗？颦儿，你是这里的头牌，再纯的女人在玲珑公馆里待，也绝对纯不干脆。听闻你是六点钟的班，我便六点钟开始在外面等，若不是见你进来，我还以为你就此消失不见了。难道你觉得，我莫凉城就当真这样闲，肯为了一个你而白白扔掉两个多小时的时间？”
“莫总言重了，我虽然在这里做事，但基本的底线从不逾越，我只接自己想接的客，做到哪种地步，也不是别人可以随便要求我的。您今天来得太突然，想必还没有预约，我自然不会将该陪的客人晾在一边，而专程陪您。莫总，您说是吗？”
一席话，说得莫凉城忽然低低地笑了起来。
“挺好。挺好。”
他自言自语地说着，微微点了点头，凌厉的眼睛逐渐柔和下来，将她至上而下打量着，目光一寸寸移过她尖翘的下巴，平坦的小腹，比昨天稍稍长了一些的裙摆，涂着淡粉色指甲油的白嫩小脚，最终定格在她紧紧攥住的双手上，看得出，她在微微发抖。
“话说得倒是漂亮，只是欠缺了那么点儿底气。颦儿，你这烟点的不错，味道挺好。”
说着，他将夹在右手食指和中指指尖的那根香烟举了起来，冲她晃了晃，笑得开怀。
薛黛的脸“唰”的一下就红了。
她听得出他话里的意思。
那烟的烟嘴处有她咬过的痕迹。他这是在挑逗。
莫凉城似乎是真的觉得味道很好，叼着那根烟，竟然不舍得吸了。
他再次朝她张开双臂。
“过来。”
薛黛把头埋得极深，没再多想，跨出步子朝他走了过去，然后贴着他的身子坐在他旁边，并没有往他的怀里靠。
莫凉城仍旧保持着那个姿势，稍稍低头，便可以看到幽暗灯光下女人的脸，埋得很深，却藏不住那眼睛上浓密纤长的睫毛，她紧紧咬着下唇，一动也不敢动。
“莫总，您还要酒吗？”（未完待续）